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X1945 无日月】
某时某刻都把吴邪累的想要做个梦中梦,他只能愤愤不平的踹着弓。然后一言不发的给对方一个后背,生闷气。
有一次弓做的太厉害了,花样弄得羞耻,都把吴邪弄哭了。那次吴邪不小心脱口说,以后再也不来了。
弓因这句话整个人都蒙了,吴邪也知道说错了话,赶紧去亲吻弓,连连道歉、连撒娇都用上了,割地赔款什么花样都让对方弄,这才把弓给从崩溃边缘拉回来。
欢好的时光容易让人忘记所处的悲惨世界,吴邪怎么能忘记,对于对方来说,不再相遇,这比死刑还残忍。因为对于吴邪来讲,他也只有这幻梦公子,这人是他的爱人。穿越时光,虚拟而真实存在的恋人。
三十五岁男人如狼似虎,吴邪深刻的感受到了。服了,连连告饶,本就吴侬软语的腔调声音娇的滴出蜜糖,承诺着以后再也不会说弓是老年人。
“告诉我你的生辰八字。”弓亲着吴邪汗湿的肩头。
吴邪准确的把自己的生日说给弓听,“你要这个做什么的?”
弓摇着头笑着就是不说。
吴邪伸手去摸弓的脸,揪着弓的脸颊,大有你不说我就不放手的架势。
“好吧,好吧。我只是想…”弓沉吟了一会儿把吴邪抱在怀里接着说,“吴邪,我们结婚吧。”
“啊?”吴邪把两个人拥抱的距离稍微拉开,看着张启山,“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呀。”
吴邪想了想他和弓的关系,按弓这个老顽固的时间点,就等于洞房都入了。该做的都做了,一样都没少。
“我说,我们,结婚吧。”弓又说了一次,他无法和他亲爱的青年吴邪对视,可不代表不能释放情思和爱意,“死后,我们葬在一起。你若愿意,我会吩咐后人迁你入我祖坟。你若不愿,我亦可以吩咐后人入你们吴家祠堂。”
吴邪忽然反应过来弓在说什么,心神震荡,微张着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复。黑暗太黑了,吴邪伸出手紧紧地握着对方的手,嘴上却开玩笑,“按你的话说,我可不算普通人家的小公子,你那儿有哪个本事,起了我的棺椁,进你家的祖坟。”
“也许我就有这个本事呢?”弓喉头很酸,他还能给对方什么,什么都没有,除了说出口的话,“你的长辈,我没去拜会,也不知如何拜会。论礼数,此时提出并不周全。没过六礼,没有礼堂,没有通知我的本家、吴家,你我所有的亲朋好友。论道义,也没办法给你正名。”
吴邪当然知道弓有这个本事,他毕竟此时已经是一个威震八方,军功显赫的盛年将军了,吴邪眼眶很热,心头也澎湃着热血。
弓把吴邪的两只手都牵在自己的双手中,吴邪的指尖能感觉到张启山手心已经沁出了薄薄的汗。张启山把吴邪的手贴在自己的胸膛上,他们此刻连一件衣衫都没有。
弓喉头都跟着滚动,抿了抿嘴,吐了长长的一口气,又深呼吸了几次,“吴邪,我连名字都不能告诉你。可只有我和你,我请求你,你能和我结婚吗。”
此时的弓千万军人向往,可他在谁也看不到地方,闭着眼,请求者爱人的垂怜,说的谦卑又自省。
吴邪不知道是弓说出的话带着颤音,还是自己的心因着弓的字句在抖。吴邪听到弓的声音,好近、像打在心上;好远、像敲在无边的识海里。
弓说出的话,带着魔力,牵着彼此的灵魂一起颤栗,共鸣。
弓是一颗长在旧时代的雪松,顶着大兴安岭的风雪矗立于天地之间。吴邪是一颗长在新时代的嫩柳,埋在西湖边儿的新土里抽出新芽。
吴邪从没有像这一刻,像这一刻一样的无法描述自己的心情,他甚至猜不出自己是什么表情。
吴邪把双手从弓的手里抽出来,对方像是害怕一样的揽住吴邪的腰。
吴邪只是抽出双手,毫无保留的、无意识的去拥抱面前的男人。吴邪紧紧搂住张启山的脖子,“我能,那你要不要我结婚。”
弓听到了吴邪说的话,非常用力的抱住吴邪的腰背,“要的,我要的。”
没有日月,没有自然,只有一片似乎要走到永恒去的黑暗。
弓放开怀抱,牵着吴邪的手,坚定地说,“以时光为聘黑暗为媒,用你我的奇遇作证。磕九个头,拜了天地父母,还有你我。”
“好,”吴邪把手指串进弓的手指间,十指紧紧相扣。
两个人的手越握越紧,一起折弯了膝盖,面朝随意什么方向,跪在一片黑暗中。
他们看不到彼此的表情,却也知道是庄重而肃穆的。这是他们人生中最大的事儿,要在时光的见证中,无声的表达出真心实意的宣言。
他们面对着一丝光源都不会有的前方,就像是他们在一起的时光,一下一下将头磕在地上。三个磕给天地宙宇,三个磕给自己的父母和对方的双亲。最后面对面,再磕三个头,磕给无法共同生活、却承诺永不离分愿意合葬的彼此。
时光依旧是那样沉默,却对所有爱人一视同仁。记忆在,爱情就在。彼此认可,婚姻就成立。
以无穷时光为红帐,无尽黑暗做礼堂、只有两个人、却胆大妄为的邀请天地万物为证。
照着彼此的心意,向着存在的所有事和物,作出最真诚的宣告,奉上彼此最真诚的誓约。
结婚。
低下头,用最谦卑的姿势,真诚的将额头触碰脚下的平面,每一次都带来心灵与时光的震颤。
他和他跨过时光,他们的存在显得那样独一无二;想起父母,他们生命变得肃穆;想到彼此,他们灵魂跟着震颤。
最后一叩首,两个人持续的久了点。抬起头,依旧看不到彼此的脸,入目都是黑暗。未起身,不约而同的往前凑了凑,保持着跪姿,胸膛抵着胸膛却拥抱到了彼此。
云对雨,
雪对风。
晚照对晴空。
三尺剑,
六钧弓。
杭北对岭东。
两人双,
一颗心。
新绿对旧松。
仰无星,
俯无风。
付托对一生。
跪的是虚幻,头顶是妄言。若姻缘未尽,轮回中总会相逢。
在茫茫人海中,终于找到了那个人,那个胸腔里带着自己半个灵魂的人。他若不出现,就觉得空虚无依靠,他若是出现,则圆满而充实。
吴邪知道为什么哭,这得来不易的相爱。他有个爱人啊,却不知在何方。
吴邪头搭在弓的肩上,用手背抹了一下脸颊,竟都是泪水。吴邪也无比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肩头滴落的一颗或几颗珍贵的水滴。
吴邪和弓在这个应该欢欣的时刻,如此觉得心酸。
他们根本没有资格在一起。他们什么都没有,连样貌和生活都没有,只能紧紧攥着彼此赋予的爱情,只有记忆只有时光。
他们这一生的泪水似乎都给了彼此,就好像,怀里的人本就属于彼此,而拖了好久才两厢情愿。他们应该早就相爱,在没有见过,再没有成为吴邪,也不是弓的时候就相爱了。否则时光为何如此仁慈的给他们这种划破虚空的机会,让彼此真切的触碰,渗入灵魂的融合。
弓本不该开口。可他觉得万事,不问前因不想后果,都要有个当下的说法。他和吴邪如此亲密,得有个说法。
这个说法只有他能给吴邪,也只有吴邪能给张启山。他们必须把这个重要的念想宣之于口,让说出话变成彼此情感里的法。他们要遵循以爱为名的法,彼此照顾,相伴到最后。这是承诺,是禁锢,也是彼此最重要的依托。
承诺,要先认清自己要承担什么,然后说出口,变成诺言。除了承诺,他们没有什么是能够给予对方的。
“是我自私,恶意满满的捆住你的一生。我结过婚,却也再次拴住了你。”弓说。
“我知道,你没碰她。”吴邪也是个男人。张启山第一次爱他的时候涩的竟不如阅片无数的他,老古板怕是年轻的时候最多看过所谓的白描金//瓶//梅。
弓难得尴尬起来,无意义的清了清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总归是我诱拐了你。”
吴邪笑了笑,心却一片酸软,抱紧弓,轻轻地在他爱人的耳边呢喃。“不,不是你说的那样,谢谢能遇见你。谢谢你愿意成为胜过我生命的人,我非常爱你。你的存在,让我觉得我是幸运的,我遇见了奇迹。我比你想象中自私的多,你只是我的。”
吴邪知道弓对于自己有多么重、如山海重的意义。没有这个男人,他怎能扛住那些谜题。心正,懂得自处。从不摇摆,是因为他拥有别人永远不可知的支持。吴邪也是自私的,自私的把弓这样的男人放在自己的记忆里,珍贵的从不对别人宣之于口。那是他独有的秘密,这是只属于他的男人。
“是你的,我的全部都是你的。爱上你,我所有的名字竟比不上你的毫分。多谢你愿意停在我身边,这比我得到过得一切都宝贵。”弓在吴邪耳边低吟,“我爱你,至·死·不·渝。”
弓记忆中从未这么感情用事,一生一次我爱你这三个字,至死不渝这一句话,他只说给过吴邪。他能找到一个他爱的人、庆幸的是对方也爱自己。万幸的是,他们能停驻在彼此身边。
这值得,感谢遇到的所有。
今天有些话,无论多么的矫情,都要说出口,说给彼此听。
终于,翻过了千山,趟过了万水,以为自己要永堕黑暗,结果遇到了彼此得到了牵绊。即使有天要跌落,粉身碎骨在泥沼中,也会觉得,心安。
那种感觉,超越了幸运带给人的感觉,像个奇迹。
世间有那么多、那么多人和活的生命,多少次、多少生命在时间和空间中擦身而过。能排除万难的遇见,相爱、并可以偶然相守的某两个人,这本身就是个奇迹。
他们的相遇,在此时此刻。
就是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