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伊突然有了一个崭新的发现:认识之初,西泽尔打招呼时习惯将手放在雷伊肩膀上,之后是后背,不久前是腰间。
现在,西泽尔似乎已经习惯将手放在雷伊的髋部和臀部。
总之一路向下,再也不回头——像极了他们曾纯洁高尚、现在向着未知方向一路猛冲的友谊。
现在,两人身体力行地解答了女孩们的疑问。但雷伊意外地发现,得到答案的女孩们非但没有展现厌恶、失望之类的负面情绪,相反,她们好像更兴奋了:有个女孩甚至握紧双拳跳了起来。
这让雷伊想起了一种羽毛色彩斑斓的鸟类:有些雄鸟为了吸引雌鸟的注意力,会刻意与其他雄鸟进行亲密的互动,以此获得雌鸟的关注与青睐。
原来一部分人类女性与鸟类一样,也热衷于观看男人间的亲密互动。
就在这时,西泽尔下意识舔了舔嘴唇:“你刚才吃了什么?”
雷伊还没来得及回答,西泽尔的视线就落在他手中的半个桃子上。
“我这里还有——”
就在贝琪从围裙口袋里掏出桃子的瞬间,西泽尔抬起雷伊的手,他张大嘴,恶狠狠地吞掉了剩下的小半个桃子。
雷伊还是第一次看西泽尔吃东西时张这么大的嘴,像极了前几天梦里那个猫猫头水母的深渊巨口,像与这个桃子有什么血海深仇一样。
在所有人震惊的注视中,西泽尔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味道不错。”
惊讶中的贝琪手一抖,准备送给西泽尔的桃子重新落回围裙的口袋里。
“你的手怎么回事?”西泽尔抓过雷伊的手,开始了令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行为:他竟然舔了雷伊的手心。
雷伊本想缩回手,没想到却被西泽尔死死按住,根本无法动弹。他只能强忍住又湿又痒的诡异感觉在手心蔓延——说实话,那感觉并没有比果汁粘在手心的黏腻感好多少。
还好这个诡异的行为没有持续多久,在雷伊的手心印下一吻后,西泽尔松开了他的手。
西泽尔挑起眉毛:“现在玩够了吗?可以重新回到我们的约会了吗?”
雷伊点点头,他有种预感:如果他敢说一个“不”字,西泽尔立刻会对他做出更出格的行为。
“那么现在,”西泽尔将雷伊抱在怀中,吻了吻他的黑发,“很遗憾地通知各位女士,我要将他从你们身边带走了——我当然知道他很可爱,但是很可惜,”西泽尔冲她们眨眨眼,引发女孩们新一轮的震动,“他是我的。”
紧接着,西泽尔拉住雷伊的手,头都不回地离开了果园。
离开前,雷伊听到某个女孩发出尖锐叫声:“我的天哪,你们看到了吗!他们绝对是真的,绝对睡过了!”
两人走出几十米后,西泽尔突然勒住缰绳跳下来,雷伊也下了马。
西泽尔抱着手臂,眉毛皱在一起,开始用审视的眼神打量雷伊:“现在,你是否可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为什么你没有按时出现在我们约定的地点,反而出现在果园,和这些女孩们在一起。”
西泽尔幽怨地看了雷伊一眼,补上一句:“难道那些女孩就那么可爱吗?难道和她们聊天就那么快乐吗?”
“难道比跟我在一起还——”西泽尔咬住下唇,他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仿佛担心从雷伊那里得到他不愿接受的答案。
伴随温度的升高,西泽尔烦躁地脱下外套,单手解开衬衣的前三颗扣子,锁骨和胸前的肌肤随着他的活动若隐若现。
雷伊觉得,现在的两人像极了醋意大发的妻子和被指控偷吃的丈夫——当然,换成偷吃的妻子和吃醋的丈夫也不是不可以。
雷伊立刻解释了今日的离奇经历:路过果园的他发现风景不错,突然起意走了进来,没想到在树下睡着了;那群女孩突然走了进来,他本想无声无息地逃走,没想到却被发现了。
如实回答后的雷伊摊开手:“之后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雷伊看到西泽尔的眉头随着他的解释渐渐舒展,看来他基本接受了雷伊的解释。但他还是狐疑地望着雷伊:“真的,你没骗我?”
雷伊用力点点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不擅长的就是与女孩打交道,”他将手按在额头上,无奈地望着湛蓝的天空,“彼嘉说的对。可能从小就在全是男人的环境里长大,别说是一群女孩了,一个女孩我都搞不定。”
就在雷伊陷入自我反思时,西泽尔突然走上来抱住他,在他耳边轻声说着:“你不需要学会与其他人相处,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人类还是怪物。你有我就够了,你需要做的就是当一条忠诚可爱的小狗,乖乖待在我身边。”
突然被西泽尔抱住的雷伊闻到对方身上的气味:那是一种混合了若有若无的汗味与须后水的气味,是一种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气味。
西泽尔牵起雷伊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双眼注视着雷伊,一字一句地说着:“我相信有一天,你终究会明白,我才是你唯一的宿命。”
“走吧,我饿了。”结束慷慨激昂的宣言后,西泽尔快速将雷伊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随后上了马。
“等一下,我还有几个——”徘徊在雷伊心中的几个问题还没来得及冒头,西泽尔的身影就消失在路的尽头。
坐在草场的木栏上,雷伊一边咀嚼着面包,一边盯着活泼的牧羊犬来回跑动。
勤劳的小狗吐出舌头,跑来跑去为羊群限制活动范围。伴随着不停的跑动,系在牧羊犬脖子上的铃铛来回甩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西泽尔倚靠在木栏上,和雷伊一同望着操场上的羊群。
雷伊突然发出短促的笑声,突兀的笑吸引了西泽尔的注意,他向雷伊投去好奇的眼神,雷伊一只手托着腮:“我只是觉得很神奇。”
他跳下木栏,双手放在脑后,躺在草地上。
雷伊就这样望着高远的天空,看着奇形怪状的云彩缓缓移动着。
西泽尔在他身边躺在了下来。
“短短的一天,我就在这个村子里看到了花与树的荣枯、人类的生死。世间万物的轮回仿佛就凝结在这一个村子里了。”
雷伊将手放在胸口上,心脏缓慢而有力的跳动提醒他此时一切都是真实的。
“真是神奇的感觉。生活仿佛是一条不断奔涌向前的河流,承载着人类的悲与喜,万物的生与死。我们仿佛是这条河流的千万个水滴。每个水滴都会经历着喜怒哀乐,但这条河流始终无悲无喜地流淌着。”
正午灼热的阳光洒下,雷伊忍不住伸手遮挡,他用手心感觉到了阳光的炽热。
西泽尔屈起手臂,他随手摘了朵小苍兰,点点雷伊的鼻尖:“你现在真像个迷人的吟游诗人。还是一张口就会让我奋不顾身与你私奔的那种。”
吟游诗人。史诗。英雄。这些词语连接在一起,瞬间激活雷伊的回忆。
雷伊抬眼望向西泽尔的绿眼睛:“那么,我的朋友能否告诉我,为什么那个陌生男人会用史诗英雄之类的的词汇形容我?明明我与他是初次见面,为什么他好像对我很熟悉的样子?”
雷伊看到西泽尔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以“身后有狮子追赶”的速度站起身,拍走粘在身上的草叶:“我保证,在今天这一切都结束后,你会得到真相。”
“我真的很想和你悠闲地晒一天太阳。然而很可惜,我们的休息到此结束,该回到我们繁重的工作中去了。”
西泽尔向雷伊伸出手,雷伊抓住了西泽尔的手。
雷伊站起身的瞬间,西泽尔像是蓄谋已久一般轻轻一拽,失去平衡的雷伊身体前倾,倒在了他的怀里。
西泽尔似乎很满意雷伊眼中的意外与不解,他发出小孩恶作剧得逞后得意的笑声。
就在雷伊以为他要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时,西泽尔只是低下头,轻轻吻了吻雷伊的额头。
雷伊内心突然生出一种愧疚感:也许西泽尔比他表现出来的更纯情。
西泽尔埋在雷伊的肩膀:“你留在我身边实在是太好了,否则我根本没有耐心和勇气应付这些琐事。”
“我希望能帮你熟悉季度结算流程。你可能很快就要独自面对这些。”
雷伊惊讶地望着西泽尔。他并没有在西泽尔眼中发现戏谑的痕迹,相反,西泽尔的眼中全是真挚。
接着,西泽尔说出了令雷伊震惊的计划:
“父亲出外打仗时,都是由母亲打理领地的事务,领地财库的钥匙也牢牢把握在母亲手上。”
“我从小就知道,爱一个人的方式就是分享他拥有的一切——尤其是爱、权利与金钱。”
“也许下个季度到来时,你就会接手些事务。现在由我来引导,总比母亲亲自教你来得轻松——别误会,母亲当然乐意指导你,可她工作时出了名的严厉认真。”
“还有,关于你的出身——算了,暂时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到时候让某个远房亲戚收养你,花钱把文书工作做好看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