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轻轻要去的地方,无非那几处。
云轻轻领着采荷先去了书肆,又去了糕点铺子。
她们轻车熟路的,等买好了话本子,糕点,时辰还早得很。
“小姐,不如咱们中午在外头用饭。我听说,有一家什么苏河酒楼做的就是江南菜。我们去尝尝?”
自打入京后,小姐一日三餐吃什么便由不得自己。厨房做什么她们只能吃什么,小姐在苏州长大,一时间如何适应得了京中口味。
这就算了,饭菜从厨房取来都是凉的,每餐用饭前,她都得让春芽用煎药的小炉子再蒸热。
若是这样一两回没人发现就罢了,可她们这样做了数月,夫人也没有半点表示,要说她不知情,鬼才信。
于是采荷也慢慢回过味来,这一切都是夫人刻意安排的。她故意用这些暗戳戳又让人无法辩驳的手段折磨小姐。
采荷心中气闷,想要帮小姐出头,可想到老爷对小姐那个态度,也只能生生忍着。
难得这次出门,采荷便想让小姐高兴点,便怂恿着她去了苏河酒楼。
云轻轻容貌惊人,她一出现便引起了堂内不少人的关注。
但见她穿衣装扮,显然是京中贵女,众人也只敢心中赞叹一声,不敢无礼。
何况,要是不小心撞到了那个新来的锦衣卫副使,只怕京中又要多添一名残废。美色固然令人心猿意马,可谁也不想缺胳膊少腿。
采荷挡在云轻轻身前,命店小二领她们去楼上隔间。
云轻轻一上楼,便察觉到了一道视线。
和刚才在楼下大堂或欣赏、或不怀好意的视线不同,这道目光似审视、似探寻。云轻轻向来敏感,心头微微一颤,立即抬眼望去。
是那位凌大人!
凌一线一人坐在窗边,他目光在云轻轻身上一扫而过,又望向窗外。
仿佛那一眼,只是不经意的一瞥。
而云轻轻却定住了脚步。
这一霎间,她忽然记起阿银同她说过,他认识凌无意。
或许,凌无意知道阿银去了哪里。她难得出门一趟,又如何去寻凌无意?
而今日她却正巧遇到了凌大人。
她听说,凌大人不仅和凌无意是同门,还是凌无意的师叔。或许,可以问问凌大人?也许他也认识阿银,即便不认识,也可以代她问问凌无意。
不过一念之间,云轻轻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然一步步走到了凌一线跟前。
身边的采荷面露惊疑,不知道自家小姐要做什么,只能亦步亦趋跟在云轻轻身边。
凌一线目光再次望过来,他不解的看着眼前的病弱少女,见她垂首躬身,向他行礼。
“云小姐,有事?”
既然已经知道云轻轻并非什么隐在京中的武林高手,也和靖安侯府没什么“密谋”,凌一线早就对她失了兴趣。
不过,此时他倒是有几分欣赏她的胆色。
若是平常贵女见了他,且知晓他的身份,早就避开十万八千里,云轻轻倒好,还上前同他说话。
迎着凌一线审视的目光,云轻轻身体微僵,不过既然走到这一步,她还是硬着头皮微微抬头,也不敢对上凌一线,只盯着桌案上的茶壶,声音轻且慢,“凌大人,您……认识阿银吗?”
凌一线一愣。
凌无意是孤儿,幼时师兄懒得给他起大名,便阿银阿银叫到了五六岁。不过很快师兄发现了凌无意的习武天赋,对凌无意越发看重,便郑重的给他起了个大名。
渐渐的,便没有人再叫阿银这个名字了。
他只当凌无意初入京城,此前从未接触过千金小姐,对云轻轻一时新鲜,没想到他连小名都告诉了她。
凌一线的沉默,让云轻轻以为凌一线并不认识阿银,她又道,“您不认识阿银?不过我听阿银说,他认识凌副使。”
凌一线神色诧异。
什么?阿银不就是凌无意吗?什么叫阿银认识凌无意?
难道无意和这位云小姐玩乔装游戏?
也是这小子能做的事情。
“所以,如果凌大人方便,能否帮我问问阿银……去了哪里?”
她其实想问的是,阿银什么时候回来,或是说,他再也不会回来找她了。
这几个月,她总是心中不安,想要一个答案。
凌一线心情复杂得很。他只当是无意一时新鲜,像小孩子找玩伴一样找云轻轻随意玩玩。
可如今看来……云小姐像是很在意无意。
这两人,怎么看都不该在一起。
云轻轻等着凌一线的答复,半晌她才听到凌一线缓缓开口,“他出京了。”
随后,凌一线的声音沉肃了两分,“云小姐,你和他不该有往来。”
似是提醒,又像是警告。
云轻轻心中一沉,面色发白。她略显僵硬地给凌一线行了礼,便转身离去。
一桌佳肴,都是她喜欢的江南菜系。碧螺虾仁、甜酱小排、茭白肉丝这些菜她好久没尝了。
她原本想着要和采荷吃个痛快,可见过凌一线之后,她通身冰凉,再无胃口。
云轻轻当然知道她和阿银之间千差万别,千山万水,本不该有交集。
可这话从旁人口中说出,令她如至冰窖,刺痛且难堪。
是她错了。
“小姐,您说的阿银,是那个少年吗?”见云轻轻神色凄然,恍恍惚惚,采荷忍不住问。
云轻轻点头。
“其实,其实凌大人说得也对。”采荷小心翼翼的开口,小姐是云府千金,那少年只不过是个江湖游侠,小姐怎么能惦记他呢?
云轻轻嗯了一声,“是啊。”她面上浅浅一笑,“幸好,他再也不会来找我了。”
如此,便再无交集。
……
凌无意出京后,一路追踪王景仁。王景仁便是那日在靖安侯府和宋艳同行的三人之一。
一路下来,凌无意才知道,王景仁竟然是宋艳的相好。他还是莱鸣宗宗主的大弟子。
莱鸣宗竟然派大弟子潜入京中和靖安侯府往来,可见早已和朝中势力搅合在了一起。
凌无意一面命人将探查到的消息送回京中,一面跟着王景仁入了莱鸣宗地界。
王景仁一入莱鸣宗,便被人请到了宗主刘遇的院中。
刘遇年近四十,内里浑厚。凌无意虽然能悄无声息的跟着王景仁进入莱鸣宗,但却无把握能近身刘遇不被察觉。
他见了王景仁和刘遇进了书房,也只能远远的蹲在院外树上,屏息凝神去听书房中两人的对话。
奈何距离太远,他只隐隐听到铁矿、兵器几个字。
凌无意跟着凌一线看了几个月的卷宗,对着几个字极为敏锐。他迫切想要知道刘遇、王景仁商谈内容,便想落入书房后墙窥听。
哪知道刘遇谨慎,他一面和刘景仁商谈,一面凝神耳听八方。凌无意身影还未落地,王景仁就察觉了窗外气流有异。
他立即破窗而出,却只瞧见一个黑色的身影匆匆远去。
刘遇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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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不该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