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 已经能看到深浅不一的蓝色海洋中的绿岛, 白沙环绕,他们的鲸鹏与汽船却不能靠近。mengyuanshucheng一是因为琉球群岛附近的海滩吃水较浅, 二则是琉球王国被降级为倭国藩属之后, 大量倭人生活在此,倭人信奉神灵,鲸鹏靠近容易引发恐惧。
俞星城穿着女官的青色深衣, 带着静忠官, 深绿色立领褙子前后是鸳鸯补子,拢着双袖,御剑与一群修士一同从鲸鹏飞下。
靠近了,却看到了琉球岛中央,一座突兀的高原。
高原面积并不算太大, 但高度远超琉球岛的任何一座丘陵, 几乎正正好好的圆形, 边缘没有缓坡, 而是垂直悬崖, 就像是这琉球岛上的一块圆柱形积木。
而在那高原之上,像是一片浅蓝色的湖泊, 蓄满了清水,无数樱花在这季节仍然盛放,半掩着蓝湖里的依稀宫殿, 四周有瀑布清泉从高原边沿飞泻而下, 成为了琉球岛的几条河流。
俞星城就是从高处看, 仍然有些震撼,转头问道“那是琉球的国都吗”
裘百湖脸色有些难看,道“不,那是源神宫。高原下的红色屋瓦,那才是王宫。”
这神宫竟然高高在上,而王宫不过是其脚下一座小城般。
俞星城“那我们是去源神宫还是去王宫”
裘百湖往那樱花盛开的地方看了一眼“我们目前可去不了源神宫。”
从鲸鹏上下来进入琉球岛的人并不多。
除了裘百湖和北缉仙厂的十人以外,还有她、温骁,和两个似乎是钦天监下专门负责外交的仙官。
一行人飞到了高原脚下的首里城。石质的高台与层层围墙内,是红瓦红漆门的王宫。王宫之后就是高原的高不可攀的悬崖与瀑布,首里城像个虔诚的信徒,匍匐在源神宫的脚边。
他们身侧有深蓝色衣服,红布包头的护卫,列队将他们护送进首里城内宫。
听琉球人的语言,有些像福建闽南一代的口音,反而不像是倭人之语。
裘百湖回头,再一次强调“藩王身侧既有倭国的大臣,又有源神宫的神官,记得要称倭国为日本国,更不要询问关于源神宫的事情。”
俞星城在队尾,点了点头。
一行人踏过红色碎石铺的参道,这座曾经是知名大港与鲸鹏向西航站的琉球国,已经在倭国的统治下,成了一个彻底的“仙国”,面见琉球王的参道,竟然两侧都是神宫的献灯与麻绳白纸的纸垂。
这些都是驱祸结界与神明寄宿的倭国神社法器啊。
倭国已经彻底成为了神权王国了。
俞星城收回眼睛,虽人群踏入了王宫正殿。
正殿大概也就是应天府官衙的大小,天顶上绘有墨底的狰狞赤龙,气势凛然,双目赫赫,正中间的高台上有金色屏风,垂着竹帘却没有人坐在帘后。
只有两侧稍矮的台子上,左手跪坐着一位紫衣大臣,右手跪坐着一位头戴彩绘木雕面具的绯衣神官。
俞星城自打降落在首里城,就隐隐感受到一股无所不在又侵略性极强的灵力,进入正殿后,似乎更明显了,戌三蜀六二人后背的衣服都汗透了,裘百湖更是脊背紧绷的仿佛随时都能拔刀。
那紫衣大臣开口叽哩哇啦说了一阵子。
一名小官的大明官话很标准,帮忙翻译。
大致意思就是说大明派仙官前来,琉球藩很感谢,倭国更是很惶恐感激,既然出事,他们必定会配合调查,只是年末,琉球小王风寒病重,许多官员需要去京都述职,还请大明的使臣不要太焦急。
裘百湖似乎跟倭人打过一些交道,知道他们说话三分之二的内容都是放屁,剩下三分之一都是委婉。
他直接说“十艘鲸鹏离港,当地仙官必定会探天相,测**,助鲸鹏规划航线,我们需要那时候的记录。而且也希望了解两位主将与十艘鲸鹏上的鹏员,在倭国遭遇了一些什么。”
对方又是低头弯腰一大堆话“本来大明将士要来参加的赛事,中途因为源神宫中有要事、琉球王生病而不得不取消,但是琉球国以最好的优待,将两位将领与鹏员留住在琉球国几日,带他们四处游玩,最后将三千灵石与不少琉球金器,以献给大明皇帝的名义,交付给两位将领。至少在琉球境内,两位主将是平安无忧,满载而归的。”
反正就是推卸责任的屁话呗。
裘百湖不跟他纠缠这些细节,只道“如果要配合,就只需要这些仙官探天相的记录,如果不能在三日之内交到我手中,我朝钦天监只能认定倭国的不合作与隐瞒了,毕竟琉球已经是倭国的属国藩地了。倭国涉嫌杀害重臣并损毁鲸鹏,那这国书怕是很快就能从北京递到京都了吧。”
裘百湖不让他们乱开口,却是自己疯狂捅别人肺管子。
他没打算多废话,转头就道“我们要的东西不多,尽快给,我们也尽快离开。住处安排在何处”
那翻译小官脸色惶恐,看了一眼紫衣大臣,连忙道“诸位请往锁之间走,因琉球王尚且年幼,锁之间如今并非书房,而是重要来使的居所。”
翻译小官正要带他们走出去,裘百湖却回过头去,笑道“哦,要是说什么档案记录找不到了,那源神宫倒是阵势搞得轰轰烈烈,做事却是一塌糊涂了啊。”
那紫衣大臣没等小官翻译,就脸色难看起来。
显然他是懂得大明官话。
说罢,裘百湖毫不在意,手扶着官刀,大步朝外走去。
锁之间是距离正殿数百米的侧殿,秀致隐蔽,有大量的竹木围墙与花园遮断外头的视线,内部也是回廊错综复杂,原木色的房梁与浅色的曡垫,显得比红瞎眼的王宫别致多了。
俞星城跪坐在软垫上,裘百湖就地一卧,开始准备点烟。
俞星城一颗心还是放不下来,凑过去小声道“你之前不是不让我们说这样有争端的话么你就不怕问题演变的更难堪”
裘百湖看了她一眼“难堪才好。倭人有时候是面上谦卑,里子要脸。如果鲸鹏出事跟他们有关,我就怀疑李兴安和谭庐出使倭国发现了一些了不得的事情,回程被他们灭了口。越是这样,他们越要隐忍,越要提防我们搞大动静,而如果我们闹的厉害,他们反而会想也把势单力薄的我们给灭口了。”
裘百湖笑“我就巴不得他们想把我们灭口。”
俞星城瞥了他一眼“我们在别人的地盘上,而且这周围的灵力如此诡异充沛,他们如果真的想灭口,咱们这些人指不定就要客死他乡了。”
裘百湖“客死他乡也比没交代要好。我们这几个人停留在这儿,但是其中两艘鲸鹏,已经在周边海域开始搜寻了。看是否有灵力留下的痕迹或船只的残骸。此外,我们还要想办法见到琉球王才行。”
他们说是来查事情,却发现他们几个进入首里城的人,几乎寸步难行。
这王宫内外到处都是神官与将领,几乎把所有能通向内宫的路都堵得死死的,他们寸步难行,要不然就老老实实待在锁之间里喝茶,要不然就只能返回码头,去鲸鹏汽船上。
裘百湖似乎还在等什么。
在这等的两天里,俞星城是没少听他们东拼西凑出倭国的情况来。
倭国在洪武时期,还是一个与大明很相像的国家。有那么点封闭,却也通商,内部兵力强大,甚至海战出兵朝鲜,想要实现登陆梦。当时倭国的出兵,使得大明、朝鲜、倭国三国共同卷入了战争中。
也就是俞星城记忆中的万历朝鲜战争,亦或称为明朝壬辰战争。
但这一切,在两百年前明朝与朝鲜击退倭国之后,丰臣秀吉大败,且在国内急速失势,一切就陡然改变了。
德川家协同倭国本土的“万物有神”的神道教,正式取代丰臣秀吉而上位。神道教自此成为了倭国唯一合法宗教,在德川幕府坐稳后,第一步就是灭佛活动。
曾经作为密宗、天台宗分支的倭国佛教,几乎在灭佛的数年间彻底覆灭,神社鳞次栉比,佛钟却不许鸣响,佛家造像更是成为倭国岛上的禁忌。
神道教兴起,既是全民修行的起始,也是神权凌驾王权的开始。
而德川幕府并不打算受神道教控制,神权与王权不停地抗衡与撕裂,内部战争连年爆发,更使得近百年来倭国境内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凡人大军与鬼神之力的厮杀,大量倭人做了海盗纷纷外逃,也造成了大明海岸倭患不断的景象。
终于在三四十年前,法兰西想要用大炮汽船打开倭国国门时,本就还处在冷兵器时代的凡人大军无法抵挡,反而是神道教利用巨妖与神官击退了法兰西,彻底确定了在倭国的统治地位。
德川家倒台,神道教以“源神宫”为首,扶持当时年幼的天皇上任,建立新的“天皇时代”。
就像是一夜之间从地里长出来一般,从北海道到九州,约有二十余座高原与源神宫拔地而起,就占据在各个藩城旁,居高临下的盯着各个藩王的天守阁。
而源神宫更是制定天皇继任选拔的规则
各个地区的藩王与天皇,为了能够“上通天意,诚心奉天”,必需要由心灵纯净的年幼皇子担任,一旦超过二十岁,则心不诚,目不灵,沾染世俗污秽,不可再继任高位。
所以自天皇时代开始,天皇与藩王全都是“孩子”。像是第一任天皇是婴儿时期由乳母怀抱而继任,神官将婴童喃喃,解读为“天意”,借此实施政令。
而现任明忠天皇,也不过四岁多。
显而易见,整个倭国的实权者,不是天皇,而是神秘的源神宫。
源神宫各个高原宫殿的主人几乎很少露面,更妄论整个神道教的最高掌权者是谁了。
樱花与清泉中隐蔽的宫殿,成为了笼罩在这片岛屿上的阴云。而这片岛屿在如今通商、融合的各个陆地与文明之间,更像是拒绝被打扰的神秘孤岛。
俞星城听到这事,转头问裘百湖“那照这么说,琉球王应该也是个孩子,而且所谓生病,不过是那些神官控制他,不想让他见人。这样一个傀儡,见不见到他又有什么意义”
裘百湖当时或许也心里没谱,并没有说话。
两日之后,琉球王室还在拖延这件事,裘百湖派出去的两艘鲸鹏,却在琉球岛向南的一座港湾内,发现了一部分鲸鹏残骸,俞星城跟随他,准备乘坐鲸鹏去查探时,却有人来报,说是一个小艺伎,说是来使的修真者里,有人在花街撒钱喝酒,当了花魁的入幕之宾,却转头拖欠了账务。
那小艺伎就是替花魁来讨债的。
裘百湖脑袋都大了“怎么还有人他妈的跑出来嫖没见过娘们吗这都是什么时候了要是北厂的人,我给他连鸟带蛋切了,让他回了大明就去跟王公公当干儿子去”
他本来说是怒气冲冲的让人拿钱打发了,但那小艺伎还带了花街的打手,说是那修士不但欠钱,还动手打伤了花魁,这不是赔钱就能私了的事儿。
裘百湖揉了揉太阳穴,在汽船二层的舱室里叹气道“行吧,把人领上来,看看他们要怎么解决吧。”
俞星城以为他会留下一位懂琉球语的翻译,但他只留下了俞星城、温骁和双目呆滞的李兴安。
过一会儿,船员带着小艺伎和花街打手来了。
进门才发现,那应该不算是出道的艺伎,而是一个花魁身边学习修行的“秃”,不过十二三岁,面上涂的粉白,下唇涂了娇艳的朱丹,穿红衣,抱木匣,头戴粉白二色的碎花发饰,看模样也清秀可爱。跟随过来的打手穿着深蓝色的披衣,身高八尺,肩膀宽厚,像是个小巨人一般,深色肌肤上纵横交错着伤疤,还瞎了右眼。
小艺伎一行礼,走上前来。
俞星城才发现她生了一双琥珀色的棕黄色双眼,她垂下睫毛并不开口,反倒是那独眼打手跪地行礼,用不太标准的大明官话道“李将军果然还是活下来了啊。”
李兴安眼睛转了转,看向他和小艺伎,表情似迷惑似惊愕,顿顿的道“你是你”
俞星城和温骁站在窗边,她忽然反应过来了。
裘百湖松口气,看向那小艺伎,略一拱手行礼“果然是琉球王。”
小艺伎红唇微抿,点了点头。
倭国应该不会有女孩继位成为藩王,那这小艺伎便是年少的琉球王男扮女装了啊。
裘百湖“在救到李兴安将军时,发现他在里衣内缝着一封绢书和地图,只是因为他顺水漂流,绢书字迹与地图上的墨痕都被水泡化,难以辨别。但我认得出那绢罗是琉球岛的掺麻织物,又能让他这样贴身保管,我就怀疑是琉球王与他有过会谈,或者交换过极其重要的信息。可惜李将军如今神智已经不清醒,我问不出事情的真相,只能寄希望于琉球王能找到我。”
琉球王微笑着点了点头,他从红色和服的衣襟中,拿出一沓纸张来。
第一张纸上写的只有一行字“能托您准备一个火盆么”
琉球的官方文字是汉字为主,只是读音不同,这琉球王也写了一手隽秀好字。
裘百湖有些犹疑“可以是可以。但为何”不开口说话
独眼打手半跪在瘦小的琉球王身边,道“在李、谭两位将军走后,源神宫发现了吾王与大明来使的私下会面,因此将吾王的舌头割断,软禁在源神宫脚下的偏远宫殿中。吾王有些很重要的事情要与您说,只是为防止外人所知,只能请您阅后即焚了。”
年幼的琉球王,竟然直接被人割断了舌头
但裘百湖不是旁人,他有千锤百炼的多疑,似乎也在怀疑着少年是否真的被
琉球王微微走近几步,抬起袖子,遮蔽了旁人的视线,对着裘百湖微微张开红唇。裘百湖竟被惊的身子往后一退“他们为了止血,连这毒虫也敢用你岂不是连进食都”
琉球王放下宽袖,微微掩唇,只点了点头。
谁也不知道这少年口唇之中,已经成了什么模样。
可他眼里闪耀的却不只是怨恨,而是因坚信而冷静的斗志。
十二三岁的少年,竟然有这样的意志力
独眼打手声音低哑“在源神宫攻打琉球王国,使琉球降为藩后,将尚氏的十一名皇子陆陆续续扶持上位,这十一位王,无一人忘记琉球王国的历史,明里暗里反抗倭国,却接连被杀,如今吾王已经是琉球尚氏王族最后一子,琉球境内已有大批人反倭,倭国与源神宫怕引发事端,并不想直接杀了吾王,让尚氏覆灭。”
裘百湖命人备下纸笔火盆送来,那琉球王这才出示了他带来的那沓纸张的第二张。
“吾名尚夕擎。身边这位,是大明祖皇帝派遣来琉球的闽人三十六姓中,英姓一支的旧臣,名英奂。”
尚夕擎等到裘百湖看完,将手中的纸张扔入火盆。
下一张“谭卫使并未被杀,他应当是被源神宫带走了。因为源神宫似乎有些神官,可以窥探他人的神识,来得到他们想要知道的讯息,所以我猜测,源神宫想要通过谭卫使的神识,了解大明。”
俞星城皱起眉头了解大明
尚夕擎扔下纸之后,新一张上写道“倭国既成为仙国,就更想要得到灵力充沛的土地,想要去到众神诞生的地方。倭国数座小岛,不再能容纳这么多仙妖鬼神了。”
裘百湖眉头一跳“你的意思是,倭国可能有再次发动战争的计划”
尚夕擎想了想,动笔写道“此事还不确切,但听闻江户、京都一代有颇多异动,而且倭国已成妖族之国了。一旦开战,大明或许不会像当年朝鲜战争那样,与士兵作战了。”
俞星城暗暗吸了一口气也就是说,如果倭国再次打仗,来的就是巨妖与神官了
再说妖族之国,又是什么意思
尚夕擎继续出示纸张“而且,琉球如果完全被倭国统治,大明想要反击倭国,就无法找到战时靠近倭国的落脚地;大明想要去往美洲,也没有第一座补给港口了。我当时说服了谭李两位将领,并将倭国南侧全境地图赠与他们,就是希望他们能够说服大明皇帝,出兵琉球。琉球将会与大明将士里应外合,如若能将倭国驱逐于琉球王国境内,琉球愿意让大明驻兵当地,并年年朝贡来往。”
温骁站在一旁,忍不住开口“为何明明倭国距离你们更近,却为何非要想向大明进贡,成为大明的藩属”
尚夕擎顿了顿,正要动笔,俞星城替他说了“大明只想做周边各国的税收者,而不想做他们土地的主人。可倭国却妄图扩大领地,将别的领土纳入统治,并同化百姓与文化。”
尚夕擎对她点了点头。
裘百湖“那你说有没有办法,能将谭卫使救出来。”
尚夕擎苦笑着摇头,独眼打手英奂开口“越是修真者,越不可能潜入源神宫。听闻源神宫内有许多妖与奇奇怪怪的神官,能够感应到灵力的流动。”
裘百湖思索了一下“谭卫使在大明算是历任兵备道,他对大明的布防很了解,如果对方能够窥探他的神识,我很担心泄露些不该泄露的东西。”
英奂抬起仅剩的一只眼“那你们该考虑的是,如何潜入源神宫,杀死谭卫使。”
裘百湖不置可否。
尚夕擎写道“谭李两位将军与十艘鲸鹏如何被毁,我并不知道,也无法助你们找到证据。那张交予李将军的地图是我偷偷抄录的,如今在想要得到地图,已经不易,但我旧臣中有一位身法出神的忍者,他决意去江户,抄撰一份详细海图回来。只是你们需要在这里,多等几日。”
裘百湖“那地图中可有众神社、神宫的标注”
尚夕擎肯定的点头。
裘百湖“那确实有价值,我可以再等三日。而且我也需要倭国想对大明开战的证据,否则我无法说服皇帝。不像你之前见到过的两位将军,我确实可以上达天听。”
尚夕擎眼睛亮了,他写道“我可以试试。”
但俞星城心里叹了一口气。一个年少且残废的藩王,为了拯救自己的国家,要做的事太多了。
而尚夕擎上次被人发现过,如果这次再泄露了行踪,可能在他们离开琉球之前,就要见到他的尸体了。
但他仍然愿意,他的坚持和谨慎都是为了达成唯一的目的。
裘百湖“好。你既然以艺伎身份前来,花街应该有能够与你联络的地方吧,这之后的第三日,我会派我手下去花街等你的消息。”
尚夕擎递上了一张印染的短笺,上头是花体写的地址与店名。
化妆成小艺伎的尚夕擎最终抱着装满银子的木匣,巧笑晏晏的走出去,临下了船还向二层的裘百湖福身行礼。
俞星城倚着栏杆,也看向他的背影“你说他能活的过这一坎吗”
裘百湖“就看命够不够硬了。我们等三日,这期间,我们要想办法找到谭庐。”
俞星城“杀他”
裘百湖挠了挠下巴“能找得到他再说吧。但如果他和李兴安差不多,都被吓到痴傻,那我们确实也没必要救一个废人回去。”
裘百湖说罢就走回了舱内,留俞星城一个人靠着栏杆吹海风。
温骁“小国的命运,就是这样。不断地渴望着强大的圣明的大国,能够庇护他们。有时,连这种要付出代价的庇护,都很难得到。”
俞星城将碎发抿到耳后“倒也没有感慨什么,只是觉得这少年,装女孩还是装的挺像的。”
温骁一惊“不是女孩子吗”
俞星城“你想想一般来说会有女孩做藩王么”
温骁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可是、那明明就是就是可爱的小女孩啊”
俞星城对这个人傻钱多大少爷,真是佩服了,忍不住拍了拍他肩膀“其实我也是个男的,只是一直骗了你。”
温骁人傻了,眼睛直了,目光忍不住在俞星城穿着官服也有点起伏的身材上打量。
俞星城他真的会信的啊。
温骁涨红了脸,竟然没被忽悠住“不、不可能我背过你的我明明、明明那时候有感觉到”
俞星城“”
温骁认真分析“那时候明明还是软的感觉”
俞星城温文尔雅的伸出中指“你再说下去,我要电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