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们一看皇上的神情,以为皇上也是因为此等滥用职权、哄抬物价的事情而愤怒,于是,出班上奏的节奏越发的汹涌起来,甚至有越演越烈的架势。xinghuozuowen
而礼部尚书傅瀚,站在一旁则是一脸的无奈,昨日又被刘文泰夫人上门催促的他,不知刘文泰究竟给他夫人留下什么证据的他,原本今日他还想上书替刘文泰说情,走下过程的。
据刘夫人说,她已经找到了很多他夫君之前的至交好友,就等着有个有分量的大人物起头,到时必将群起附和,可是傅瀚看着眼前的场景,根本就插不进去嘴,心里更是暗骂。
“美品荟,又是美品荟,昨日那个唐金忠就是在那里栽的吧,否则,常和倭人走动的他,怎会在美品荟里行刺倭人呢,此刻人证物证确凿,以后他想翻身都难了。”
杨廷和在前面听到这么多人附和自己所言,还很高兴,而且他发现皇上的目光的不时的朝他望来,激动的杨廷和感觉自己仕途的春天就要来了。
心里琢磨着,等此次事了,自己在仕林中的名声应该又会升到另一个高度了吧,可是就在他侧耳倾听的时候,突然眉头一皱,听到有人说出了京师百姓苦不堪言之类的话语,心里暗骂道对方的愚昧,这事关京师百姓什么事啊?
那么贵他们也买不起啊,怎么什么话都往上拽啊。
弘治皇上听着朝臣们的上奏,眉头越皱越紧,脸色都开始变的铁青起来,可群臣还没有意识到什么,不断的有朝臣站出来出声附和,妄议这个背后滥用职权之人,弘治皇上再也无法忍受如此无休止的诽谤下去,低吼一声。
“住嘴!”
群臣吓的一愣,喧闹的乾清宫顿时就是一静,就在朝臣们不知道皇上为什么如此大火气的时候,宫外的小太监突然愣头愣脑的闯了进来,感受着大殿上不同寻常的气氛,心惊肉跳的说道。
“启奏皇上,英国公张懋前来参见皇上,说有要事禀告。”
英国公张懋,九岁嗣公,历经四朝,资性严明,才识通敏,克究心于韬略,兼肆力于诗书,尊宠更为勋臣冠。
听到是英国公要求见,弘治皇上停下了原本要骂出去的话语,目光不善的扫视了一圈众臣后,对着跪在地上的小太监冷冷的说道。
“宣。”
朝臣一听英国公上朝求见,为了表示对他的尊重,也都暂且放下追究美品荟幕后保护伞一事,偃旗息鼓起来。
小太监领到旨意,躬身退了出去,不多时,英国公张懋走进乾清宫大殿,跪下行礼。
“参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弘治皇上看着下跪行礼的张懋,面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笑颜,道。
“爱卿平身。”
原本英国公近日奉旨忙着练兵以应付和倭人的比武,再加上英国公那已经年过六十的年龄,弘治皇上早已给了他免上早朝的自由,今日这英国公突然上朝,弘治皇上也有些疑惑起来。
“爱卿今日上朝,可有事要奏?”
英国公张懋谢恩后站起身形,听到皇上的问询,朗声说道。
“启奏皇上,不知皇上可曾听闻,近日京师有一店铺开业,名曰美品荟。”
此话一出,还没待英国公说出下文,群臣立刻哗然起来,自古文武不两立,难得见到文武因为一件事情达成统一的时候,难不成这英国公也是为了美品荟之事吗?
难道文武同心就在今日吗?
就连站立在一旁的杨廷和都有些激动起来。今天难道是我杨廷和的幸运之日吗?
无论英国公是站立在文官这面,还是美品荟那面,作为最先提出这个话题的他,日后朝臣们谈论的时候,都少不了要提及他一句,杨廷和甚至感叹,难道这就是他名扬天下的开始吗?
可是坐在龙椅上的弘治皇上,脸色却渐渐的阴沉起来,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都针对唯品会而去?难道太子这个美品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吗?可是看朱厚照所送上来的那些东西,也没有什么能激起群愤的东西啊?为何朝臣这般不依不饶,咄咄逼人?
英国公话刚说到一半,突然被群臣的喧哗所打断,有些诧异的朝着群臣望了一眼,喧哗过后的群臣们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失态,一个个都目光灼灼的看向英国公,等待着他的下文。
而英国公不清楚朝臣为何在听到美品荟的时候会如此激动,疑惑的看了众位朝臣一眼,对着坐在龙椅上,面色同样阴晴不定的弘治皇上,从袖兜中掏出两个瓶子继续说道。
“这是微臣从美品荟中拿来的两样东西,还请皇上圣夺。”
说完的英国公将东西递给一旁的小太监,小太监检查瓶子后,确认没有问题后,将东西呈到了弘治皇上的面前,看着面露疑惑的弘治皇上和群臣,英国公开口解释道。
“高的那瓶,名为酒精。”
“众所周知,近些年来,我大明国泰民安,边关虽无太大兵事,可鞑靼连年犯边袭边也从未停止,一旦犯边袭边,就意味着有战事发生,而战事往往伴随着的就是受伤流血。”
“换做以往,士卒们一旦受伤,只能用金疮药止血疗伤,日后是否会流脓溃烂反复,则全凭运气和日常护理,可那些军户都是糙人,谁还能天天摆弄这小小的伤口,所以冬天还好,每逢春秋,则是伤口反复溃烂的时候,众士卒们苦不堪言啊。”
说到这里,英国公突然将左臂的袖子撸了起来,露出一个长长的刀疤后,对着皇上和众臣说道。
“臣从美品荟获得此物后,也是半信半疑,可左右又无受伤之人,索性用刀割了自己一下,皇上请看,此伤口虽不太深,可这一日过去,微臣按着之前美品荟所教之法,先用酒精消毒,之后再上金疮药,一天过去,微臣这伤口已经开始结疤,这还是在微臣并未太过护理的情况下。”
皇上和朝臣们听到英国公为了试验酒精,居然用刀在自己胳膊上划了一刀,虽然他说的不深,可是看那已经结疤的伤口长度,众臣还是忍不住咋舌。
‘这英国公真不是寻常人啊,真狠啊。’
皇上更是一脸感动,甭管这酒精是否真有那种作用,光是英国公这般作为,就比眼下这群只会呱呱学舌的众臣强得多了,这边英国公不等弘治皇上开口赞赏,已经继续说了下去。
“小瓶的那个叫做冻疮膏。”
“顾名思义,主要用于预防治疗冻疮之用。”
“北方冬季寒冷,士卒年年均有冻坏之人,臣曾去过边关,甚知冬天边军之苦,哨所还好,可行伍之人怎可每日都在哨所中待着,少不了巡行站岗,出操训练,更有甚至可能会因为战事而露宿野外。”
“所以,每逢冬季,冻疮之病在边军中尤为流行,微臣不想看到他们在和敌人挥舞刀剑战斗的时候,最先出血的地方不是刀伤剑口,而是那些长满冻疮的地方。”
说道这里的英国公竟然有些泪目起来,皇上和朝臣们也纷纷被英国公的话语感染,整个乾清宫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气氛也开始越发的诡异起来。
原本还在叫嚣的群臣们也都一时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