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轮到常乐大马金刀的坐在圆桌上首挑拣着战利品。
桌上,在窝里憋了好久,既没胆子面对肌肉男修,可真憋着就又难受心焦的不行,才被她放出来的滚滚还没多担心一会呢,就看见了一大堆灵气氤氲的灵石摆在它眼前。
得知这些都是战利品,它小短爪子拢着身前的还不够,还美滋滋的埋头去将所有储物囊里的灵石扒拉出来一块儿数。
毕竟,白日里才得知自己家的钱袋子漏了口,成为了穷光蛋之家,晚上这就能数上堆成小山的钱票子了,那刚刚那一点着急算得了什么?
滚滚觉得,这里最幸福的,莫过于它~
边搭着自己的灵石山,它口中还抹了蜜一样的夸:“姐姐,姐姐,你可真厉害,一下子赚来这么多的灵石,滚滚能不能多要一点点零花?”
已在一个储物囊中找到她想要的东西,听着滚滚就差明晃晃说出来的潜在话,她将找到的那玉盒子丢了过去:
“好好好,这个存灵盒是个八品的,灵石存上些好些年头都不用担心灵气流失,你看看这个盒子能装多少,你就藏多少去。
对于钱财方面,姐姐向来是个没把控的,你哥哥没回来前,咱们家的流水可就靠你把持了。”
赶忙将爪子里捧着的又一块灵石丢在脚爪边,滚滚直立起来稳稳接住了存灵盒。
一听常乐这话,它似乎连带着接住了什么重大委任,它一边爪子好像有些艰难的扣着存灵盒,一边把毛绒绒的小胸脯拍的‘啪啪’作响,它很是郑重的应下:
“嗯嗯!姐姐放心,我们俩一起努力,以后的灵石一定会越来越多,等斐哥哥回来的时候绝对用不完!”
“那回去记得把你窝里用来踮脚的算数书拍拍灰,可别到时候算差了数说是我偷的。”常乐如是说。
滚滚,滚滚大人的小眼珠子对上了一边偷瞄自己的男孩,滚滚大人,它难得觉得有点尴尬。
但俗话说的好,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一个半阶小子而已,居然敢笑它这只已经荣升二阶七级的兽?
滚滚拖着掉了一半的存灵盒转身,正面瞪着男孩,龇牙咧嘴的说:“你小子笑什么?担心本大人用你来暖胃!”
要是它像吓国字脸三兄弟那样来吓这个男孩,那估计还能有点成效。
可它这会也就比那巴掌大的存灵盒高了一个松鼠头,实在不具备什么威慑力,这样的作态倒是很有让人开怀的可爱在。
果然,那男孩有些忍俊不禁,不过他也并没有很没眼力见的揪着这事出口嘲笑,而是有些好奇的问:
“小白松鼠儿,我在望冀城见了许多妖兽了,跟你差不多的,它们都不会说话,你怎么会说话?”
这样深奥又莫名其妙的事,滚滚,呃,它怎么会知道呢?天知道它刚反应过来自己睡一觉就会张嘴说人话了,可是惊喜的跟个二傻子似的。
前头没出门的时候,还在常乐耳边叽叽喳喳的念叨了大半天,最后,它把功劳归结在以前和子斐一起从阴阳殿阳殿找着的喉髓上。
但这属于自己小秘密的话它会不靠谱的到处乱说吗?再说,滚滚想:‘仲慕哥哥说过,实话,听起来一般都不够威武。’
于是,滚滚一爪叉腰,昂起松鼠头学着往常里仲慕炫耀的姿态得意道:
“小子,那当然是因为本大人是天下第一无敌兽啦!”
那男孩‘吭哧吭哧’的又笑起来,漂亮的眼睛里好容易有了些这个年纪孩子的一点点活泼。
见着滚滚瞪眼,男孩又忙恭维夸赞它:“是是是,滚滚大人好厉害噢~”
在这一刻,他似乎短暂的忘记了所有的不愉快,难得的,这么轻松的在笑。
一边看着像是很认真的盘点胜利品的常乐,这时终于是想起他来,冲他招招手:“过来,我问你些事情。”
就像雪水遇见了烈火,男孩面上的笑容嘎然而止,他似乎才想起桌上这个白色的天真小团子是个比在场所有人都要厉害的妖兽,跟他新认的‘师父’还是一伙的。
可经过这么一会,先前他那想要谈判,想要反抗的决心,就像身上被扎满了洞的水球,里边装起来的气势,一早儿漏的涓滴不剩。
想起先前常乐说要教他要,做他师父,男孩咬咬红唇,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先时那股好容易聚起来的反抗勇气了。
就算对这样的事满心抗拒,他也还是无比熟练的在面上挂起阴柔软媚的笑容,唯唯诺诺的挪到常乐旁边,就要小心翼翼的贴着她坐下,手也要挽上她的腰身,口中含着软软的情调:
“师父~”
常乐皱眉,眼风一扫:“没大没小的,你做晚辈的,怎么能跟为师挤在一块儿?”
男孩习惯性的抖了一下,什么也没来得及想就忙忙的挪到旁边的凳子上,畏缩的不敢抬头。
“手伸出来。”她没说要问什么问题,只下命令。
眼见着对面即柔媚又有青涩男孩风情的孩子,低垂的脑袋微微抬起一个斜斜的,让他那副杂糅了男孩的刚健与女子柔媚的极美容貌的美的冲击性,完全展现出来的角度。
还习惯性眨了眨眼,露出不明所以又卑微讨好的笑,她心下微微摇头,并未伸手接触他,而是御使神识直入他的内关。
本着不管是打算教这小孩一程,还是真要收他为徒,那都要负责的心思,常乐的神识在他乱七八糟的经脉中细细游转一圈,倒发现了些令她惊讶的事:
“你居然不是阴灵根?你..十八了?”
瞅着他小小的仿佛停留在十二三的袅娜瘦弱体型,看着他体中被异法压下,却各处都有外泄的火灵气的气息,她转眼看向门外,摇头道:
“他倒死的便宜了些。”
刚刚肌肉男修被他弄得死的不成人形,男孩虽有些恍惚,也一滴眼泪也没掉。
这会常乐轻轻巧巧的一句,也不知为什么,他总是习惯性含着讨好笑意的眼睛里,大滴大滴的,已经干涸很久的眼泪砸了下来,怎么止,也止不住。
看着他失声痛哭的停不下来,情感充沛,泪腺发达的滚滚完全被感染到了,也丢了它的灵石,跟着抽抽嗒嗒的掉起了金豆豆。
再有什么事也不是非得这会说,常乐任他们哭,这回是真的认真拣选着桌上又多了许多的储物囊里的灵材。
她虽不通医术,但好在男孩这个情况,大半还算是人为的另类一些的修行上的问题。
再有,肌肉男修这法子虽阴毒自私,倒也限于本身涉猎有限算不上精妙。而且,和她先时猜测的男孩的境界是用什么阴鬼法子虚提上来,假架出高空不同。
他这修为虽比之一般半阶修士弱了九成有余,可能还比不上一般的练气九层修士,却也是实打实的确实铸成了气海。
这靠的,除了肌肉男修为了自私目的而弄的奇怪法子压下了他体中的火灵根,巧合的做出了水性偏阴单灵根的影响,怕是也有男孩本身先天的天赋悟性奇高的原因。
在这这还算不是坏到底的情况下,要给男孩掰过来,这点本事常乐自认为还是有的。
本来她即遇上了,便想着教这孩子一段以全缘分,可方才看这孩子那倔强的神情,看事不成的绝决,她就已起了些认真收徒的心思。
尽管以她现今离着三十都还有好几年的年龄好像是有点年轻的过分,但史上向来有达者为师之说,以她的阅历知识,当这小子的师父,想来也是绰绰有余的。
现在,以这孩子遭遇二炼成的心性,和先前他爆发出来的那股子狠劲。
要么她这会就干脆弄死他,让他下辈子重开,也能简单落个清清静静。
不然抽身就走,日后他要是入了什么阴诡一道,极可能成为为祸一方的魔头,这绝不是她在危言耸听。
到时祸害的多了,结出来的果子天道怕还要算在她头上一部分。
不过,就算有些爱才之心,常乐也冷静的想:
‘只是天赋其次,倔强是好也坏,如今要看他歪软的性子存没存根,能不能掰正才是关键!是死是活,就看他接下来能不能自己推自己一把了。’
等到男孩彻底平静下来,常乐掏出帕子捞过滚滚,一边问:“徒弟,你叫什么名字?”
刚刚和他建立起革命友情的滚滚有人服务着擦眼泪,男孩可没那么好的待遇,他抬起手用袖子胡乱抹了抹脸
又听到常乐叫他徒弟就是一愣:“我..”
嗫嚅着好半天才有些丧气,又有些难以启齿看向外面地上的灰,到底还是很诚实的说:
“我没有名字,他高兴时叫我儿子,不高兴了就叫我贱种....兴,兴致上头时,也..叫我宝贝。”
“宝贝这个词是极好的,从他嘴里叫出来,那是侮辱这个字也侮辱了听者的耳朵。”常乐语气平平的说,又问:
“即你没名字,就自己想个姓来,为师好给你赐个名。”
“我自己想?”男孩有点迷茫,他有些无助,又带着新升起来的依赖问常乐:“师父你姓什么?我能随你姓吗?”
“不能。”不算无情,但也没有半分犹豫的拒绝从常乐嘴中吐出来。
男孩有些失望,有些无措,却怎么也掩饰不了在听见常乐拒绝后心中眼底生出来的,他自己都没察觉的一点点兴奋与希望。
想了好久好久,久到外边高空的黑又被光亮逼得多退了一些,他才说:“我姓真。”
短短三个字出口,仿佛自己给自己安上了脊梁骨,男孩他在跟她对峙到现在,第一次完全抬起头来,直直的看向唇边笑意有了些真切的常乐:
“养精存息,炼体身之华彩谓之练气!得炼天地之灵,化存于几身之气成就五行连经则气海生。
自我修行来,只有一卷半身经络图,半卷**属性修炼法决,和这一句囊括练气与筑基的,在望冀城那些小公子娇小姐们嘴里烂大街的嫌弃话。
但我只有这些,那也冲过了练气与筑基的屏障,成了实实在在的筑基!”
他越说越坚定,越说,先前一闪而逝的,好像是常乐眼花错看的那点傲气,又一次,实实在在的被他装进了新挺起来的脊梁骨里:
“自五岁起,满身连性命都不是我的,只有这修为,是靠我一点点努力得来的,真真切切的属于我自己,我姓真!”
猛地站起身来,他退后一步,心甘情愿的跪在了地上,打心底里认认真真的磕了三个响头:
“求,师父赐名!”
“畏缩先求志,旷达道心生。徒儿你之志气已存,便单以志为名。”不必多过思量,常乐对于其名已有计较:
“而为道心,妙期有永为赤子之思为真;求道心,妙想有赤子之纯是真。以后道号,你便用思纯可好?”
“谢师父!徒儿必不负师父之期,必不负己求道之思!”
男孩,哦,不真志,真思纯看着地面花纹的那紧张期待双眼中泛出无双的喜色与新的希望,就像是外边升起的第一缕阳光一样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