郝灵的回答是随意。
两人喜出望外,大着胆邀请郝灵上门。
“实在是家里小公子有些特殊,很久不出门了,一出门就——劳烦大师了。”
郝灵表示理解。
约好了明天。
等人再三感激的走了,卫弋才道。
“他们是寿王府的,他们的小公子,就是你在八月十五救出来的两个孩子中的一个,另一个,是乐安侯家的。两个宝贝疙瘩。”
郝灵哎哟一声:“他们还没好?”
卫弋:“受惊过度,似乎是丢了魂。”说完,用那样的眼神看她,你的本行。
郝灵笑了:“果然请我请对了,明天跟我一起去?”
盐阿郎正好进来听见这句话,一下怒了:“如今你出门都带他不带我了?还记得当初谁花一万两请的我?”
郝灵回他:“卫弋不要钱,凭什么不用他?”
盐阿郎嘴巴张了张:“我都给钱了。”
郝灵:“我都给你钱了,用不用你又怎样。”
盐阿郎:“...”
好气哦,有钱了不起哦。
有钱就是了不起呢。
当晚,盐阿郎在药浴里疼得差点儿喊娘。
喊娘啊,还只是在五岁之前他抱着自己舔舐伤口的时候偷偷叫过,五岁之后,他再没碰过这个字眼。
可见有多疼。
爬出来后,疼痛不散,他哆嗦着道:“吵架我从来吵不过你,打架也打不过你,都这样了,你还对我下死手,还是不是人?”
郝灵眨着天真的大眼睛:“你胡说什么哟,我明明都是为了你好。”
我可去你的为了我好,老子这辈子都不想再听到这句话!
但第二天,感受到比前一天更加充盈的力气与精神,盐阿郎可耻的软了,她真的是为了自己好。
卫弋见到盐阿郎,沉默了下,直接申请:“我能不能也泡药浴?”
郝灵无可无不可:“可以呀,今晚你们进一个桶里就是了。”
大眼瞪小眼。
盐阿郎恶寒:“我才不要。”
卫弋:“可以。”
“可以什么可以?卫弋,你是不是对我有非分之想?我告诉你,你休想!”
卫弋淡然无波:“我能和敌人的尸首一起趴一天一夜,放心吧,我不会把你如何。”
盐阿郎更发毛了,看卫弋的眼神都不是看活人的了。
卫弋讲寿王府和乐安侯的来历。
第一寿王是开朝太祖的亲兄弟,感情深厚,得封寿王,世袭罔替,掌管宗室,是皇子都不敢不尊的族长存在。
而乐安侯,是开朝太祖的皇后的娘家,太祖皇后德才兼备,帝后情深,其娘家也有从龙之功,国朝稳定后,皇后亲谏“乐安”两字,足见其深意,乐安侯府顺势退隐,太祖感念,封其爵位也世袭罔替。
可以说,这两家,只要不造反,皇帝不换姓,世代的富贵稳稳当当。
“所以,谁会对这两家的孩子下手?”盐阿郎思索,看郝灵一眼,可惜了,那个时间,他俩还不认识,不然他能现场观看。
对了,八月十五,正是她被赶出来的日子,扭头就救了人,这丫头,自己都顾不上了还顾别人,真是——傻。
盐阿郎眼里一闪而逝的怜惜,郝灵莫名其妙。
实在想不到自己有什么值得他可怜的点。
灵灵灵意兴阑珊着:“这单收益不会比韩家的高,对了,他们给你谢礼你给我吧。”
郝灵:“你能用?”
灵灵灵:“我仓库都被你炸了,商城也联系不上,我不用补充库存的?”
看来,它已经将仓库修好了。
郝灵记下这事,看卫弋。
卫弋正在回答盐阿郎,对着两人,很多不宜透露的事情他不假思索就说出来。
“一直在追查,查到中途断了,但应该与前朝余孽脱不了关系。”
前朝余孽?
两人对视一眼,盐阿郎掰手指头:“四十年了,还没死干净?哦,对,活得长的可不是还活着嘛,听说还有个前朝太子?这会儿太孙都能和我一般大了吧?有没有太孙?”
什么前朝当朝的,离老百姓太遥远,哪怕在京都,余孽不攻进京城老百姓就觉得那些都是浮云,远不如菜市场的肉价对他们更重要。
卫弋道:“朝廷一直在追缴,可恨那些人太会躲,跟地老鼠一样钻来钻去,很难一网打尽。”
“前朝太子如今有五十多了,假如他还真的活着,许是生了不少儿女吧。”
卫弋停了停道:“太子太孙什么的,谁又能真正证实自己的身份,像张家韩家那样的情况——”
“当今圣上英明睿智,心胸开阔,实在没将那些余孽放在眼里,不过他们成不了气候却委实膈应人。前些年,南地兴起的红灯教,就是他们背后鼓动。”
卫弋似有些不耐的动了动腿:“前朝余孽别的做不成鼓动人心上却非常有一套,一直在民风不开化民众未开蒙的偏远地区蹦跶,偏偏老百姓很吃那一看就很假的一套,竟有人生生将自己捆缚了饿死,还有投河的,跳井的,甚至**的,说什么这辈子吃足了苦下辈子做贵人。”
卫弋的右手不经意的向腰间摸:“蛊惑人心者,当诛。”
说完,陷入沉思,若是自己领兵去灭,该从何处下手?
前朝余孽啊,郝灵也在想,想师婆婆,要不要自己出把力帮着朝廷剿灭了?
灵灵灵:“那咱得出京,找到老窝才好除根。”
它没有善恶观念,一切随着郝灵心意而动。
郝灵问卫弋:“前朝怎么灭的?”
盐阿郎就能回答她:“暴君当道,惨无人道,天下义旗皆起,群灭之。”
卫弋:“救无可救。”
皇室烂透了,没有希望了,赶紧死了给天下人活路吧。
就这样。
多少王朝倒下不都是这样吗,并没有什么新意。
“那,”盐阿郎眼珠子咕噜乱转:“你们卫家是降将?”
一个巴掌狠狠落在他脑袋上,郝灵瞪眼: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卫弋却是一点不恼,心平气和道:“不是,我卫家有原则的追寻明主。本朝四十年,前朝前后不足二百年,我卫家守护西北有三百年。”
盐阿郎不免惊愕,他只是打趣,但当真不知道卫家竟比前朝还老。
卫弋好脾气的笑笑:“我们本就是西北人,前朝之前,那时的朝廷兵马弱,号召当地组军,我家就是那个时候奋斗在军前的。本来便是守护自己的家乡,怎能推诿给别人,就这样一直守下来了,中原皇权更迭,我们杀敌,中原国泰民安,我们也杀敌。杀不死鞑子进犯的心,杀不光鞑子越界的人,我卫家不会后退一步。这是我卫家我西北军士对西北百姓的血誓,也是与各朝天子的允诺。”
卫弋笑笑,卫家只守西北,所以天子才放心,天子不多心,西北军才安定,这是朝廷与西北的诡异平衡。某种意义上说,有自行运转的西北军挡了凶悍的鞑子,中原才安安心心的造反镇压镇压造反,皇权开了一茬又一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