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笔官 第140章 穷凤恶凰（六十六）

雨神、龙神在上古时期就已经化作灰飞烟灭了，撑过上古的只有雪神滕六一人，腾六消散前生了一个女儿，这女儿就是苏漠的师傅滕九上神，亦是天界里和水有关品位最高的上神了。

“知道你师傅厉害，也不是这么炫耀的吧？”想到了这一点，我不由蹙眉看着苏漠，“快告诉我答案。”

“这和滕九有什么关系？”苏漠一脸不解。

“因为你师傅是水中位阶最高的神，所以你会知道的阳侯的好友是谁，你想表达的不就是这个么？”我白了苏漠一样，语气不是很好，“好了，这些都知道了，也承认你师傅厉害，快告诉这和阳侯的挚友是谁有什么关系。”

“滕九虽然位于上神之阶，修为却远远够不上，不过是天帝看在他是腾六上神的女儿封予的，滕九所管辖的也只是雨水雪水冰雹一类而已，怎会是水中份位最高的，”苏漠叹了一口气，“小溪汇成河流，凝成湖泊，最终都会流向大海，天空之中降下的雨水最终也属于大海，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这样说，我还真是遗落掉了一个极重要角色。

我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

“季忆，你知道海神叫什么？”看着我吃惊的脸孔，苏漠应该知道我已经猜出了答案，他却是一字字地问出了口。

“海……海诺上神。”我的声音颤巍巍地发着抖，言语间皆是不可置信，“可是，可是海若上神不是不屑于任何人往来，听闻听他性子极其古怪，见过之人都说不愿再见他第二次，好像一万多年前王母曾宴请过他，海若上神在席间好好的突然就发了狂，打伤了不少人，从此天帝就禁止他在踏入天宫了……他……他竟然能和阳侯成为挚友吗？”

“在背后说人嚼人舌根似乎不太好吧？”

我的话音刚落下，耳后就传来丝丝暖风，代替酥麻之感的却是极度的恐惧和从脚底泛起的寒意，我缓缓地转过了头，瞧见的是不知道何时跪坐到我身后的龙若海。

他笑眯了眼睛，微微地歪过了头，看着是一副极和善的表情，咧开嘴吐着却极阴森的话语:“是吧？季忆。”

“丫头！”

我还没能有所反应，双肩就人扶了住，一股力量把我的往后拉，瞬间和龙若海拉开了距离，我跌进了钟离溪的怀中，他低头看了我一眼，双手牢牢地护着我，双眸反冷盯着的龙若海，却并未对他说一句话。

“抱歉抱歉，不过是小小使了下坏，好像吓到季姑娘了。”钟离溪突然的动作，引来了边上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注意，龙若海便立马笑着站了起来，看着很是尴尬的模样，“真是非常抱歉，我不知道及姑娘胆子这么小，只是先想和季姑娘靠近些说说话而已。”

“哦，龙掌柜对忆儿太多关注可是不好的。”卓文君误解了龙若海话中的意思，只以为是他对我感了兴趣，笑着帮忙解围还提醒了一声，“季姑娘身边可是有钟离先生在的呢。”

“是啊，要是早几年遇上就好了呢。”接着的卓文君的话龙若海又说了一句，“现在开来只能放弃了呢。”

“龙掌柜的真爱说笑，”司马相如也插了一句嘴，“就凭龙掌柜的身份地位还愁找不到中意的姑娘吗？”

“可仅凭这些，找来不是过于肤浅了吗？”龙若海的目光垂下冷冷地盯着我，嘴角却还带着笑意，“刚不小心听到季姑娘和苏先生的对话还真是不好意思，这真的只是一个误会而已，季姑娘就不用这么防备在下了，钟离公子也不用这么护着，感觉像是把我当做坏人在看呢。”

毕竟有卓文君和司马相如在场，我也不能因为一时惊吓就一直躲在钟离溪怀里，听龙若海这么说了之后，我倒也坐直了吗，可能是刚刚的恐惧感还在心里，所以我并没有再看龙若海，亦没有说话。

“龙掌柜的是属猫的吗？什么时候进屋子的我都没看见。”苏漠的位置最靠近门口，他这么说的时候，眼睛也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屋门。

“大概是的苏先生和季姑娘说话太入神了，没能注意到。”

“哦，那还真有可能。”

苏漠笑着回了一句，还给了我一个警告的眼神。

苏漠是不可能没有注意到的，他的仙力已经恢复了，虽然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十大只能一成左右的法力，不可能连有人进门甚至走到我们身后都没有注意到，他这么说，不过是要让我自己注意，这个龙若海不是一般人。

只不过他出现得太早了，苏漠还有很多事情没能告诉我，说得好像不过是一些题外话，毕竟这时雨酒是阳侯酿的，完全想不出这阳侯和海若是挚友跟我们眼前这坛被命名为’时雨‘的酒有什么关系。

“这是他酿的最好的酒，亦是天上人间难得的佳酿。”龙若海抱起了时雨站到了我们中央，开坛的那一刻眼里倒是温柔的神情，“亦是我，龙若海最爱的酒。”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的眼睛一下瞪大了，苏漠刚才告诉我的那些迅速在脑内穿插拼凑着，伴着浓郁的酒香我微张了嘴巴。

我好像……明白了……

虽然屋子里没有风，时雨酒的味道还是四散了开来，此处的门窗又被紧闭着，时雨浓烈的味道好像张口就能尝到。这样清冷的香气不是凡人酿得来的，亦不是凡人可以品尝的。

所以几乎在时雨被打开的那一瞬，司马相如和卓文君便相晕倒在了矮桌上。我身侧的钟离溪微微皱眉，一挥袖，像是给我竖起了屏障。

我虽腹部有感不适，但也没有和他们一样昏迷过去，勉强可以站直。

“诶呀，不过只是开个坛，怎么就醉倒了两个。”看着只闻了酒香就昏迷过去的司马相如和卓文君龙若海笑得很欢，“看来他们是无福享受这上好的佳酿了。”眼神一转，他冷冽的眼中满是杀意转过来望着我们，“那么，剩下的三位谁想尝尝这‘时雨’的滋味？”

“这佳酿可不是谁都尝得起，凡人喝下基本一醉不醒如同活死人；修为不高的喝下亦是要醉上千百年，海若上神何必为难我们。”苏漠笑着站了起来，双手握拳小小地行了个礼。

没错。我们眼前的这个名叫龙若海少年并不是普通人，只要把他的名字倒过来念上一遍就能知道他的身份。

龙若海、海若龙。

海神的海若的真身似是东海金龙，他一早就把真实的身份告诉了我们。

“哈，滕九的小徒弟倒是懂事得很。”海若用手背托住了自己的下巴，并不隐藏对苏漠的好感，可注意力却并不在苏漠的身上，他往司马相如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语气微冷，“你还不出来么？真不要命了吗？”

我还在诧异海若在和谁说话，一团黑乎乎的影子就从司马相如的身体里钻了出来，化作一个小男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说话的声音抖颤着，一边说着一边猛地磕头，“海海海若上上上神……小的不不知是……是海若上上神，之前多多多有得罪。”

“告诉跟着司马相如可以转生，你最近怎么安稳下来了？”海若上神冷冷瞧着他，“你应该还有使坏能力吧？”

“上上神饶命，小的……小的试过了，可……可可司马相如好像……好像也……也……也变得……变得有福气了，怎么……怎么做……他……他都不会有事，小的……小的……”

“闭嘴。”海若像是嫌厄鬼烦人，皱眉就是这样一句，“你都缠着司马相如这么久了，他都不口吃了，你怎么还说不好话？”

“不不不……不清楚……”

“让你闭嘴，还说话？！”

海若上神对着厄鬼一扬手，还没来得及听见他的惨叫，就见厄鬼整个人扭曲着，碰的一声四散了开来，黑色的烟雾祸害半浮在空中，只是一瞬，厄鬼的存在就被其磨灭掉了。

我看得心惊，要是厄鬼不能使坏，不过是自己的厄运用完了，只等司马相如伺候他亦可以转世投胎了，他从出生跟着司马相如到现在，眼看就能实现愿望了，却被海若上神一下抹去了存在。

海若上神不以为然，只再对着烟雾啐了一句：“没用的东西。”

整个屋子一下安静了下来，海若上神的眼睛也移到了我的身上：“你就是望舒收养的女娃子？”

“上神认得我师傅？”

“是你问我？还是我问你？”海若挑了挑眉，不悦道：“果真是什么样的师傅培养出什么的徒弟的，先不说这不讨喜的性格，就连爱在背后说本尊坏话也是一模一样的。”

从海若身上散出的气场让我光是站稳就不易，加上这位上神的怪脾气让人不敢随意招惹，我也就只低着头，不说话。

“这位上神所理解的嚼舌根倒是和我不同，”钟离溪笑着反驳一句，语气亦不好，微微带了些挑衅，“只是把事实说出来，又没有捏造什么，人前说人后说不都一样吗？丫头刚刚的话我也听见了，虽然不好听可也没有污蔑上神什么吧？那些事，不都是你做的吗？”

“苏漠，刚就想问了，”海若并不理会钟离溪，目光也一刻没有在他的身上停留，只转过头看着苏漠，“要是我没记错，你和望舒那小徒弟都是天宫的执笔官吧，怎么跑这里来了？还是和妖怪同行？”

妖怪……听海若上神这么形容钟离溪，我担忧地测头看了钟离溪一眼，注意到我的目光钟离溪只是侧目一笑，像是并不在意。

“海若上神不是天帝派来的吗？”海若的话让苏漠也是一惊，连忙道，“我们是奉了天帝之命来的……”

“呦？这天帝也真敢玩啊，我就透露了那么一点，他还真敢把人往过去送啊？天规天条编得那么认真，敢情还真拿来做摆设用的啊。”海若上神笑着摇了摇头，“那么天帝让你们来做什么？捉我回去吗？”

“不是……”苏漠停顿了好久，才给出回答，“我们并不知道海若上神也在此处，我们是来受罚的。”

“不是来捉我的？”听完这话，轮到海若愣住了，换了个姿势看着苏漠眼底有一丝不解，“你们还是来受罚的？什么罚？罚得这么重。”

“这个……既然海若上神不知道，我们也不便说明了。”

“我见你们一直在司马相如身边转悠着，不就是为了找我吗？”苏漠的回答似乎并不能让这位上神满意。

“我们真不知海若上神也在此处，”苏漠又耐心地解释了一遍，“这件事甚至还是刚刚才知晓的。”

“你就不说了，望舒家的小娃子仙力都被封了，现在也就凡人一个，让你们这样危险就来此处，白澈还不如直接毁了你们元神来得干脆。”海若叹了一句，“真是别人家宝贝的徒弟，送给他就是随便丢啊……”

我和苏漠都乖乖地闭着嘴，任海若上神一个说着。

原本还以为海若上神是天帝派来的，可现在看起来并非如此，要是海若上神对我和钟离溪来此记录的事情一概不知，似乎还是不要告诉他了比较好。

我转头看着苏漠，他虽然也低头沉默着，偶尔还会抬眸看海若上神一眼，眼睛里带着疑惑，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说起来，海若上神要不是天帝派来的，他在此处是要做什么？还那么看不惯司马相如，厄鬼似乎也是听了他的吩咐缠着司马相如的，他一个上神，和司马相如能有什么仇？

“恕我直言，王志猛是阳侯君吗？或者是阳侯君某世的转生？”

见海若的话暂告了一个段落，苏漠作了个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