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大夫听李素琼讲完,顿时露出了扼腕的表情,能够短时间内教出李素琼这样高明的大夫,神医果真是神医。
可惜的是,那样的神医居然已经离开了本地,云游而去,不知所踪,他没有这个荣幸能够与对方直接交流。所幸这里还有作为神医弟子的李素琼,唐大夫看着李素琼的目光越发的热切了起来。“娘子可否留个地址,或者娘子若是有空可以来常来兰鼎堂,指点指点老夫医术。”若非自己已有师承,唐大夫连拜师学艺的心都有了。
不过可惜李素琼现在自己都还只是半桶水呢,哪里敢和唐大夫交流什么医术。她先是谦逊一番,随即露出了无奈又苦涩的表情,“妾身学医时日尚短,师父说妾身是有几分天赋,但是基础尚不扎实,还需多学多练。唐大夫行医多年成名已久,指点不敢当,但若是有空,妾身自然愿意和唐大夫交流一番。只是……”
李素琼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只是妾身家中出了一些变故,恐怕需要一些时日才能处理好。至于地址,妾身尚不确定日后落脚何处,若是确定下来了,到时候自会来兰鼎堂告知唐大夫。”通过李素琼半遮半掩的话,唐大夫心里便有了一些猜测。他看李素琼是已婚妇人的打扮,猜测可能是夫家出了一些事情。
至于是什么事情,李素琼不说,他便也不好多问,毕竟李素琼是女子,他一个男子问太多不免有瓜田李下之嫌。不过他看李素琼的表情,只是无奈苦涩并没有羞愧,想来即便有什么错处,也并不在她的身上。自古以来,痴情女子无情郎的事情还少吗?出于对李素琼医术上产生的偏爱,唐大夫先对李素琼那不知名的夫家有了不好的印象。
离开兰鼎堂,李素琼看朱氏给她的诊金还有多,便去书店买了一些医学上的书籍,这才找到村里回村的牛车和村里人一同回去。回到家中,李素琼便给女儿和金晋以及金文石使用了医术技能,并给他们各自都写了方子。这次李素琼没有自己去抓药,而是等到第二天让金文石去抓药,顺便去县衙办了她和金清微和离的手续。
县衙那边虽然对刘竹心和金清微和离的时间有所疑虑,不过县令也很清楚,金清微现在是探花郎了,并不想得罪他,没说什么就给办了。而兰鼎堂那边金文石抓到药之后,按照李素琼所说的将药方交给了唐大夫。
唐大夫拿到药方之后,更觉得李素琼真是一个不藏私,愿意分享的好大夫。而李素琼在拿到和离文书之后,又伪造刘明歌的字迹,写了一份契约。契约上说,刘明歌将长女刘竹心嫁给弟子金清微为妻,而金文石承诺,金清微和刘竹心所出的长子姓刘,继承刘明歌的香火;若刘竹心无子,则将金清微和刘竹心的长女改为刘姓,招婿承香火。
在李素琼的催眠之下,金文石在契约书上签字画押,并且深信不疑的认为,这就是刘竹心和金清微婚前自己签下的文书。收起契约书,李素琼总算放放心了一些,有了这份和离文书和这份契约书,她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带着女儿金诗兰,不对,以后叫刘诗兰离开金家了。不过现在暂且还不着急,要等刘家的房子收拾好了再搬。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金家总是有药香飘出,村里人不免有些好奇。金晋的小姐妹就忍不住问她了,“阿晋,你家有谁生病了吗?最近怎么每天都熬药?不过,我看你最近好像皮肤变好了,身体也变好了。”
被李素琼催眠过的金晋,笑容满面地说道:“不是有谁生病了,是我嫂子跟一个神医学了医术,如今学有所成,就说给我们家里人都开个方子调理调理身体。不只是我,还有我阿爷,他的身体也好多了。”金晋的小姐妹顿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她可知道以前金晋有多不喜欢这个嫂子,现在怎么看起来两个人关系还不错。
听了小姐妹的疑惑,金晋叹了口气说道:“以前是我不懂事,现在可能是她就要离开了吧,想想她以前确实为我们家做了很多,就连我哥哥考科举也是她把自己的嫁妆拿出来,供我哥哥念书。唉,现在想想过去的一些事情确实是我做错了,可惜这样好的嫂子,日后我恐怕再也不会有了。”说到这里,她对自己的新嫂子都有些不满起来。
小姐妹听得目瞪口呆,忍不住追问道:“等等啊,阿晋,你说你嫂子要离开是什么意思?”她最近确实有在村子里听到一些流言,说是金清微考上了探花,李素琼配不上他之类的。但是正如金晋所说的,金清微能够考上探花,李素琼做的贡献也不少,更何况当初李素琼下嫁的时候可是秀才的女儿,而金清微也只是一个童生。
怎么着?当初你落魄的时候攀高枝求娶了老师的女儿,人家下嫁给你之后也没有什么过错,虽然没有生下儿子,但是陪你守孝,送走了婆婆,在金家的时候也一直任劳任怨,辛苦操持。现在你发达了,考上了探花,就嫌弃人家配不上你了?当初你落魄的时候,人家怎么没有嫌弃你配不上她呢,多大脸啊?
小姐妹内心疯狂吐槽的时候,就听金晋说道:“我哥和我嫂子他们其实已经和离了。”
“我也不知道我哥是怎么想的,我嫂子她那么好,她现在之所以还没有搬出去,就是因为她原先家里的房子还没有收拾好,而且也要给我和我阿爷调理身体,等收拾好就会带着我侄女一起搬走了。至于我哥,他在京城已经娶了新嫂子,不过我还没见过,不知道新嫂子是什么样的人。”金晋幽幽叹息,充满了对未来的担忧。
小姐妹再次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才不可思议地问道:“等等,你哥和你嫂子和离,为什么你侄女要跟着你嫂子一起回娘家去?”她现在只觉得,难怪总听人家说什么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果然如此。
金晋解释道:“那是我嫂子的阿爷刘秀才还在世的时候和我阿爷的约定,我哥哥和嫂子的第一个儿子姓刘,如果没有儿子那就让长女姓刘。他们只有诗兰一个女儿,所以以后诗兰就姓刘了。至于我哥哥,反正他还年轻,而且娶了新嫂子,新嫂子也年轻,他们会有自己的孩子的。”晋江没有说得太明白,但小姐妹秒懂。
很快,金清微和刘竹心的故事就在村子里流传开来。大家都在议论,村子里出的探花郎是个怎样负心薄幸的人。以前在村子里看着还人模人样,一朝得意,考上了探花郎,就抛妻弃女攀高枝。
不管从前对刘竹心观感如何的人,现在提起金清微都觉得他做得太过分,太不是东西。就算是没什么文化的村里人,多少也听说过七出三不去的道理。七出之条非要说的话,刘竹心也就犯了一个无子,更何况他们都还年轻,刘竹心又生过刘诗兰肯定是能生的。虽然刘竹心和金清微说是和离,但在村里人看来都一样。
再说这三不去刘竹心每一条都中了。三不去包括:有所娶无所归,与更三年丧,前贫贱后富贵。刘竹心娘家父母都已经去世,又没有兄弟,可不就是有所娶无所归吗?而当初金母赵氏去世,刘竹欣同金清微一同守孝三年,便是中了第二条。至于前贫贱后富贵,那就更不必说了。当初金清微娶刘竹心便是攀高枝,如今又抛弃刘竹心另攀高枝。
村民们从前觉得村里出了个探花是值得骄傲的事,如今提起他却只觉得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