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笔官 第130章 穷凤恶凰（五十六）

“男人抓得太紧是不好的。”我伸手指摇了摇，“必要的时候还是松开比较好。”

“这还是要看对象是谁的吧？”一直冷眼旁观的苏漠像是也对这件事来了兴趣，一向只站着的他也和我并肩而坐，还讨论起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婚后生活，“卓文君会这么说的原因司马相如心里真不知道么？只是不愿承认，不愿说出口罢了，他不愿承认自己的弱小，自己的失败，提出要离开的，他自己的心里怕是也很矛盾呢。”

“知不知道是一回事，愿不愿意放手、愿不愿意相信自己是另外一回事！”我争道，“如果连卓文君都不愿相信他，还有谁能相信他呢！”

“相信？”苏漠笑了，“那么多次的事实摆在眼前，怎么再说这个‘相信’，相信司马相如不会再惹上霉运？那不是卓文君在欺骗自己，顺带欺骗司马相如吗？之前的种种经历应该能看得出，她并不求司马相如有什么作为，只想他好好的。”

“这样只会让人觉得更加不甘的。”我轻声地嘀咕了一句。

承认自己的无能，承认自己只能活在妻子庇护下，承认自己其实是一个吃软饭的家伙？这普通人都难以接受的事情，司马相如又怎么可能坦然？她娶卓文君并不是想等榜卓家的财富、并不是因为卓文君的娇美、更不是为了让自己今后的生活无忧无愁的！

他最初想法是保护卓文君，是用自己的所有给卓文君一个到白头的誓言，是想凭借自己的力量给予卓文君一个可以期待的以后。在这样太过安逸的生活下他想要一个转变，想要一个全新的可以期待的未来，所以不惜冒险地前进，这样的勇气难道就不值得鼓励了吗？

他有一个好的初衷，把事情说出口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承担的准备，他想要逆转，想要让别人看到不一样的司马相如，有什么不对吗？

卓文君是他的枕边人，也是一起同甘共苦一起流浪过的人，司马相如的心里所想她应该能不清楚吗？把他束缚在自己身边就是爱他的表现了吗？

如果这真是卓文君的理由，我只能说……

“这样话就太自私了……”

“自私？”苏漠就站在我的身侧，听见我的喃喃的一句自语扭过了头来，笑了起来，“你说司马相如还是卓文君？”

“这不明摆着是卓文君么。”我双手撑住了自己的脑袋一字一句说道，“这样的卓文君根本不是以前的卓文君。”

“哪里不是了？在我看来她还是和喜欢上司马相如的时候是一样的，因为喜欢才会担心，因为喜欢才会束缚，有谁会花费力气理会那些对自己不重要的人？她不想司马相如遇上危险，不想司马相如不能遵守那么白头佬的约定……”

“我和你没法说， ”我大手一挥阻止了苏漠继续说下去，“你的想法就和卓文君是一样一样的，死板！固执！自私！执拗！”

苏漠摊了摊手，完全不在意我这么说他，只是用眼睛的余光瞄了瞄院内的情况，“司马相如出门了，看样子是来找我的，我们回去吗？”

就像卓文君有事会来找我一样，婚后的司马相如和苏漠的私交倒是不错，空闲的时候便三天两头地来串门，有的时候还是带着卓文君一起来，虽然不管他和苏漠说什么事都得不到一个结果，可在他的心里下意识第一个可以商量的人就是苏漠。

可此时的情况偏偏却是苏漠的不和司马相如站在同一阵线上，觉得司马相的做法欠缺妥当！这样的情况去找苏漠谈心，岂不是也会被带地觉得自己还是不去的好？

“一定要回去！但是！”我咬牙切齿地回了苏漠一句，恨恨地瞪着眼睛看着他，自认为很有威胁性的用力竖起了食指指着他提醒道“请记住你是执笔官！不可以因为个人的想法却改变这个故事一丝一毫！不准用言语诱导司马相如留下来！”

苏漠扫了我一眼，没有反驳什么，只是又伸手指了指院内，像是又在不经意间发现了什么：“卓文君也从后门出去了，说不准是你去找你的。”

我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声音也变得急切了起来，“回去！回去！我们快回去啊。”

“请记住你是执笔官！不可以因为你个人的想法改变这个故事的一丝一毫。”苏漠不慌不忙地咳嗽了一声，学着我刚刚的动作语气语调说了一遍，然后一脸挑衅地看着我，“这句话现在还给你。”

还……还给我？！

还你妹啊！

有在这种关键时刻找茬的人吗？！想吵架也看看气氛啊！看气氛啊！

我在心里对着苏漠呐喊着，可现在的却是我们站在高高的屋顶上面，苏漠不帮忙我根本没法离开，只能不是很服地低下了自己的脑袋，装作顺从道。

“好了，我知道了，我绝对不会干扰这个故事的发展，所以我们赶紧回……”

“既然你不会干扰，那我们就继续待在这里。”

我话说一半的时候，苏漠也出了声，虽然声音重叠在了一起我还是清楚地听见了他口中说的话，我愣了一下，把谦卑的外皮一把扯了开，“你逗我玩的吗？！这个时候不让我跟着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站处在这里做什么啊？！”

“晒太阳啊？”苏漠回答得轻巧，“你不是一直觉得好他们家这个位置晒太阳特别的舒服么？”

“死苏漠！你是存心找茬的吧！”我气得双手叉腰看着他，恨不能一脚踩在他这让人怎么看怎么让人不爽的脸上。

“你之前也说了不能因为我的想法干扰这个这个故事的一丝一毫不是吗？” 闹过了之后，苏漠的声音倒是没了那么多让人不爽的成分在里面，“就算是我，从来不会理会故事里的人你都不怀疑我会去提醒什么，去想要更改什么，何况你自己呢？你确定你压制住自己的心思，不给卓文君任何的提示吗？做不到吧，就算你自己心里这么想，可卓文君真正站在你面前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说出一些吧，就算不是你的本意。”

当苏漠冷静下来说话，我基本是找不到理由去反驳他，只有拉耸着脑袋听他说的份。

“就像你之前的记录一样，我们在某种意义上代替了本来被他们信赖的角色，但好在我们之前已经刻意减少来往，”苏漠侧过头看我，“找不到我们，他们还会去找别人。”

“你的意思……”听懂了苏漠的话，我愣了愣回道，“我们就干脆在这段时间里消失，让他们仅凭着自己的想法行动，或者……去找其他的可以信赖的人？”

苏漠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我们需要暂时把这个故事完全交给他们自己去主宰。”

虽然不情愿，可是苏漠说得很话还是很有道理的，除去不属于这个年代我们，剩下的人都可以给他们意见。而我们要做的只是远远地看着，不去干扰他们所做的选择。

苏漠见我被说服了之后，也没有再在这屋顶上待着了，拉着我去追上早就离开的卓文君和司马相如两人。

卓文君和司马相如选择了两条不同的路，到达的时间却是相同。

他们在苏漠的府邸前瞧见了对方，双双都愣了一下，却并没有选择回头，而是并肩站在了门口，虽然两人间没有交流，互看了一眼之后，司马相如选择上前一步走，敲响了大门。

“苏卿，苏卿……”

苏漠的宅院并不大，他平日呆的屋子又离大门很近，一边叩响大门等一边大声地叫唤他完全是可以听见的。可是此时苏漠并没有待在自己的房间里，而是和我一起站在他们的身后，由结界保护着并不会被他们发现。

这样一来自然就没有人给他们开门了。

又叩了一会，司马相如也放弃了，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卓文君，微微张开嘴巴像是想要说什么，欲言又止间他选择了沉默，手从门环下放了，没和卓文君说上一句话，直接擦肩从她身边走过去了。

卓文君的眼里也满是无奈，看着司马相如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紧闭的大门，一下像是没了主意，想了想，选择了司马相如背道而驰的方向行走。

“跟着谁？”

看着越走越远的两人，苏漠轻声问着站着原地的我。

“我们一人跟一个可好？”我的脑袋不住左右望着，看着俩人没有什么一点主意。

苏漠摇头，“我的结界不可能布那么大，而且附在司马相如身上的厄鬼已经很虚弱了，快要失去理智，说不定会忘记答应过不攻击我们的事情了。”

“你倒是清楚我想跟着司马相如。”兵分两路的计划被否定了，我只能讪讪地笑笑， “可是只能跟一个，还真不好选。”

“怎么会？” 苏漠笑着给我提醒，“你还记的这个主人公叫什么吗？”

“卓文君啊……”被苏漠诱导着说出了答案，我拉耸着脑袋，心里有些不服气，“都这个时候了，卓文君也不可能因为这件事一脚踹开司马相如再去找一个如意相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