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大事吗你是从阿里那边打听到什么了吗”小燕王问道。xiashucom
俞星城摇头“不是一件大事, 我只是想到了事情了另一个可能性。关于阿里。你说会不会阿里已经感染了血兽病。”
小燕王吓了一跳,连忙道“可他没有变成血兽,他没有灵根吗”
俞星城“我没见他用过魔法或巫术, 而且他军旅出身,可能确实是个普通人。”
小燕王“你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俞星城压低声音“因为我发现事情, 如果假设阿里被感染了血兽病, 事情才顺理成章假设阿里被血兽抓伤后背, 昏迷在庭院里, 当时的哈丽孜正在和圣训者巡回, 杀死被感染者,那她遇到了阿里会怎么想就这样杀死, 还是加以利用”
小燕王眉头拧紧,他听到俞星城的说法,扫视了周围一圈,侧耳离她更近几分,俞星城道“她知道阿里只是凡人,不会变异成血兽, 就用自己的刀划在他身后, 伪装成是自己的刀伤。之后所谓的关押,都是为了让阿里相信自己并没感染,而是被哈丽孜胁迫,俩人一番谈判, 哈丽孜松口给了好处, 他却觉得是自己谈判技术高超, 达成目的。”
小燕王神色难看,却也隐隐有几分佩服“如果阿里总督感染了血兽病,潜伏期他还能带兵打仗,后期如果他病情爆发,就会变得特别疯狂如果当时希腊已经颓势,哈丽孜可以告知天下,阿里总督感染血兽病,并将他处死。如果当时希腊还能抵抗,阿里总督的疯狂或许会不顾手下人的损失,疯狂进攻希腊,对哈丽孜来说也没有任何坏处。”
小燕王离她有些过近,但俞星城余光很快扫到,几位想要过来搭话的大臣,似乎以为他们二人在“谈情说爱”,便尴尬的绕身远离了。她大概也明白小燕王是怕人偷听,故意离近一些让别人误会,便松口气,面上也露出几分像是亲近的神情。
俞星城点头“而且,希腊血兽病正在流行,阿里总督病情显露都要是几个月后的事情了,大部分人都会以为他是在希腊作战期间感染的。哈丽孜不让他回埃及,既是怕他把血兽病带回埃及,也是怕那些所谓埃及的古神察觉到这件事,告知了阿里。把感染疫病,即将疯狂的阿里扔到希腊战场上,哪怕阿里因为得病作战失败,也减损的是埃及自己的兵力。只会让哈丽孜能进一步控制埃及地区。”
小燕王呆了半晌,才呼出一口气“阿里怎么都是个死,只是区别在于他手下埃及水师会减损多少,希腊的战况会改善多说。所以哈丽孜一点都不在意许诺给阿里的三座港口城市,更不在意苏伊士运河协约上的埃及总督的名字。你说这都是哈丽孜的计划吗”
俞星城“我觉得不太像。哈丽孜不可能知道血兽袭击一事。我猜,这一切的计划,都是她在血兽袭击那一夜构想好的,甚至是看到阿里被血兽袭击之后一瞬间想到的。随机应变的策略,才是最可怕的。”
小燕王瞳孔中露出几分胆寒的神情“是,天下各国之间,隔着千山万水,依然能够牵一发而动全身。谁要是敢说自己智多近妖,能将一切局势运筹帷幄,那未免太狂妄了。可如果总能随机应变,利用所有出现的意外其实也跟掌握大局,相差无几了。”
俞星城叹气,心里感慨,在场许多人的智谋,怕是都跟老练的哈丽孜相差甚远。而就在刚刚,她还亲密的和阿里聊天,仿佛血兽病压根不存在一样。
小燕王拿着杯子,站在俞星城身边“你虽然说这只是猜测,但我已经信了。这才是哈丽孜能干出来的事儿虽然我们毫无证据。咱们来了奥斯曼这些天,你怎么看待她”
俞星城喝了一口热茶,半晌道“我不知道。如果说拉克希米是圣庙中金色浮雕的英雄,是必定会被长诗传颂的人物,那哈丽孜更像一团灰雾。她本身不是个虔诚的信徒,有极其难得的温柔与包容力,却纵容手下狂热的圣战信徒去屠杀,以来巩固帝国的力量。而且,她在血兽袭击那夜之后,以大量贵族与高官被杀为理由,似乎在改组整个帝国中心的权力,不是为了私欲,而是似乎为了简化中央,控制地方,为了让奥斯曼帝国能迈入新的时代”
俞星城看着那目光柔和,笑容慈祥的哈丽孜,道“我现在还看不懂她,但我想要去看懂她。”
不论阿里是否真的有血兽病,在出航仪式结束后,他都在欢呼声中登上舰船,远航而去,直到海面上薄雾渐起,连船帆和飞艇都几乎不可见了。
俞星城他们并未在皇宫久留,很快就投入了对共济会和拜伦的调查中。
他们先去查看了另外两处爆炸地点,由于火灾和爆炸较为严重,几乎找不到什么留存的线索了,但有一点相通的地方,就是目前这三处被爆炸袭击的共济会藏匿点,都有比较大的空间。除了最早的宾馆,另外两处分别是屠宰场和染织铺所改造的。
既身处平民区内,又能存放不少一些物品,人员出入便利。
俞星城想了想,便通过哈丽孜,向伊斯坦布尔本地总督,要来一份略显粗略的地图,和最近厂房、院落买卖信息的记录册。
地图中的平民区几乎就只绘制了街道、沙轨站和水井,俞星城和小燕王他们只能抄录了地图,分头去走访平民区内所有体量较大的建筑。可伊斯坦布尔占地面积实在太大了,这样的排查无异于海底捞针,虽然他们获得允许能够在伊斯坦布尔御剑飞行,但由于御剑飞行实在太过显眼,小燕王不想惊动隐匿在城市中的共济会,还是选择乘坐马车或者沙轨,穿梭在城市中排查。
就这样排查了两三日,有嫌疑的地点列出来了二三十处,小燕王他们准备一个个亲自去查验
但俞星城心里知道,时间不允许他们这样枚举法的排查下去了。
伊斯坦布尔这座巨型城市本来就结构复杂,他们未必查探了所有大型建筑,更何况在这两三天内,伊斯坦布尔已经有两三起血兽出现的案件,但哈丽孜很快派人镇压下去,大部分民众连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虽然伊斯坦布尔也有些小报,俞星城也在沙轨站附近买了几份,但没有任何一个报纸提及了血兽,甚至连皇宫那日的爆炸都没人提及,只是大篇幅在描述热法皇后的葬礼。
显然伊斯坦布尔就像是英国在内的很多国家一样,也有“诽谤罪”。所谓诽谤罪,不针对个人诽谤,主要是限制出版,所有被政府皇宫判定为“诽谤朝廷”的言论,都会被封杀。
一边,俞星城知道,血兽的出现,就像是水面上冒出的水泡,是水下互搏的共济会与拜伦,露出的一点点踪迹罢了。
另一方面,哈丽孜处理血兽速度太快,很多时候都没留给俞星城他们多少痕迹可以追踪,他们依旧犹如无头苍蝇一样在城市里乱撞。
在热法下葬之后第四天,大家依旧分散寻找,俞星城和小燕王同行,他们在奔波之下,锁定了两座城市内的洗衣房为目标。那时候夜已经深了,小燕王决定第二日白天再去突袭,但当他们准备回皇宫的时候,才发现为热法皇后祷告的民众已经在深夜开始了。
成千上万的民众手持白色蜡烛,披着白色头巾在街道上颂歌念词,然后以各大清真寺为终点,放下蜡烛后再原地返回。这项活动已经持续很多天了,听说会一直持续到热法皇后下葬后第七日,并且在那一日斋戒。俞星城总觉得这种活动对于现在的伊斯坦布尔,实在太过危险,但民众都不知道血兽的危机,更何谈停止活动了。
到了游街的时间,马车几乎已经不能通行了,小燕王他们决定乘坐沙轨回皇宫。
昏暗的街道上,全都是手持蜡烛缓步前行的人群,一团团金色的光照亮他们的面容,若不是俞星城担忧血兽病,她大概会为人群的虔诚与善意而感到动容。俞星城从袖中拿出白色头巾,也给自己简单裹上,跟着小燕王、温骁等人穿过人们,去往海岸道上的沙轨站。
俞星城甚至还被人群中的一位老奶奶,塞了一朵百合花。
她略显抱歉的点头,拿着百合花紧跟着小燕王,穿过人群到达了沙轨站。
买了铜币模样的沙轨票,俞星城坐上了沙轨的小车厢,他们乘坐的是由薄绒坐垫的高级车厢,一个小车厢内大概能坐八到十人,但在这个民众的时刻,车厢基本都是空荡荡的。
俞星城和小燕王与另外两个仙官护卫一组,共四人,坐在了车厢右手边,俞星城没有摘下头巾,闻了闻手中的百合花,小燕王和她都累了一整天了,他也忍不住放松一些,手搭在座位扶手上,笑道“这花也挺配你的。”
沙轨站的车员似乎摇了摇即将发车的铃铛,准备过来合上车门,就看到一个手持蜡烛的青年,小跑几步,登上了车厢。
车厢内只挂了几盏马灯,有些昏暗,俞星城看向青年,青年也转脸看过来,似乎笑了笑。
小燕王伸手碰了碰百合花的花瓣,似乎还在放松的跟她说笑,俞星城却感觉他的灵力一下子铺陈开来,提防着这位青年。
青年手中的蜡烛照亮了他的脸,他五官十分清秀柔和,鼻梁窄细,头发及肩长且微卷,神态坦然真挚又看起来似乎毫无攻击性。他竟然笑着朝俞星城他们走来,落座在了俞星城对面的座位上,俞星城注意到他熨烫整洁的衬衫,衬衫领子的角上似乎绣着几个字母“bs”。
她也注意到青年手中的皮革封面的书,书名似乎是新道德世界书。
俞星城依稀记得这本书,好似是一本论述空想社会主义或者说**雏形的作品。
这种思想在欧洲可以说是先进,甚至尖锐了。
毕竟各个国家都把“革命分子”“自由主义”视作暴徒与社会不安定分子。
很明显,这个人是一位英国人。而且不论是年龄,还是思想,都应该是拜伦身边的人。
青年将蜡烛放在他们座位之间的小桌上,微笑道“小姐很好奇我看的书吗”
俞星城盯着他衣领角的字母缩写蹙眉了一会儿,又松开眉头“并不,雪莱先生。我只是好奇,您不该在拜伦身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