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人手围着法场,看着被点着油灯的县令,外围还是众多观看不散的百姓。
朱远就和弟兄们从后面离开,去往县衙。
明明已结束,路上还是,空荡荡的一个行人都没有,果真是古代每逢法场砍头,就万人空巷,此言不虚啊。
不过,此刻的朱远正着急赶回去呢,迫不及待。
还没到县衙,远远就看见张顺带着十几名混混,在那里翘首以盼。
一见着煞神,张顺立刻后背凉飕飕,腿肚子抽筋,虽说,上午时辰,他忙着带人用迷药,诡计,或用布袋套了县令一些家眷和亲信,也算是帮了一点点小忙吧。
不过,说起来,这些废物也好捉的很,不能算有功劳,对,可不能大意啊,万一看着我有一丁点得意,本来就看我不顺眼,我这条小命,还是得缩着。
至于被骂乌龟,这也很好呀,长寿啊。
朱远听见李十一从那里,小声说,这张顺怎么越来越矮了,还是故意缩脖子练出来的。
得,这十一又开始开小差,发挥什么奇思妙想了。
跟他拌嘴惯了的,李十二直接开始搪塞,顾左而言他。
果然有时候,越是性格相反的,越能够成为莫逆之交。
张顺直接一路快跑到跟前,一脸灿烂的笑,谦恭中又带着讨好道:“大帅,您交代的任务,小的幸不辱命。
人给你抓来了,就是当时身边有个碍事的,一直阻拦,所以也只好一并给抓了。”
说到这,朱远看着他哆嗦了一下,反倒是笑容更热情了。
身侧的长胜直问他,这天这么热,你这冷啊。
张顺立刻惊恐的睁大眼,快速摇头,解释道,就怕耽误了大帅的要事。
朱远直接道,行了,走,赶紧进去看看。
看着老大这么猴急,众人都警惕感更足,这什么人啊,让老大这么重视。
衙内大堂,一个身材纤瘦,面相温和的布衣书生,和一个浑身跟狗熊似的汉子正躺在地上。
朱远一进来就是这一副景象,两人都闭着眼,昏睡中,那个跟狗熊似的汉子,还被五花大绑着。
张顺看着全都直直的瞅着他,赶紧向煞神解释道,这个强壮汉子,武艺高强,面对着七、八个身手顶好的混混都不落下风,把书生护在身后,眼看要从屋子里逃脱,就更别想制服他,于是直接朝他们俩撒了迷药。
朱远静默,小五一看,赶紧命人端来一盆水,把帕子浸湿,敷在书生面上。
至于这个一看就危险至极的身旁汉子,还是继续让他晕着吧。
擦洗几遍后,看着书生眼皮动弹,很轻微,于是,小五直接让人把他扶起,喂水。
闭着眼,还是难受,察觉到有人正喂自己水,直接咕咚咕咚的下咽。
一杯凉水进肚后,迷糊糊的睁眼,神智缓慢的清醒着。
等等,有不怀好意之人,要抓自己,夏侯呢?
一手抚额,一手按在地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眼前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这让他放下心,虽然不知这是为何,但是肯定的是,他们此刻没有性命之忧。
一抬头,看着眼前之人的双眼,他愣住。
朱远眼看面前这书生,整个人不管是外貌还是气质,皆透着温和,如常人般,没有格外的突出。
醒了后,就看着自己发愣。
果然,还是自己妄想,肯定是重名吧?
“汝是否叫萧何?”
说着,朱远走过,直接坐在上首处,拿过桌案上的资料,虽然笼统些,但是,这外貌果然符合描述。
身高8尺左右,面目微白、无须···,吏部主吏,祖秀才,父童生,差事已延三代。
萧何强忍住心中的惊涛骇浪,难以想象,为何这7、8年纪的小儿,不,是少年,眼内居然满是睥睨而又内敛,这是大贵之相啊!
得益于祖先之功,自幼遵循祖风,喜爱读书,勤奋好学,家中亦有关乎相面一类的书籍,自问是仅懂皮毛,可是,面前此少年的贵气居然如此逼人。
由于心情太过激荡,他说不出话,只能点点头。
“曾任户房主吏,为何辞了?”
朱远捏捏脖子,饶有兴趣的问道。
底下的萧何精神一震,难不成这贵人是看了自己处理的文书,对自己的才华感兴趣。
呼,天降英主于前,自己定要好好展现。
朱远听着,他说这更换的买官县令,贪赃枉法,纵下暴虐,暴行无数,丝毫无体恤百姓之心,自己劝阻,反倒惹小人之眼,无法同流合污,遂辞之。
接着,画风一转,道自己虽才学简陋,但是对律令和户房之事颇有研究。
最后双手交叠,跪地磕头一拜,诚挚道:“阁下,请准许萧何此生誓死效忠!”
说实话,众人看着这一幕,惊讶至极,以至于气氛冷凝。
萧何闭眼,头部传来的轻微震动,告示着他,少年离开上首,正朝着自己走来。
明明很短的距离,却满是煎熬。
仅仅这么一刻,朱远就发现,此人思想机敏,临危不乱,性格果断,再加上这名字,真是好感爆棚啊。
上辈子,可怜历史上的萧何一生追随刘邦,汉朝建立,他功不可没,实属第一人,可这又如何呢,做了皇帝的刘邦对其满心猜疑,晚年还被下大牢,可真是与帝皇能同患难,不能同享福的完美写照。
萧何看着,亲自握住自己胳膊的小小少年,庆幸自己是跪着的,直起腰刚好比少年的个头矮些,清清楚楚的看见少年眼中的满意、信任和浓浓期望。
“萧何,以你的才能绝不是,只能管理好一个小小的丹县。
吾知道,你的心里装着让老百姓过好日子的愿望。
所以,吾保证,今后必定让汝一展心中抱负!”
听着主公的话,眼前畅快的笑容,萧何顿时心中生出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觉悟。
古人言,雄主有三种,如今眼前的主公,绝对是三种集合。
刚要再次行礼,这一低头,才看见还在地上躺着的好友,连忙心生惭愧,开口道:“主公,我身边这好友,夏侯英,自小与我一同长大,交情深厚。”
朱远此时,心情大好,听了萧何的话,刚要让人弄醒地上这汉子,可是听见萧何说的名字,顿时一问。
“夏侯婴?”
萧何点点头,肯定道:“是,主公,复姓夏侯,英雄的英。”
朱远面上装着知道,心里却是又是可惜,又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也知道这天底下,重名的多了。
夏侯英其实早就醒了,他武艺高强,只是刚才只一心护着好友,还要在狭窄的书房内,与众多敌人打斗,又不免束手束脚。
这才分心之下,一时不察,中了阴招。
当时只能,紧闭口鼻,就在刚才,听着好友认主的话,他也不好醒来打扰,只能装着没醒罢了。
*
萧何看着自己话音刚落,好友就睁开眼,装作刚醒过来的模样。
这夏侯,还是装的这么差劲,明明眼神清明。
不过,现在不是拆穿的时候,本着举荐之心,跟主公夸道,没想到,刚说了两句,主公就摆摆手,嘴上夸道,好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真是天生的大将之风。
就这一句话,可真是让夏侯婴心悦诚服,肃然起敬。
他父亲只是一个猎户,家境贫寒,可是,偏偏,自己的志向从小就是做一名大将军,大英雄。
说实话,这夏侯英的名字其实是自己硬赖父亲给改的,反正他家里又没有什么族谱,不用告诫祖宗。
从小到大,都只有萧何不嘲笑自己的志向,如今,终于有了赏识自己的主公了。
“夏侯英,此生亦誓死效忠!”
说着,由于被解开了绳子,赶紧跪下要磕头。
朱远直接阻拦,开口道,不用如此,我已接受,还有,以后向我鞠躬或是抱拳就可。
革命军里,敬军礼才是真正的帅气,期望他们尽快的学会。
这动不动就跪拜,磕头,他可真是一点都不习惯。
萧何和夏侯英两人被强扶着站起身,互望了一眼,连忙点头。
只是心里苦恼,这不行大礼,又怎么能表达自己的崇敬心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