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别……”濯明大惊,“仙君手下留情!”
江寻手上的动作稍顿,但仍没有停下搜魂的进程,只神色莫测地看着他。
濯明看着江寻,又看向宴晓灼,透入骨髓的疼痛袭来,仿佛有千万根钢针扎向头顶。
“啊!”濯明大叫一声,彻底放开了对凰羽剑的控制,抱着头痛苦地嚎叫起来。
失去抗衡之力的凰羽剑火光更甚,但却在刺向濯明的瞬间被宴晓灼控制住。
宴晓灼抬起右手,将凰羽剑吸到身前,左手两指并拢,两股灵气从她指尖释出,一红一白,红色的灵气闪着火光透出丝丝黑气,白色的灵气晶莹剔透,比红色灵气纤弱一些,两股灵气交缠着,随着宴晓灼指尖的动作,层层叠叠地将凰羽剑捆了起来。
凰羽剑一直散发的凤凰真火总算被封印了起来,暴戾的火属性灵气渐渐消散。冰霜之心的幽冷之息渐渐将整个空间填满。
此情此景终于让濯明失去的反抗之心,他大声吼道:“独孤曜是我师傅!”
听到这话,江寻才放下了手,但气机仍锁定在濯明身上,让他动弹不得。
宴晓灼瞳孔收缩,师徒关系在修真界可能往往比父子之情更加亲密些,看来这次的追查方向没有错。
她上下打量着濯明,问道:“你多大年纪?”
濯明抱着仍传来阵阵痛感的脑袋,想不通宴晓灼问这个问题的用意,老实回答道:“敝人四十有余。”
“那二十三年前的事,你可还记得?”宴晓灼那漫不经心的眉眼里透着冷漠的杀意。
濯明低着头,没有看到宴晓灼眼中的杀意,他在翻找着自己的记忆:“二十三年前?那是师傅仙逝的那一年。”
想到这里,濯明猛然抬头,他终于发现,眼前这个他隐约觉得似曾相识的人,究竟是在哪里见过了。
宴晓灼挑眉:“看来你记起来了,那就好!当初为什么要掳走宴晓灯和唐飞意,宴晓灯的死是怎么回事?”
“你是宴晓灯的什么人?”濯明惊诧道。
“只管回答问题便是。”江寻冷声道。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时我才二十岁,刚刚筑基而已,有一天师傅突然带了一个女子和一个孩子回来,让我看着他们……”感受到宴晓灼汹涌的杀意铺面而来,濯明赶紧道:“我只是看着他们,没有虐待过他们,还好吃好喝地照顾了他们十多天!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那是奚川唐家家主唐云奚的妻儿。而且师傅好像也不准备杀他们,好像是要用来交换什么东西。”
濯明抬眼看了一眼宴晓灼的神色,见她神色稍缓,继续说道:“至于,师傅和宴晓灯的死,我是真的不知情,那天师傅叫我下山买东西,我再回山时,惨剧就已经发生了。”
“下山买些东西?买什么东西?”宴晓灼问道。
濯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正准备说话,却被宴晓灼打断了,“你要想清楚、老老实实地说,如果确实与你无关,我也许还能考虑放了你,但是如果你不老实,让我有一丝的怀疑和不确定,我就继续搜魂。”
如果不到万不得已,宴晓灼并不想使用搜魂这种手段。一旦搜魂,濯明肯定是活不成了,而宴晓灼也不一定能得到想要的答案,搜魂能够得到的记忆是片段式的,且越久远的记忆得到的越少,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如果不是印象极其深刻,几乎不可能通过搜魂得到。哪怕得到一些片段,也难以管中窥豹,得知全貌。
不知是因为凰羽剑被封后,冰霜之心的寒气更甚了,还是因为宴晓灼的话语中透出的冰冷杀机,濯明狠狠地打了一个寒颤。
他低下头,缓缓说道:“当时,师傅叫我下山是去送信的,云水镇,迎风酒馆,未时三刻。不过信的内容,我并不知道。”
“信交给了谁?”宴晓灼继续逼问。
濯明极力回忆着,“额……样貌已经记不清了,一个极普通的人。对了,他左手缺了一根手指。”
宴晓灼记下这个细节,心中暗想,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唐家堡的人,容后待查。“那送完信之后呢?”
“送完信之后,我立即就回去了。我在山脚下的时候,就感觉不对劲,到一股可怕的灵力波动从山上传来,那时也顾不得多想,便立刻夺路而逃。等我再偷溜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唐家堡的人已经将整座山团团围住,我装作路人混在山下云水镇中打听才得知,师傅和宴晓灼同归于尽了。”
“所以说,你并没有亲眼看见他们的死?”宴晓灼问。
濯明摇头:“没有,……真的没有!我可以以道心起誓,方才所说,句句属实!”
宴晓灼来回踱步,思索着,随后来到濯明身前,半跪下来,提着他的衣领,说道:“一定还有什么被遗漏的细节,你再仔细回忆回忆,还有哪些不寻常之处,一点一滴都不能错过。否则,我不介意亲自到你的脑子中去找。”
她眼眸漆黑,眼底翻涌着深沉的杀意。濯明别过头去,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努力在记忆之海中翻找着那远久的记忆。
“对了,在师傅叫我下山前几天,来了一群奇怪的人,说要和师傅做个交易。不过他们具体和师傅说了什么,这我就不得而知了,师傅并未让我参与。我问师傅,师傅也不告诉我。”
“奇怪的人?那是一群什么人?”
濯明抬头看了一眼宴晓灼的神色,继续道:“他们一行有五人,穿着黑袍子,浑身上下包裹地非常严实,看不见脸。修为应该很高,气势强横,以我那时候筑基的修为来看,简直是高山仰止、深不可测。显然他们极力想要隐藏真实身份,但却有一样东西非常特殊,那就是口音。后来同样的口音,我曾在南蛮千雾岭一代听到过。对了,我曾听到其中一人对领头的那人,说了一句话,‘邢耶’, 大概是这个音,那领头之人立刻就阻止了对方继续说下去,还扫了我一眼,吓得我不敢再听。我想,那也许是某种巫族语言吧。”
“南蛮,千雾岭……”宴晓灼喃喃念着,整件事越发复杂了,南蛮之地荒僻而神秘,千雾岭则是一片连绵数千里的丘陵山区,隐藏着众多巫族,每个巫族都有自己的语言,哪怕是相隔一条河、一座山,语言已截然不同,要凭借一个词的发音来找一个族裔,无异于大海捞针。宴晓灼又重新将目光投向濯明。
顶着巨大的压力,濯明压榨着自己可怜的记忆,将那段日子翻来覆去地仔细回忆了个遍,又说了好些细节,但始终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确实如他所言,他当时不过刚刚踏入修仙之路,独孤曜即便有什么计划也不会与他说明。
就在宴晓灼颇有些失望的时候,冰霜之心完全盛开了,清冷的冰霜之息浓郁地几乎要化为实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