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发糖日记 第27章 顾家往事

常嬷嬷随英国公夫人进到内宅给张桂芬和明兰见了礼，便笑着说：“烨哥儿对我说过，张娘子将门虎女，才貌双全，爽朗大气，通身的气派别说汴京，便是全大宋也是拔尖的。今日一见，烨哥儿真是一点儿也没说错！齐家的小公爷和齐夫人也不是外人，还得谢谢您夫妻两帮烨哥儿奔走！国公夫人，张娘子，烨哥儿过去的事儿，我最清楚，我说给你们听，要是有什么不放心，尽管问我！”

如此常嬷嬷便开始了回忆模式，将故事的开头拉到了几十年前。

常嬷嬷本是扬州人氏，和丈夫一起务农为生，本来家境就贫寒，丈夫还染上了肺痨。为生计所迫，常嬷嬷在自己的初生女儿夭折了后进了当地的富商白家，给顾廷烨的生母白氏做奶娘。因为她为人正直，做事尽心，白老太爷曾提出收常家夫妻俩为奴。但常嬷嬷不愿卖身，宁可少落些好处也婉拒不从。

随着白老太爷越来越发迹，常嬷嬷因忠心能干，很受重视，家境也渐渐好了。后来常嬷嬷又生了一个女儿后丈夫便去世了，她便带着女儿一心一意伺候白氏，但始终不曾卖身为奴。常嬷嬷的女儿后来在扬州嫁了个白家的年轻掌柜，日子很过得去。

白老太爷虽然有钱，奈何命中无子，和老妻只有白氏一个独养女儿。白老夫人去世前也给白老太爷纳了几房妾室，奈何不是没动静就是保不住胎儿，后来索性也死了心，只把白氏这个独养女儿当眼珠子一般疼爱。

等白氏年纪到了，白老太爷本来想为女儿招赘个女婿，继承家业；不料此时汴京的宁远侯府顾家前来求亲，说尚未婚配的四公子和五公子任随白家挑选。

士农工商，商家居末，白家虽然有钱，却没地位，因此这门婚事白老太爷是大大的动心。不过生意人精明得很，白老太爷并没有被宁远侯府的金字招牌迷了心窍，暗地里打听到顾府三位公子，只有大郎公子顾偃开是个君子，但已有正室大秦氏，而顾家四郎和五郎并无出息行为放浪，于是婉拒了这桩婚事。

不想半年后，顾老侯爷与顾老夫人亲自登门，称长子顾偃开的原配夫人大秦氏病逝，想为其求娶白氏为续弦。白老太爷一听大喜，虽然是续弦，但是侯府嫡长子的正室夫人，将来就是侯爷夫人啊！且顾偃开名声很好，堪为佳婿。于是白老太爷欣然允婚，白氏便带着厚重的嫁妆和常嬷嬷，从扬州远嫁去了汴京。

没想到成亲后，顾偃开拖了三个月才与白氏圆房，令白氏沦为了顾府笑柄。白氏以为是自己出身不佳的原因，只想着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自己对顾家、对顾偃开付出一片真心，必然能换得真情。所以她听说顾家入不敷出并且在户部有大额亏空时，主动用自己的嫁妆还上了亏空，并贴补家用。

可惜在常嬷嬷看来，白氏的付出全都喂了狗。顾家老太爷和顾老夫人生前虽然没有对白氏不好，但也谈不上好，关系再普通不过。顾偃开对白氏则仍然一贯轻慢，即便看到顾家四房、五房甚至得脸的官家下人冷待白氏，也从不维护。纵然白氏很快为顾家添丁进口生了顾廷烨，她的待遇也没有得到任何改善，而且顾偃开对原配留下的长子顾廷煜远比对顾廷烨好。

远嫁之前，白老太爷曾经特意叮嘱白氏和常嬷嬷，顾家是开国世袭罔替的侯爵府，根深叶茂，高门大户的规矩自然比白家多，若是不习惯也正常，劝她们多多忍耐。为了阶级提升从商户到贵族，总要付出点代价吧！正因为如此，虽然顾家的婚姻生活十分痛苦，白氏和常嬷嬷也从不曾公开抱怨，只盼着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终有一日能感动顾家上下，守得云开见月明。

直到有一日，怀了二胎近八个月的白氏偶然听见一个女使和顾廷煜说，白氏嫁进来完全是白老太爷用钱财相逼强人所难，顾廷煜的生母更是被白氏活生生气死的。

白氏心中疑惑，便去追问顾偃开，这才得知，顾家娶她为的就是拿她的嫁妆填补府中亏空。大秦氏其实并非病死，而是得了顾府的一纸休书，郁郁寡欢含恨而终。顾偃开对大秦氏感情深厚，明明是为了顾家才休妻，却将大秦氏的死怪在了白氏身上。他一方面不得不娶白氏挽救家族，一方面又对白氏百般厌恶，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得知真相的白氏终于明白，大秦氏的死就是丈夫心里永远的刺，他的心已经死了，无论自己怎么捂，都捂不热了。白氏想到自己和顾廷烨这些年来受到的冷遇，再也忍耐不下去了，与顾偃开大吵一架，结果不幸早产去世，孩子也没保住。

之后顾偃开迅速娶了大秦氏的妹妹小秦氏为第三任夫人，并想方设法抹杀白氏曾经的存在，不仅将白氏在顾家族谱上的名字用墨涂去，连白氏的牌位都没摆进顾家祠堂，似乎他这辈子就只娶过大秦氏和小秦氏两个夫人。

常嬷嬷说到这里，老泪纵横，拿绢子擦着眼角道：“若不是顾家两次登门诚心求娶，白老太爷只会在扬州给我们大娘子招赘个夫婿，逍遥一世，不知道多快活！她是我奶大的孩子，为人如何我最清楚，心地醇厚善良，待人温和周周到，张娘子，如果白大娘子还活着，你们娘儿俩定会相处地极好！”

明兰倒也罢了，一来盛家的交际圈和英国公、宁远侯不怎么搭嘎，二来她多少听盛长柏和齐衡提起过顾廷烨和顾家的过往；可英国公夫人和张桂芬都是听得目瞪口呆啊！

京师权贵圈中一直流传大秦氏是病死的，而顾偃开一年妻孝都未守满就娶了盐商之女确实曾经背后为人诟病。只是这白氏夫人短命，嫁过来四年留下一个顾廷烨就没了，如今确实很多人都忘了顾老侯爷还曾经有过这样以为夫人。只是她们没想到，现实比传言更加不堪。大秦氏固然无辜，白氏又何罪之有呢！

张桂芬喟然叹道：“怪不得那日顾大人说，我若嫁了沈国舅，只怕下场就如他娘。顾家贪图白家钱财，沈家贪图我爹爹的军权；邹氏夫人虽不是因我而死，邹娘子却是因我要由妻变妾，只怕更加不堪。”

常嬷嬷接着说，因为爱女惨死，白老太爷立外孙顾廷烨为继，将大部分家业都留给了他。顾廷烨的堂舅居然因此买凶杀人，几次刺杀顾廷烨。白家刺杀顾廷烨的往事明兰也对张桂芬说起过，可以为佐证。

英国公夫人到底是女人，英国公若是听了恐怕会同情顾偃开维持侯府不易，她则更同情大秦氏和白氏，不禁问道：“如此说来，顾大人生母及外祖父母早逝，堂舅想要自己的命，亲生父亲冷淡，少时着实惨了点。如此他更该奋发向上才是，怎么反而纵情声色呢，这才对不起他娘呢！”

“夫人，这是误会啊，我家烨哥儿是被冤枉的！”常嬷嬷急忙解释，将顾家四房和五房两代在外浪荡却让顾廷烨背锅的往事说了几件。总而言之，顾廷烨的四叔、五叔和堂弟们睡女使、逛窑子、喝花酒、吃喝嫖赌，凡是瞒不过去的，都记在了顾廷烨的账上。

听完英国公夫人不仅感叹，这么一比较，果然龙生龙凤生凤，顾老侯爷顾偃开虽然对不住大秦氏和白氏，但好歹也是正人君子，生养了两个儿子大郎顾廷煜和二郎顾廷烨都不赌不嫖！

常嬷嬷直接吐槽：“烨哥儿自是人品端正，可顾侯爷先天不足生来病弱，能养大就不容易了，他就是想怎么的，也没那个体力啊！”

听故事的三个吃瓜群众：……

“那，顾大人当年流连**是冤枉的，这屋里一堆通房和包养外室呢，总不是冤枉的吧！通房也就罢了，哪个公子哥儿没有，就多了些，没生孩子也不叫事儿。可是外室就不同了，伤风败俗啊，听说连孩子都两个了！”英国公夫人好险没被常嬷嬷绕晕了，总算想起重点了。

顾廷烨屋里的通房，常嬷嬷解释说都是小秦氏这个后妈塞的，就想让顾廷烨沉溺酒色，外头还说她是慈母心肠！不过提起注满娘这个外室，常嬷嬷就不好否认了，却是直接红了眼圈道：“夫人，张娘子，这，这都怪我啊！”

常嬷嬷的愧疚源于她的缺席。白氏去世后，她心灰意冷，加上被顾家排斥，便独自回了扬州住到了女儿家附近，把顾廷烨一个人留在了顾府。常嬷嬷说，当时顾家日日明示暗示要她离开，她觉得顾偃开虽然对顾廷烨不算太好，却也没有疏于教导，亲自带他读书习武；而成为第三任宁远侯夫人的小秦氏，看着温柔和顺，对顾廷烨更是宠爱有加，算是顾府对顾廷烨最好的人了。既然顾廷烨有生父继母照顾，常嬷嬷也就离开了汴京这个伤心地。

没想到顾廷烨长大成人，有一日突然在扬州找到了她，提出接她回汴京，侍奉她终老。等常嬷嬷到了汴京，顾廷烨却没带她回侯府，而是将她安置在甜水巷的一处院子里。这时她才得知顾廷烨已经纨绔名声在外，还有了外室朱曼娘和一子一女，这外室朱曼娘还搅黄了顾廷烨和余老太师大孙女余嫣然的婚事。常嬷嬷当时气的啊，恨不得亲自动手暴打顾廷烨一顿！

不过常嬷嬷并没来得及动手，顾老侯爷先赏了顾廷烨一顿板子。当年的侯府大郎、如今的宁远侯顾廷煜，亲口把弟弟顾廷烨包养外室生出孽种的事儿告诉了顾老侯爷。顾老侯爷痛骂顾廷烨一顿，并要其把朱曼娘逐出汴京。被顾廷烨拒绝后，顾老侯爷就直接动了手，若不是当时顾廷烨即将赴考，只怕会被亲爹活活打死。偏偏顾廷烨是个不服输的毒舌，一边挨板子一边骂顾廷煜无耻小人，只会煽风点火添油加醋，气得顾廷煜当场吐了血。

余嫣然的婚事明兰跟张桂芬说起过，张桂芬也跟母亲交代过了，再听常嬷嬷一说，英国公夫人脸色顿时难看了：“如此说来，顾大人对这外室还真是情深难舍，即便这外室搅黄了他的一门大好亲事，他还是不惜与老父、亲兄翻脸也要维护到底，倒是个怜香惜玉的。”

常嬷嬷哪里听不出英国公夫人的讽刺之义，不过她本就是有备而来，马上祸水东引：“夫人哪，您是不知道，这外室朱曼娘啊，本就是唱戏的伶人出身，心机深沉，最善作戏，我那烨哥儿啊，是被她骗得团团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