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轻轻的吹走白日里混乱所带来的躁动,今夜天气的温度舒适的很,可不像望冀城有些修士的心那样浮躁。
掩了原来形象躲在街边角落里的鬼祟三人目睹那纤丽的背影消失在了必安的阵法波动中,其中一个先忍不住一拍大腿:
“这小丫头也是经不住激!哎呀,老许,你们俩聊的太快,我都忘了让她先给我们解药,万一她要是死在里头,这咋办啊?”
另一个三角脸想的多些的也有点忧心,不过他担忧的显然和前边这人不一样:“这一会那老妖婆肯定也在必安,她可是个九层的修士,那常乐道友怕不一定能伤她多少~”
头位的人从极暗的墙角阴影转身往巷内走去,在偶有些落到他脸上的月光照耀下,他那张平常看起来老实端正的脸有些少见的冷漠:
“一个在才是半阶筑基的时候,就能在百年大会三层巅峰修士手中夺得胜利的家伙,即然打定主意要搞事,不将必安剥下一层皮来,那能叫搞事?
若是碰上了那老娘们必是当头和她干上,照她的能力,弄不死那老娘们也能有办法给那老娘们搞得半死,这不是我们兄弟的机会?剩下的我们三个出其不意还搞不定么?”
这三个就是和常乐打赌的国字脸一行,中间说话的就是三角脸了,他听了国字脸这话,稍微沉默了一下,才用几乎没有过的忧郁口气说:
“也是,要是这回能弄死那老妖婆给师父报仇,咱们有没有以后也无所谓了,就是连累了那脾气不大好的丫头,要死在这回那也算我们罪有应得。”
“啧~”包子脸摇摇头,这会他倒是乐观起来:“那也不必这样说,那丫头不是说了吗,咱们哥俩身上的是破脉丹,知道名字,后头还愁找不着解药么?
再不济,咱也去半仙王做一回小偷去!”
“快些,随我回去取东西,我们还得快赶回来才是,这难得的好机会,耽搁久了怕生变故。”
待他们走得不见了影子,空无一人的巷子里有阵波纹空荡,波纹中心凭空出现一个人,正是前边被三人目送着摸进必安的常乐。
她微微歪着脑袋,若有所思的看着巷尾没了人的黑暗,面上略带起些许满意和势在必得。
这回常乐当真是摸进了必安客栈里头了,有前一回的经验,这一回进去是相当的容易。
才悄摸摸进了大堂,就与正准备关门的五柳儿对了个当面,这不就巧了么!
她勾唇一笑,在五柳儿惊慌地开口大喊之前,扬手一个清脆的巴掌就给他打的哑了火。
灵气顺着脸面下入他体内经脉道儿一走,瞬间就封住了五柳儿身上的几大要穴,她顺手揪着五柳儿的发髻往外边小花园里一拖,什么也没问,先就直接给他狠狠揍了一顿。
这时外边有人冲着这边喊:“五柳儿,让你关个门,你磨磨唧唧的做什么呢?”
好一会,在那边的人觉着有些不对时,花园里才有五柳儿有些哑的嗓音回应:“没什么,遇见个好货色~”
那边停了话一时没应声,常乐扯了个笑拍着五柳儿臃肿的面颊轻声道:“小花样还挺多,你可真是不识相呐~”
一掌拍晕了人,常乐隐去身息,顺着花丛的遮挡就往发声那处摸了过去,在客堂外边花园口上有个一层的修士皱着眉头在和另一个低声嚼咕着什么。
常乐摸到这边时,另一个修士严肃了面色正转身要往客堂去,好在她来的及时,不然这闷棍就不知是谁敲谁的了。
轻微的扭斗声和细小的闷哼在各边的暗处响起,只不过在客堂的声乐掩饰下,都没有闹出什么另外的动静。
也就多耽误了一会子,常乐转回去准备把那小二提溜到一个更清静的地方,却在路过前堂后边时瞄见一个软绵绵的带着黑气的人从看不到窗子的二楼被抛了出来。
她凝神细望了一会,这被黑气裹挟的是个三层的修士,他并没有死,身上除了越发壮大的黑气在逐渐将他缠裹起来外并没有什么血腥味。
常乐眼见着这人落在了处于二楼与一楼之间的那个她之前总觉得多余的网内被吊起来了。
‘这东西原是这个作用?不过才是张二品的半残品,这人好歹是个三层的修士,也没被什么束缚住,怎么半点反抗力气都没有,难道是那黑气作...欸?他的眼睛!’
又定定的看了好一会,她才提着手上的人离开这处。
在必安找着了一个隐蔽处的常乐挥手一条火线就将五柳儿身上四品的防御灵裳给划拉了个大口子,一杯祛魔泉将小二泼了个透彻。
这祛魔泉本是修士心境不稳,怀疑自身有着魔征兆时用来洗炼灵体的灵泉,但除了在百年妖魔兽大战期间和进入魔界时是这个用途,另还能被用做帮助训练己身快速静心凝神。
当然,知道这是啥的修士是绝对不会轻易碰这玩意儿的,所以在平常时候,这物基本从不被修士青睐。
但,也有个小众用途,这是逍遥下辖学院,初来的,刚刚听过妖魔兽大战历史的天真弟子们,往往会因为好奇弄来泡泡澡或是喝两口的必备之水。
而这物是怎么帮助静心凝神的呢?没别的,哎~
“嗷!!”坐在一边石头上,常乐转着祛魔泉瓶子正想起了仲慕他们呢,就见那半清不醒的五柳儿狼嚎一样腾身窜了起来,直接一头撞在了顶边的石头上!
五柳儿一个筑基的修士居然半点没反应过来,直接捂着脑袋被撞着跌在地上打起滚来。
见着这效果,常乐满意点头,没错,这东西静心的效果就是痛!
心绪不静的时候一沾着这个水啊,那滋味儿,啧啧,看看这都快钻到泥里去的家伙不就知道了~
要知道她初初知道这东西还是因着天济院那太过热情的师兄师姐们,热情到,那几天时间常乐走到哪儿都能听到鬼哭狼嚎来给自己伴奏。
导致于她一度怀疑天济的修士是不是有什么专虐新人的传统。
当然,这一回用的这个可不是她们院里的,而是在肌肉男修偷来的那一堆储物囊里找到的,可是一瓶二阶三品的哟~
痛到模糊的五柳儿眼角瞥见了坐在一边的人,知道自己这回是叫天也没人应的时候,忙哭着就喊:
“姑奶奶喂!小的就是个听命行事的,您给小的用了什么啊?行行好,饶了小的吧,您要知道什么,五柳儿我全都说,全都说!”
“啧~”头回直面见到这效果,常乐挑挑眉,觉得自家学院的刑法堂要没有这物的一席之地,那简直是头一份儿的大损失。
“你先说说看,要是你知道的东西不算有用,姑奶奶我还浪费什么解药?”常乐满不在乎的摆弄着祛魔瓶,语气平平淡淡听不出情绪。
“有,啊!”才开口,五柳儿就止不住的惨叫,他不断倒吸着凉气腾出半口气的功夫快速的说:
“从隐蔽口子上二楼,正间有藏宝室,里头藏着钱家历代弄来的宝贝,小的知道路怎么走,求求姑奶奶赐解药,啊!”
兜头又是被浇了个透心凉,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水太冷,越发痛得不行的五柳儿止不住的打起了哆嗦。
“那后花园壁上的网?”常乐给了个提示。
“哎呀我的娘姥姥唉!那是家主每年晒‘魔渣’专用的地方,您先给我解开毒让我慢慢给您~哎呀!”五柳儿被水淹了个没顶。
必安客栈二楼那华丽房间内布置是一向的温馨整洁,坐于上首左位那看起来有些温吞的年长女子细细的用泛着蓝汪汪的柔润棉布巾子拭着手,很是漫不经心的问:
“那女娃直接踹飞水晶棺盖出来,你们确定那水晶棺上封印符文没被破坏?”
“娘!那小姑娘不会找人杀回来吧?”一向表现得稳重的钱光旭有些坐不住。
左边的钱光钰可不像她一样烦躁,她面上带着颇为兴味的笑:
“当然,那棺上可不止我设下的禁纹!钱光旭你慌什么?要说也是王耀祖那边的人比咱们更怕那丫头的棺材板压不住!”
上首中年女子光滑的眉间隆起的皱褶都堆砌成了小山堆,右边下首位忙压下燥意端正坐好的钱光旭摇摇头:
“女儿当时虽看得不仔细,却也觉得那棺上的封印确实是完好无缺。”
中年女子也就是钱家主收回了不满的眼神:“不管她了,大不了我在这里多待两日,就是她找回来理论,谅她个小妮子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至于找长辈,咱们北荒向来没那多管闲事的传统,她长辈来了又能找我们理论什么?”
“娘说的是,况且她还不一定知道当初是咱们做的手脚。”钱光旭稳了稳心。
“嘁!”钱光钰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拧着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你们这话放在外面去,怕是蠢得要笑掉人家的大牙,合着到现在那丫头在姐姐心里还是个泡了水的草包么?”
这话算得上有些难听了,钱家主眼神闪烁的看着钱光钰没吱声,也不知在想什么,钱光旭见状低声轻喝了一句:
“阿钰,在阿娘面前,你老耍什么嘴皮子?好好说话!”
“得!你说话好听你说呗!光钰累了,先退下了!”钱光钰瞬间变了张臭脸,一拍扶手跳起身风风火火的就往外走,口中还边骂:
“这死五柳跑哪鬼混去了?不知道姐姐我要人跟着伺候啊!”
钱光旭忙来拉她:“阿妹,我只是那么说一嘴罢了,怎么你最近脾气这么暴躁,连半句说都听不得了?”
可钱光旭的实力不如她,伸手捞来也就捞到了她的半点衣角,就再看不见她的影子了,只有被那大力推开的门在那哐当作响。
不知是不是起的太猛,追得太急,钱光旭觉得有些晕乎,她拧着眉站在那看着门外,正摸不着头脑,就听钱家主在她身后缓缓地问:
“旭儿,阿钰这段时间是碰上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吗?还是为娘怎么她了?怎么娘在的时候,她就总没个好脸色?”
这问话语气虽然轻柔,又是母亲的熟悉声音,可突然离得太近,钱家主的实力又高,钱光旭根本没察觉她来到自己身后的动静。
咋一听忽然有些觉得这话语里似乎带着一股子阴森气息拂过她的耳尖,让她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也就一晃神的功夫,钱光旭就发觉自个儿有些失态了,自己娘亲再怎么样又不会对她这个亲女儿下手,那就是声音突然离得稍微近了点,那有什么好怕的?
她笑着摇摇头,束手转身就恭声回:
“娘,您说什么呢~自从您逼她学剥皮换肤术,她见了您脾气不都有些古怪?这不就还是那样,哪儿有..你是..死丫头是你!”
才转身就见到身后贴着张青面獠牙的脸,钱光旭惊得一掌就打了出去,却两下就被那东西给按趴下了。
电光火石之间,她就认出这顶着莫名熟悉的丑脸的人熟悉的气息,脑子里稍一回想,钱光旭不免大声惊叫了出来。
“啧啧,娘都叫了,怎么转眼就没大没小起来了?真是没礼貌的家伙~”这就是改了方案偷偷摸进来,等着燃的难得的宝贝迷烟生了效才动手的常乐了。
她那燃着的休灵丹就是丢在钱家主身边,这会子钱家主早就被放倒了,被常乐用八品的缚灵绳草草的拴了一只手在椅子扶手上。
“你,你,你对我们做了..”这么两句话的功夫,被按趴在地上的钱光旭勉强提着的眼缝已经抖的不成样子,一句质问的话也是说得有气无力,磕磕巴巴。
常乐收紧手上的缚灵绳,腾出手在她面上拍了两下,清脆的响声带得她冷漠的声音也有了那么两分的活力:
“也就是下了点药,可惜你那妹妹跑得快,不然可就是下水沟里焖臭老鼠,一窝给我端了个..”
她忽地一脚将钱光旭蹬得直撞上边上的门墙,自己借着力也跟着倒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