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场暴雨过后,天气逐渐转凉,镇上活动的百姓也不再是一副蔫蔫儿的样子,各个都喜笑颜开,这样凉快舒适的日子,最适合出去了。
唐兴文和唐兴芸两兄妹,以及他们镇上的好友结伴去了村子附近的小河。
这条小河并不深,镇民也放心他们去,有时镇民还会拿着衣服过来洗。
暴雨那天过后,河水上涨,不知从哪里游来了许许多多的鱼。都是些普通的鱼,无法跟王家的灵鱼比较,但镇民们也并非全都是修士,怎么会在意这个,下河捕鱼打打牙祭,也是件美事。
来到河边,就见几位妇人在河边捶打衣服,她们的动作,造成的声响让河中的鱼不敢靠近,游到这里也是慌忙逃窜。
唐兴文提议道:“不然我们去河上游捕鱼吧!”
几个孩子中,除了他,唐兴芸,张志乐,家中有修行之人,其他人的家中都是没有修行的普通人。而他又年龄最大,便成了他们这群人里的孩子王,对他的提议大家纷纷赞同。
赵二狗流着鼻涕紧跟在唐兴文身后,他姐姐赵桃花则挽着唐兴芸的手一起走着。赵家和唐家是邻居,关系自然要好,赵二狗更是唐兴文和唐兴芸看着长大的。
张志乐年龄最小,家里的哥哥姐姐都不带他玩儿,便跑来找唐兴文他们玩儿,好在唐兴文等人并不嫌弃他,于是张志乐便和赵二狗一样,成了唐兴文屁股后面的小跟班。
张志乐蹬蹬蹬跑到前面,朝河里看,“兴文哥!这里鱼多!”
按照辈分,张志乐要比他们大一辈的,但奈何他是求着唐兴文带他玩儿,便做了小弟。
唐兴文等人慢悠悠的走过去,背着手仿佛一个长辈一般,点点头:“嗯,我们就在这里捕鱼吧。志乐不准下水,在岸上看着鱼篓。”
张志乐失落的垂下头,却不敢反驳,生怕唐兴文等人再不带他玩儿了。这无名的小河虽然水不深,但张志乐才六岁,身形不高,要真下河,水位能到他的嘴巴,唐兴文可不想别人跟着自己玩儿还出人命,便交给他看鱼篓的任务。
唐兴文将裤子提起来,把脚上的草鞋丢在岸边,踩进水中。河水澄澈清晰,倒映着唐兴文的面孔,水底的鹅卵石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金灿灿的光芒,小鱼小虾在水中游荡,因为他们等人的下水,四处逃窜,几人抓过许多次鱼,早已有了经验,在水中一动不动,等鱼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就会慢慢游过来。
张志乐在岸边的一颗大石头上坐着,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如何捕鱼。虽然还不能下河,但可以提前学习。
只见唐兴文静立许久,全神贯注的盯着水下,一动不动仿佛木偶一般,突然两手扑向河中,用力一抓,水花溅在他的充满笑容的脸上,两手从水中抬起,抓着的赫然是一条甩动尾巴的大鱼。
“志乐,快!”
张志乐连忙把鱼篓拿起,由唐兴文把鱼放进去,随后将上面的草盖盖上。
“兴文哥,你真厉害!”张志乐眼中满是崇拜,这么多人都下水捕鱼,唯有唐兴文一次就捉到了。
得了个开门红,唐兴文只觉今天好运连连,志气愈加高涨,兴奋道:“小意思!这次要抓满一篓再回去!”
接下来的几次,唐兴文却没这么好运了,连番失手,都没再抓到鱼来。不过好在其他人也捉到几条鱼,算下来,一共捉了八条鱼。
今天并不热,还有些凉快,几个孩子却因捕鱼累的浑身是汗,现下歇着,便玩儿起水来,你泼我一下,我泼你一下。唐兴芸和赵桃花不想弄湿衣服,躲在岸边的树荫里说起悄悄话。
张志乐被泼了一脸水也不生气,坐在岸边,两脚泡在水中,也捧起水朝他人泼去。
欢笑声在林间传荡开来,众人玩的开怀,少年人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张志乐虽然被勒令只能待在岸上,但也依旧玩的开心,他瞧着波光粼粼仿佛撒了金子一样的水面,突然视线里多出一条像蛇般的黑影,他揉了揉眼睛,那黑影还没消失,轻飘飘的游荡在唐兴文身后。
张志乐大惊失色,身体快过脑子,指着唐兴文背后大叫:“有蛇!”
唐兴文顺着他指的方向转身看去,同样浑身一惧,只见澄澈的水中一条黑蛇无声无息的游来,唐兴文大脑陷入空白。
“快跑啊!”赵二狗大呼,狼狈的往岸上爬去。
他们造成的声响让唐兴文回过神来,随后右手猛然伸入水中,精准的握住黑蛇的七寸,射的尾巴缠绕在他的胳膊上,唐兴文手上微微有力,黑色的躯体便没了力气。
唐兴文哈哈大笑,叉着腰道:“别怕!区区一条蛇而已!我已经将它制伏了!”他抬起手,捏着水蛇的七寸举向离他最近的张志乐。
那蛇通体黑色,一对金色的竖瞳幽幽的盯着张志乐,看的他头皮发麻,双脚急忙从水里抽出,忙不迭的向后爬,“兴文哥我怕,你快拿走!”
唐兴文不退,反而更靠近了些,“这是水蛇,没毒的,做成蛇羹又鲜又美味!比鱼好吃多了!”
周围的其他孩子凑了上来,赵二狗吞咽一口唾沫,不敢直视唐兴文手中的黑蛇,怯生生道:“真的吗?蛇羹真的好吃吗?”
“那当然!志乐,要不你带回家让你娘给你做。”
张志乐仍旧很害怕,不敢靠近,连连摆手道:“不,不了,我吃鱼就行。”
唐兴芸和赵桃花听到喊叫跑了过来,见到是一条被擒住的水蛇,松了口气。
“哥,我们回去吧!一会儿天就要黑了!”远处落日藏了半个身子在山后,天空也由金灿灿的颜色变成了妖冶的红。
“好。”
唐兴文将今日捉的鱼分了去,除去捉的大鱼,用鱼篓也捉到不少小鱼。唐兴文把水蛇放进鱼篓,用草盖盖严实,背在背上兴冲冲的回家去了。
唐兴文自认为是大哥,有责任把他们安全送回家,亲眼看着他们进去,才继续送下一个。把赵桃花和赵二狗送回去后,唐家兄妹便也回家去了。
“哥,你瞧。”唐兴芸忽然拽住唐兴文的胳膊,迫使他停下脚步。
“怎么了?”唐兴文眯起眼睛,朝远处看去,唐家附近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他肯定道,“是王顺!”
“自从王午......自从那件事之后,王家来我们家附近的次数越来越多,他们会不会知道这件事?”唐兴芸低声道。
唐兴文咬着嘴唇,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嘴巴里传来淡淡的血腥味后,他回道:“不会,消失的那么干净,他们怎么可能找到。”说罢心里还是觉得不安,王午故意破坏围墙,又偷偷潜入屋中,明显是发现了什么,唐成周不敢托大,这几日没让大家借异宝一起修行,还让唐兴文有些不高兴。坐在一起修行,他总觉得时间会过得特别快。
王顺阴沉沉的瞧了他们两眼,一言不发的离开了,脸上也没有被发现的尴尬,仿佛一只幽魂一般。
“哥,你有没有觉得他越来越吓人了?”唐兴芸摸了摸胳膊,只觉手掌之下全是鸡皮疙瘩。
“再吓人,也打不过爷爷。”唐兴文嘴上安慰,心里也被王顺刚才那一眼吓到了。
他在镇上本就是一个偷鸡摸狗,横行霸道之人,碍于他是修士,镇民们不敢反抗,平时在路上见到他都是躲着走,自从王午消失之后,他的神情愈发恐怖,鲜少有人在路上敢看他。
回到家里,唐兴文先跑去了找了唐成周。
“爷爷!王顺又偷偷摸摸的在我们家附近!”
唐成周正盘腿打坐,闻言睁开了眼睛,自言自语道:“找了这么多天,他们还是没放弃吗......异宝放在屋里还是有些不安全,或许应该把异宝藏到地窖里......”
他对唐兴文说:“我知道了,这几日和兴芸别出去了,我看王家不会善罢甘休,免得你们两个遭了他们毒手。”
唐兴文眉头紧皱,“您是筑基后期,王家也敢?”
“若是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我又能如何?况且我只是筑基后期,又不是金丹,要是王家真跟我们拼命,唐家亦要受伤惨重。”
唐兴文听得冷汗直流,喃喃道:“就像王午一样......”
他魂不守舍的离开了屋中,提起放在屋外的鱼篓,去了厨房。
“奶奶,我今天和兴芸捉了鱼,还捉了条蛇。”唐兴文把鱼篓放到厨房的桌上。
“是吗,那今天做蛇羹吃。”陈梅笑盈盈打开鱼篓,狐疑道,“鱼和蛇在哪呢?”
“啊?”唐兴文缓过神来,凑上前去看,鱼篓中空空荡荡,别说蛇了,鱼影都没见着。他光想着爷爷说的话,都没感受到鱼篓的重量不多。
“一定是被那蛇给吃了!”唐兴文愤愤道,“我去找找!今天一定要吃了那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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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顺回到家中,阴沉的脸色上居然多了一丝恐惧。他推开那扇平日不许人进入的房间,父亲王本茂正盘腿打坐修行,但从面上的表情来看,他修行的并不顺利。
修行需平心静气,灵气才能顺畅注入灵脉,而王本茂表情烦躁,这样一来灵脉堵塞,吸收的灵气又怎会多。
他睁开眼睛,眸中闪过一些暗红的血色,“怎么样?”
王顺战战兢兢的回答:“没发现什么异常。”
空气安静了一瞬,王顺心跳的很快,不安的强烈感在心头环绕,只听王本茂忽然厉声道:“不可能!唐成周突然突破,一定有机缘!去找,去给我找!”
他几乎是在嘶吼,筑基中期修为的威压从他身上散发,王顺两腿发抖,倒在地上,一口鲜血涌到他的嘴巴,他哀求道:“爹,你冷静点,我这就去找,我这就去找!”
王本茂渐渐平息下来,一双眸子在黑暗中盯着王顺,那眼神不像是在看自己的儿子,倒像是在看仇人。
王顺畏惧的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胸口道:“孩儿告退。”
走到屋外,他被一脸担忧的王春花拉到院中。
“顺儿,你没事吧?”她擦去王顺嘴角的血迹,“自从你爹突破失败,就成了这副样子,对午儿的安危毫不关心,一直找那唐家的机缘。”
王顺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离开王春花的手,他心底隐隐对王春花不满,认为要不是她,他们王家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爹这副样子,恐怕是生了心魔。”
王春华修为不高,只有炼气初期,听闻王本茂可能是生了心魔,顿时慌了神,“心魔?那,那怎么办?”
“除去心魔有三种办法,第一种自己看破,第二种服用清心一类的丹药,第三种便是请佛修诵经。”
永宁镇上并无佛修,而丹药的话,李家或许会有。至于第一种方法,王春华没抱希望。
她匆匆跑回去屋中,翻箱倒柜的把三枚灵石找出来,塞到王顺手中,“顺儿,你拿着这些灵石去李家,请他们卖给我们一瓶清心类的丹药吧。”
王顺收起这三枚灵石,“好,那我顺便去李家打听一下大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