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硬的土地上,众人盘腿席地而坐,朱远跟弟兄们简要讲着以后带兵注意的事项。
最起码第一条,就是今后要一视同仁,不能因为自己的喜好来提拔,只能因为战功。
凯旋眼神一眨不眨,朱远就知道他在使劲不管懂不懂的先记在脑子里,至于长胜他们总是会举一反三,这个倒不用担心。
新兵蛋子们,看着刚才还骂人的大帅,又满面笑意的说着什么,心里莫明的踏实和欢喜。
朱远从小带兵,可知道他们的通病,越是文绉绉,越是隔阂,只会产生敬畏,这到了战场的确是不碍事,可是,上下级之间相处确是冷冰冰。
而骂上一顿,时常爆些粗口,或是跟他们打上一架,感情就来了,发自内心的尊敬和爱戴,这才是无价之宝!
“记住了,打仗的时候,对他们严格,令行禁止,无可厚非。
不打仗的时候,跟他们笑闹些,不碍事,不用那么装,啊,凯旋除外。”
朱远花音刚落,凯旋点点头,怕马甲掉了,这小子,再戴上就难了。
刚才说的时候,就满脸的凝重,为难。
恢弘冷然的军队气质,比较适合凯旋。
“好了,每个军官带出来的兵气质都不一样,更不可能一样,只是所有的军队,都统称革命军,记住,我们就是老百姓自己的军队。”
朱远一字一顿的说完,示意昌盛。
昌盛点点头,从随从手中接过两个包袱。
看着弟兄们眼中的疑问,昌盛赶紧打开,一一递过去,每人两本。
这就是朱远讲述,早已让昌盛写好,印刷出来的,戚继光《纪效新书》和《练兵实纪》。
为了这个惊喜,他们俩可是跟做贼似的,只用了零星几人。
眼看弟兄哥们一翻粗略过,就如饥似渴,激动宝贝的抚摸着。
比当初昌盛的反应还夸张,要知道,他可是对打仗不敢兴趣的。
李十四看着新兵们吃完饭,就知道,这要忙着解手了。
连忙过去,接过铁皮制成的喇叭,喊道,旁边两边是四个修建好的厕所,不准随地大小便。
考虑练兵,旁边本就出租的店铺,也买了下来,改造着,这大通铺和厕所皆已提前准备好。
*
昌盛和手下们,一个个的记下身体特征,名字,制定在册。
虽然老大说了,要耐心点,可是心情都被燥热往里渗。
眼看弟兄们教了一个时辰的左右转,这都出错连连。
虽然老大说了,这耐心点,心情都被燥热往里渗。
左右有那么难分吗?
朱远看着如此,直接上前,对小五说了两句话。
快速的点点头,跑过去命令道,把右手腕绑上一条布,左腿挽起裤腿。
再转身时,众人往下一瞟,这次神奇的就几人反射性的错了。
看着弟兄们都是一喜,转过来崇拜的眼神,朱远干咳一声,他能说,是故意让他们吃点苦头吗?
这训练年纪大的,他们已经麻木,脑子根本不转,小的呢,心思通透,毕竟是有差距。
显然,他们也理解,转过头,长胜笑容也没了,在老大的英明领导下,顺风顺水的,这么点小事,都着急,真是太不该了。
笨有笨的好处,不会质疑,只会听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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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正午,这次在食堂里,吃饭,打通的骨头汤店铺,比原先扩充了三倍不止。
朱远说道,大伙儿,使劲盛。
他就没担心,吃不了的节奏,早上就可见一斑。
胃口只会越撑越大,力气自然也与之增长,这是好循环。
亏了的身子,长久补着,也能挽回些。
其实,他们的心思,都正想着,大帅跟长官们居然跟他们一起排队,吃饭。
他们就是为了吃饱卖命,怎么这样子,简直拿他们当兄弟们待一样,同吃同住,同甘共苦。
何德何能?
周围墙壁上,贴着标语,珍惜粮食,锻炼精神,团结一心等等,他们以后要学的还有很多。
午后,小李他们讲课,新兵们跟着念,学,手指头个顶个的塞铁棍粗,只能循序渐进。
朱远可没打算,让他们大字不识一个的去学什么科举的书。
“我指着黑板念一句,你们跟着我念。
革命军队,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其中,三大纪律是:
1,一切行动听指挥。
2,不拿群众,就是老百姓的一针一线。
3,一切战利品,就是缴获,要归公。
这个必须仔细说一下,上了战场,扒了尸体的缴获也算啊!”
底下的士兵们,一句句仔细的重复着,满脸认真和郑重的大声回道:“是,长官。”
没有黑板粉笔,朱远只能另辟蹊径,一块大大的木板,上面用木炭笔写。
看着李七慢条斯理的教导着,想到,他们趁着晚上睡觉,努力的样子,真是不负苦心。
“接下来,就是八项注意:
1,说话和气。
2,买卖公平。
3,借东西要还。
4,损坏东西要赔偿。
·······”
按着小木杆指着,总的重复了3遍,然后李七再一一细细解释着。
此时,古代的教学教授就是摇头晃脑的背,然后照着斥巨资买的书籍,用纸张练写。
没有课堂小抄,没有一字字的教授,显然那方法,根本不适合这些中年汉子们。
申时,学了两个时辰,只是念的通顺,背的磕磕绊绊。
日落西头,再接着出去练队列,这次还加了点体能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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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的时间很快的一闪而过,尤其是对士兵们而言。
管吃,管用,管住,管穿。
头一天量完身体,不过一天,就排队领下发的新衣服,鞋帽。
每天凌晨起来热身,跑步,吃清淡的早饭,一上午的训练,中午大油大肉,丰盛的午饭,一下午的教学,傍晚前后体能训练,晚上,比斗一番,直到天黑,冲完温水澡,上床睡觉。
这种日子,神仙过得也不过如此吧,或许是美梦成真,眼看他们的精气神越盛,外表反倒越来越年轻。
由于北部空旷,土地平坦,少雨多风,适合结阵作战,所以200名士兵,一开始就被朱远分成四部分。
分别是长矛手,刀斧手,藤牌手,和攻城手(负责撞木和爬梯)。
他负责练好了,就时候,这些火种,定可星火燎原!
*
明天就是月末了,张顺联合其他负责三面的消息,忧心忡忡。
竟然还没有给钱的命令,一想到那个煞神,立刻打了个哆嗦。
背后没有这些官府之人的睁只眼,闭只眼,可怎么办?
但是,他根本没有胆子违抗命令。
该贿赂的钱财,其他三个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虽没有胆子查,毕竟本来就负责东中四街。
近一个月,掌控下所有的铁匠铺,都忙着生产武器,昼夜不停,不过,煞神下令是,三班倒,还根据产量计算工钱,哪个铺子产量最高,次品最少,听说还有赏赐和银钱,这可把他们都给打了鸡血。
近9尺高的长矛,特殊造型的腰刀,朴刀,弓箭,护心镜,还高价收购丹县周边的所有的铁。
朱远冷笑,这黑市出售的铁,都是来自丹县周边的铁矿,而这些铁矿,皆属于县令亲近人之手。
不过,是把钱财换个地方放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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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末这一天,凌晨,东西南北中四街,统一穿着褐色粗衣的少年们,举着喇叭,敲着铜锣,喊道,今天不宜出门,恐天降横祸。
顺着门缝一看,这所有的店铺都没开,老百姓们顿时心里害怕,顶住门板,大街上,空无一人。
唯有内部达官贵人所住的内胡同,大清早的就车马、轿子,拥挤不堪,一切如常。
酒囊饭袋们,上戏班子,玩耍,搂着美人,调笑。
县令夫人被众夫人簇拥着,上首饰店,顺便交流一些腌臜事。
不知谁提起,听说师爷家最近又偷偷在外面纳了个二八年华的青/楼头牌,模样美艳的很啊。
说到这,夫人们面上是嘲笑的,手里却搅着帕子。
红颜易老,她们这都快做婆婆的人了,怎么打扮,都掩盖不了皱纹。
眼看,家里的男人们一二个月都不来,自己的房里,小妾呢,是一门一门的纳,恨不得,毒死那些贱女人才好。
都是些狐媚子,心里狠毒道。
皆不知,身后各有人默默跟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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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简陋的护心镜绑在心脏前,穿好衣衫,系好腰间的布带,手掌拍一下自己的脸。
深呼一口气,仔细的放好暗器,手里攥紧武器。
嗯,很好,今日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
各处的少年们,坐着同样的步骤,然后集合在货场。
外围是200名同样准备好的士兵,他们的衣服是赤焰色的,鲜红如同血液。
穿着黑衣的朱远和弟兄们,站在他们的面前,一黑,一红,极致的映衬。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要是有人来抢夺我们今天所拥有的的一切,你们同意吗?”
朱远举着喇叭,大喊道。
不过一瞬间:“不同意,不同意!”
以前如同垃圾般的日子,他们再不要过,现今的日子,谁要夺走,就杀谁。
比起上辈子见过的几十万、几百万人的山呼海啸,区区200个士兵和900多少年的呼喊,一点比不上。
可是他们炽热的眼神,爆裂的士气,无疑是合格的。
怒火啊,燃烧吧,燃烧的更猛烈吧。
高台上的朱远镇定的说着话,可是,在他下面的16个弟兄们却都是心潮澎湃。
这就是他们的兵,他们的种子,他们的倚仗,除了胜利,不做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