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狂风扫过战场,无数旌旗猎猎作响。
战马兴奋的刨动着马蹄,鼻端扑出热气,嘴中低声嘶鸣着。
秦军将士眼底纷纷升起一抹血色,脸上的神情也逐渐转为狂热。
“大王,还等什么?”刘珩第四次催促道。
“幽州突骑来了没有?”杨峥问道。
威胁最大的,正是这支骑兵。
拓跋鲜卑自从破城之后,命运便已经注定了。
“在东南与刘弘的五千步骑互相呼应。”庞青道。
赵阿七忽然快步上前,脸色难看道:“大王,敌河东太守唐彬与弘农太守王濬合兵三万,绕过临晋,从白水而下,直扑长安!”
在场之人无不色变。
杨峥心中也是一惊,长安兵力不多,自己的一家老小都在里面,绝大多数的将士家眷也在里面。
长安若是出了问题,自己就成了孤魂野鬼了!
当然,这可能是他们围魏救赵之计。
但也不能排除是黑虎掏心!
历史上王濬灭吴,就是这么干的,没等大军集齐,他就率先出动了。
不过短暂的惊讶之后,杨峥迅速冷静下来,长安有鲁芝,蓝田有张特,临晋有蒙虓,华阴有孟观。
三万大军想偷袭长安,肯定是做梦了。
既然轻兵远袭,就没带重型装备。
鲁芝不是单纯的文人,当年也是跟诸葛武侯对过垒的人。
“大善!唐彬、王濬若是敢入关中,则潼关、河东必为大秦所有!”杨峥抚掌大笑。
这不是送肉上砧板吗?
关中一马平川,唐彬、王濬进来容易,回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很可能是两人的疑兵之计。
“大王所言甚是,长安周边全是坞堡,城内有一万中军精锐,加上府兵、青壮,足有六万之众,区区三万人马,能奈我何?”卫瓘赞同道。
众人心安不少。
杨峥不去想后方,想那么多也没用,目光转向战场,鲜卑人已经露出疲态,战马的速度明显下降,弓箭也稀松起来。
而南面,幽州突骑始终不敢越雷池一步。
仿佛枯树上的群鸦,静默的注视着战场,等待双方的血流尽,然后才来大快朵颐。
“那就让鲜卑人乌桓人看看,什么是真正的骑兵!”杨峥挥了挥手,战鼓声再次激昂起来。
无数战马发出狂躁而兴奋的嘶鸣。
黑色骑兵分成三股,从步阵空隙中冲出。
仿佛三把黑色的长剑出鞘,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刺入敌军之中……
战场上风云骤变,有如地动山摇。
鲜卑人的呼啸变成了惨叫,骑兵所至,血肉横飞。
并不是骑上马就能被称为骑兵。
刘珩一千余具装铁骑在前,奔动起来,仿佛巨石碾压青草,鲜卑军人马俱碎,即便面对拓跋悉鹿的龙虎军,也占有压倒性的优势。
撞入龙虎军中,一千多杆长槊挑动,仿佛龙虎都被开膛破肚。
秦军的长槊原本就是为破甲而生。
借助马力,能轻易撕开鲜卑人的铁甲和皮甲。
物以类聚,刘珩身边聚集两百多名力士,骑着高头大马,披着沉重铁甲,手持长槊,宛如铁塔一般。
龙虎军在他们面前犹如稚童。
这种场合,刘珩自然极度狂热,天生神力完全爆发出来,挥动狼牙棒,左右开弓,无论铁甲还是铁盾,无论刀矛还是血肉,全都被他砸碎。
只要不是碰上文鸯、蒙虓这个级别的猛将,他就是战场上的杀神。
万军丛中,重骑来去自如。
没有一支骑兵能与之为敌。
没有一支步军能挡住他们前进的步伐。
眨眼之间,鲜卑人引以为傲的龙虎军被冲的七零八落四散奔逃。
刘珩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盯着牙旗之下的拓跋悉鹿,怒吼一声,“挡大秦者,死!”
在千万人的注视之中,重骑兵化为一道黑色闪电劈向拓跋悉鹿。
天地之间只有沉闷的马蹄声。
仿佛踩在无数人的心坎上。
鲜卑人希望他们的新太子或者可汗能站出来,力挽狂澜,率领他们赢得胜利。
他们也无惧杀伐,无惧死亡。
然而等待他们的注定是失望。
拓跋悉鹿一向认为自己颇有勇力,但在面对秦军一往无前击碎一切的气势时,恐惧仿佛潮水一样在心间汹涌……
这种战争远非草原可比。
秦军的骁勇剽悍也非草原部族能相提并论的。
大秦之地从东汉中期就一直在血战,在厮杀……
而拓跋鲜卑在拓跋力微的治理下,已经二十多年不闻刀兵之声……
“库贤,与本太子一起击杀此獠!”拓跋悉鹿转脸,身边还哪有库贤的人?
甚至其他部主也全都逃散了。
只有他与几百个亲兵仿佛呆鸭一样大眼瞪小眼……
就这么短短的几个呼吸间,拓跋悉鹿错过了最后的逃生机会。
“死!”刘珩整个人在拓跋悉鹿瞳孔中放大。
更大的还有那根尖锐呼啸而来的狼牙棒……
“还有谁——”刘珩马蹄踩在拓跋悉鹿的肉泥之上,对着平城咆哮,像是要生吞了这座城池。
在拓跋悉鹿牙旗倒下的一刹那,战场忽然安静了几分。
恐惧仿佛山洪一般在鲜卑人心中爆发。
自汉武大帝之后,草原的战力一向弱于中土。
“投降免死!”军中宣义郎们用鲜卑话大声呼喊。
无数鲜卑人目光转向平城,渴望他们的可汗能站出来,率领他们死战。
但平城静悄悄的,什么都没发生。
这时很多人才想起,他们的可汗已经老了,很老了……
杀沙漠汗时,很多人就大为不满。
沙漠汗身高八尺,英姿瑰伟,待人温和,被鲜卑人视为英雄,当了三十多年的太子,影响力非同凡响。
拓跋力微默许库贤等人杀他,已经埋下分裂的种子。
当下战场上就跪下了一片。
另一片则向北面逃散,试图重新逃回草原,但马循领着一支骑兵追杀而去。
“投降免死!”
战场上到处都是宣义郎的呼喊声,到处都是飘扬的“秦”字旌旗。
负隅顽抗者的灭亡也只是时间问题。
这种结果并没有超出杨峥预料。
随着拓跋力微的衰老,拓跋鲜卑内部早已千疮百孔,非当年可比。
不过这场战争仍未结束。
“大王,南面晋军动了!”赵阿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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