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堕 第9章 妖王辛翎

妖界

一片偌大的绿色盛林，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香，青草、绿叶，茂密深邃，越往里面，视野越开阔，有河流，有几千年的大树改成的树屋，还有其它各种屋子。

这里还有许多小妖，原本在欢声笑语的妖怪，见突然到来的不速之客，他们不认识这个人或者说是妖，所以本能的都选择了躲起来。

卓衍看着这无比熟悉的地方，心里多少是有些感慨的，那些小妖躲得很快，但他也看见了一些，有很多新的面孔，也有很熟悉的。

其实卓衍也才五百岁，对于妖界来说他只是一个五六岁孩子，他被囚禁的那年，他才两百岁，而他当上妖王那年只有一百三十岁。

他看着这些小妖，就像长者在看小辈，可他似乎忘了自己也只是一只小妖而已，这些躲起来的有好多都比他大，而他看上去却真的像个长者。

他这一生不是在修炼就是在复仇，然后就只剩下被囚禁，看着这些小妖如此无忧无虑，真好。

“你是什么人？”

不知何时一只年长的妖走到了卓衍的面前。

卓衍并不惊讶，他刚刚看见了一只小妖偷偷的在摇人。

卓衍看着面前实际比他还大的的妖，用与后辈说话的语气道：“带我去见你们的妖王。”

妖王可不是谁都能见的，那只妖还想继续问清楚，可卓衍没给他机会，拿出来一只铃铛丢给那只妖。

妖下意识的接住了铃铛，有些疑惑，拿起来仔细看了看，他认识这个铃铛，这是‘妖铃’，是独属妖王的身份象征。

认清东西后，他惊讶的问道：“你怎么会有这个？”

“你们的妖王辛翎很早之前留给我的信物，让我有事来找他。”卓衍回道。

“这…好吧，你跟我来。”

他有些犹豫，但这确实是妖铃，也只有同意，否则要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他可就完了。

卓衍跟着他往更里面走去，外面若用活力来形容，里面便就是沉稳，风景依旧，但都是有了年龄实力的大妖。

卓衍所路过之处，无一不望过来，毕竟他带着面具，又压制了妖气，没有人觉得自己认识他，所以都十分的好奇。

“你叫什么名字？”卓衍开口询问那只妖。

“君九。”

君九，蛇妖，妖王辛翎身边最得力的手下，若说永远不要将后背交给别人，那辛翎就是卓衍可以放心交付后背之人，而君九亦是辛翎可以放心交付后背之人。

妖王殿

“都给我滚！什么冥界的消息，仙界的消息，都是狗屁，我不听！滚啊！”

殿上跪了一群妖怪，战战兢兢的听着高位上的那位训斥。

那位开始赶妖了，跪着的那些妖怪好像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然后都退出了殿中。

这时君九带着卓衍走了进来，君九将双手交叉放到肩膀上，微微弯腰道：“殿下，有人要见你。”

辛翎侧着头揉着眉心，并没有看他们，有些不耐道：

“不见，没看见本王正烦着吗？”

君九拿出妖铃双手捧着，略带尴尬道：“殿下，这个人拿着妖铃，说是你给的信物。”

听到‘妖铃’两个字，辛翎猛地看向他们，正对上卓衍透过面具的那双眼睛，这双眼睛他很熟悉，但他不确定，但妖铃若是真的，那这就一定是卓衍。

辛翎看着卓衍的眼睛愣了一会，然后连忙起身走到君九面前，他没有将妖铃拿起来，只是看了一眼，他确定这就是妖铃。

他不敢相信的看向卓衍，明明刚刚那些妖还说卓衍死了，还说是冥界和仙界的消息，可现在卓衍回来了？

卓衍见辛翎看着自己迟迟不说话，以为他还没认出自己，又提示道：

“好久不见啊，爱哭鬼。”

确实是爱哭鬼，曾经卓衍出门不带他，他要哭，回来了也要哭，看卓衍艰难修炼他要哭，修炼成功了他还哭。

又比如现在…他又哭了。

辛翎眼眶湿润，只要一眨眼，眼泪就能掉下来，但他不敢眨眼，害怕这是幻觉，眼一眨再一睁，人就消失了。

辛翎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明明他有很多话想和卓衍说的，可现在话到嘴边竟不知道该先说什么。

于是憋了半天，道：“好久…不见。”

卓衍是笑着的，特别是在看见辛翎要哭不哭的样子时，他笑得更深了。原本他没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还活着，可他最在乎的三个人，一个永远消失了，一个好像并没那么在乎自己，只有辛翎，他爱哭，知道自己死了，真的会难过很久。

“我记得你说过，后山上藏着一坛好酒，我有机会喝到吗？”卓衍道。

‘叭嗒’，辛翎终于还是没忍住，一颗豆大的眼泪直直的落了下来，连连点头：

“有有有”

后山上确实藏着一坛好酒，但那不是辛翎藏的，是卓衍在临走前埋下的，那时他和辛翎有个约定，如果他有机会回来，就和辛翎一起开这坛酒。

两人就这样直奔后山，辛翎下令不许任何人来打扰，还让君九在山下守着，他们走的那样急，连君九手中的妖铃都不管不顾了。

后山上，山顶只有一颗梨花树，是辛翎给卓衍种的，因为…辛翎喜欢。

而此时的梨花树并未开花，卓衍从梨花树下挖出了藏了三百年的酒，这酒叫‘琼浆玉液’，因为这是他自己酿的酒，他觉得是天下第一。

这树下依旧摆放着三百年前卓衍在这喝酒时的桌椅，是那种矮桌椅，上面还有酒杯。

两人面对山顶视野最开阔的地方坐了下来，卓衍给辛翎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酒。

“爱哭鬼，尝尝。”

辛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让你细细品尝。”

辛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这次他只抿了一小口，可是他哪有心情品酒啊，他有好多话想说，有好多问题想问，心里想的都是从何说起。

“怎么样？爱哭鬼。”

辛翎点点头：“好酒”

卓衍等了一会，见没了后文：“这就没了？”

“您明明知道我没有心情品酒。”

卓衍没有说话，举起酒杯同样一饮而尽，他又何尝有心情品酒呢。

等不到回答的辛翎，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他们说你死了，还说你魂飞魄散了，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

卓衍望着天，长叹一口气：“他们说的没错，只是云见救了我，替我魂飞魄散了。”

“云见？那仙界那些王八蛋知道吗？”

卓衍伸手摘掉了脸上的面具，道：“自然是不知道的，若是知道，第一个搜的地方就是妖界。”

辛翎看着面前熟悉脸，始终有些不真实感，三百年对于妖来说不算什么，可三百年又怎么不难熬呢。

“那你现在回来了，是不是可以继续带领我们妖族一统六界了！”辛翎有些激动。

卓衍施法，隔空弹了一下辛翎的鼻子：“我对妖王之位没兴趣，再说了，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一统六界了？”

“可你之前报复人界，突然又冲仙界去了，不就是那个意思吗？”

卓衍无奈扶额：“我那是让他们别多管闲事！”

“那你之前还说你是六界至尊呢？”

卓衍又无奈叹气：“我乃六界唯一妖魔结合，不就是六界至尊吗？”

“啊？”

辛翎震惊了，合着自己全弄错了？可转念一想，又开心了。

“那你就是为了我回来的？”

虽然是这样的没错，可卓衍真是服了辛翎的自我想象能力了。

虽然如此，卓衍还是笑着道：“是啊，谁让你是爱哭鬼呢！”

辛翎喜滋滋的举起酒杯喝了一口：“嗯～好喝，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不对，天上那群王八蛋哪里配喝这个！”

卓衍真是不知道该说他什么了，又突然想到了刚才带路的君九，于是问道：“爱哭鬼，那个君九是你手下吗？”

“对啊。”辛翎点了点头，又道：“怎么了？”

卓衍笑笑：“没什么，感觉挺不错的。”

“你不是知道他叫‘君九’吗？”辛翎特地加重了君九两个字。

“是啊，我问他的。”卓衍不解。

“君！九！”辛翎又强调重复一遍。

“嗯？我知道啊！”卓衍更加不解了。

辛翎放弃提名字了，又道：“他的原身是一条赤蛇。”

“赤…蛇？”

卓衍嘴里念着，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

四百年前，一个悬崖上的山洞里，那时卓衍正在那修炼，而这时辛翎进来了，他的手上缠绕着一条很小的赤色蛇。

“你这是…”卓衍见状道。

辛翎摸了摸蛇的头，回答卓衍：“这是我在河边救的。”

“人家说不定只是在河边散步呢？”卓衍无语道。

辛翎笑着看着那条蛇：“才不是呢，我感觉到了他身上有灵气，明显是化形过的，现在这个模样，定是受了伤。”

“所以…你是要养着他？”卓衍不确定。

辛翎坚定的道：“没错！我还给他取了名字，叫君九，以后说不定能成为你的左膀，我是右臂。”

“你说他成过形，那他应该有自己的名字吧？”卓衍再次发出疑问。

辛翎想了想：“我不管！”

“那你一头‘狼’知道该怎么去养一条‘蛇’吗？”卓衍将狼与蛇两个字咬得极重。

辛翎不知道，但奈何嘴硬：“这有什么难的！”

想到这些，卓衍恍然大悟：“是你救的那条蛇？”

“对啊，你总算想起来了。”辛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