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兴才跟在唐兴文身后,央求着他教自己《十二周天功》。当面半大的小子已经变得沉稳,唐兴文扶额道:“你还小呢,连灵气都没不会吐纳,怎么学咱家的功法?”
身旁的唐兴芸捂嘴笑起来,她穿一件青色纱裙,皮肤光洁白皙,眉眼弯弯,好似贵族家的千金小姐。
“哥,你就教教他那些招式吧,不然他不会罢休的。”
《十二周天功》是一本人阶功法,上面记载的术法不多,都是些入门的寻常术法,什么轻身术、移物术、清洁术等,更像是一门武技,因为上面的功法大多是用灵气为武器,附在身体上,使力量,速度大大提升。虽然唐兴才还没开灵窍,但学一些招式还是可以的。
“对啊对啊!”唐兴才机灵的附和道。他觉得自己受伤,是因为他太弱小的缘故,如果他也学了功法,像哥哥姐姐、爹爹娘亲他们一样,就不会再受伤了。
可是爹说他十二岁才能开灵窍,而他现在才七岁,还要好久才能学呢。
唐兴文无奈的笑了笑:“好——看你这样,伤势也大好了。”
唐兴才立马撸起袖子,洁白的手臂上还能看见浅浅的疤痕,他嚷嚷道:“已经好啦!”
这些天爹娘拘着他不让他出去,一方面是他胳膊还未大好,另一方面是后山有妖魔一事,每天都有修士在永宁镇巡逻,百姓最是机灵,一打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各个惶恐不安,最后听**岳的安排哪里也不去,躲在家中暂时清闲一些时日。
唐兴才是个闲不住的,家里没有同龄人,妹妹又太小,只能找哥哥姐姐去玩。
《十二周天功》一共有三套招式,唐兴文便给他演示了第一套,唐兴才兴奋的站在他身后,认真的模仿他哥的动作。
王莹华端着一碗鸡汤,笑着从他们身边经过,不忘说道:“厨房里有鸡汤,你们要是饿了,就先去喝一碗。”
“知道了,婶婶。”唐兴芸几个笑着回道。
望着王莹华离去的背影,三人都知道那不是王莹华自己喝的,而是婶婶的儿子要喝的。
他们至今都有种不真实感,不亚于见到一个人死而复生,丧事都办了,还过去了七年,却又出现在眼前。小时候唐兴文唐兴芸最崇拜的就是他们哥哥,唐兴平天赋卓绝,五官俊朗,待人和善,每次回家,兄妹俩都要缠着他,和他玩。
如今他再见到他,兄妹俩自然是高兴的。只是唐兴平却和以前不一样了,呆呆的,像镇上的二牛。二牛小时候生了场大病,烧坏了脑子,从此以后就变得呆呆的,反应比别人慢半拍,镇上的坏孩子欺负他,他爹娘见治不好了,也不怎么管他,没过几年又生了个孩子。
“哥哥他会好吗?”唐兴芸的眼眸中蕴含着难过。
“会吧……”唐兴文又坚定道,“会好起来的。”
唐兴才抬头看着他们两个,不明白他们的情绪怎么突然转变。唐兴平离开的时候唐兴才尚在襁褓之中,有记忆起,大家为了不让王莹华伤心,也很少提起过唐兴平,唐兴才对他就没有很深的情感联系。
不过,兴平哥哥也是家人,他会像爱爹娘一样爱兴平哥哥的。
——
永宁镇口,两个背着剑的男子缓缓走进,他们一个身材高大,另一个在这男子的衬托下身形变得矮小。
“什么人!”守在镇口的修士在瞭望塔上质问。
路程刚微微惊讶,上次来永宁镇匆忙,可也没见镇口守着这么多人,但他很快想到山上的妖魔,便大致猜到了缘由。
他拱手抱拳:“在下和师弟是从万剑宗下山历练的剑修,这是我们的玉牌。”他取下腰间一块方正的青葱白玉。
守镇口的修士哪里见过这东西,搓了搓手,不敢拿。他没见过万剑宗的玉牌长什么样子,却听过万剑宗的大名,小心打量了路程刚和白尧几眼,没底气的说:“最近我们附近的山上出现了妖魔,看起来和常人无异,这几天便加大了巡逻,守镇口的人也多了,并不是有意为难你们。”
这和路程刚猜想的一样,自然不会生气,他淡然一笑:“在下明白,你们也是为了镇上百姓的安全。”
他心中不觉对永宁镇上的修士多了几分好感。从山上下来,一路云游到这里,路上见识过太多修士不把凡人当做人的事情。有些修士自觉修了仙法高人一等,将凡人当成奴隶,甚至是牲畜,随意宰杀,这让从小被教导行善事、降妖除魔的路程刚大为不喜和厌恶。
曾有一个村庄附近生了妖魔,身为修士的村庄不仅没有去附近城镇寻求帮助,反倒是成了那妖魔的傀儡,用村民人祭,好好一个村子变成了**。两相对比之下,永宁镇的做法更让他赞同和欣赏。
镇上没有莲花石那样的法宝,只能用最简陋的方式——符箓。
修士摸出一张“破邪符箓”,捏在手中靠近路程刚和白尧,在他俩周围晃了一圈,符箓都没有反应,不觉松了口气,小心翼翼把符箓收起,等着下次用。
“可以进去了,我们镇上也有剑修,剑术十分高明,就是他性子有些冷淡……”修士笑道,忽然瞥见一道身影,大喊,“尤剑修!”
路程刚和白尧下意识的看过去。
那人走进,才看清他的样貌。这位尤剑修长得普普通通,一身灰棕色的衣裳,背上背着一柄剑,包裹剑的布条已经松开,露出青色的剑刃。他胸口还有淡淡的血迹,或许是失血过多的缘故,他的脸色苍白的吓人。
守镇口的修士吓了一跳:“尤剑修,你这是怎么了?”
尤禄冷冷扫了他一样,没说话,强撑着身体离开了。
修士尴尬的笑了笑,解释道:“尤剑修就是这样的性子,不过人还是好的,他刚来永宁镇的时候,就给我们除了一只鼠妖……”
打开了话头,修士便喋喋不休起来,没注意到面前的两位一直盯着尤禄的背影。
白尧失神道:“师兄,那是……”
路程刚笑着打断修士的话:“不知这位尤剑修住在哪儿,我们好一会儿去拜访他。”他暗中使了眼色给白尧,示意他等会在说话。
修士只以为他们皆是剑修,有共同话题,便给他们指了往尤禄家的路。
得了尤剑修的住处,路程刚和白尧往镇上走去。白尧犹豫道:“师兄,你看到那剑修背上的剑了没有!”
路程刚点了点头,他本就生的高大,皱起眉头来让他显得有些可怕。
“看见了。”
白尧激动道:“那好像是师叔的青月剑!”
路程刚不置可否,毕竟没拿在手中仔细观察,也不确定是或不是,只是有些像罢了。
白尧又疑道:“师叔下山之后多年未归,莫不是他收了徒弟?”
“难说。”路程刚摇头,“师叔性格孤傲,不喜与人交流,在山上那么多年都不曾收过一个弟子,到了山下就收了?况且那是不是青冥剑还不一定,许是我们看错了也说不定,反正也打听到了他住的宅子,等我们办完了事情,接近他再查个清楚。”
想起姓尤的剑修身上的血迹以及那副冰冷的神情,白尧有些迟疑了:“师兄说的是,那就这样办吧。”
那日路程刚背着白尧去了清河城找医修救治,因提前服了丹药,没让尸毒蔓延至全身,救回了他的小命。路程刚心中记得永宁镇的事儿,等白尧伤好的差不多了,便带着他又去了永宁镇。
**岳没想到他们两个还会来。
路程刚陪笑道:“上次并非有意将不化骨引过去,还望张镇长不要怪罪。”
白尧一脸不忿,显然是不觉得他们有错,谁让他们逃跑的路上,刚好有他们一群人呢?
**岳已经没了当时的怒气,见路程刚和白尧一人背着一柄剑,虽衣服简陋,但周身气度不凡,没有丝毫的畏畏缩缩,一看就是世家名门培养出的子弟,也不敢摆谱,说道:“这件事我也有错,身为镇长,附近出了这么一只妖魔竟然不知道,也亏得你们把他引了出来,不然等他成了气候,还不知道要酿成什么样的后果。”
这话就是单纯不让路程刚自责,谁知道这妖魔以后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在永宁镇大开杀戒?或许成了气候去往更好的地方,不在这穷乡僻野的地方待着了呢。
路程刚看着五大三粗,其实心思细腻,知晓他的意思,抱拳道:“在下万剑宗路程刚,这是我师弟白尧。这件事我们也有责任,我们决定暂时留在永宁镇,有需要我们师兄弟的地方尽管说。”
**岳心中大喜,剑修的厉害他是见过的,镇上不就有一个尤禄这样的例子吗?要是再来两个剑修,永宁镇的安全不比现在好多了。至于被杀死的修士,**岳也就愧疚了一会儿的功夫,便全然消散了,毕竟修真之路,死是多么常见的一件事。
路程刚又问了唐家的方向,和白尧告辞了**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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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院子里的三人听到敲门声,唐兴才立刻蹬蹬蹬跑去开门。见到是两个不认识的人,唐兴才脸上多了一丝谨慎:“你们找谁?”
小孩儿脸上藏不住事,路程刚觉得有些好笑,于是也笑眯眯的说:“你家大人在吗?”
可他身材本就魁梧,五官也粗犷,摆出这样的表情只会让人心生害怕。
唐兴文和唐兴芸见弟弟愣在大门口,便走了过去。
路程刚见到唐兴文,虽说还是个青年,但这个年纪也大概接触家中事务了。路程刚便笑说:“在下是路程刚,这是我师弟白尧,前几日在山上遇到邪祟,幸得你家中长辈照看,又得指路之恩,特地来拜谢。”
唐兴文也不大清楚这件事,便扭头低声对妹妹说:“去叫爹来。”
唐兴芸点点头,一手拉过唐兴才,牵着他走了。
唐向风听了女儿的描述,心中有个大致的猜测,但也不敢确定,便大步走去了院子。见到路程刚的模样,才知道自己没有猜错。
“是你们!”
路程刚又是拱手抱拳,对他表示感谢。
唐向风连连摆手,只说自己是举手之劳,又让唐兴才把他爹喊过来,三人都为人爽快,倒是相谈甚欢。白尧比他们年龄小些,和唐兴文等人凑在一起。
没了路程刚在身边,唐兴才便不怕了,好奇的问:“哥哥,你是剑修吗?”
白尧自豪道:“自然,万剑宗听说过没有?那是修真界所有剑修最想要去的门派,与灵禅寺、九幽玄宗、青玉观并称正道四大门派,修真界所有的大事都是四大门派共同商议的。”他高高昂着头,像只开屏的孔雀似的。
“剑修!”唐兴才瞪大了眼睛,“和尤叔叔一样是剑修!”
白尧正得意呢,听到“尤剑修”三个字,心头微动,上次难得需要靠他帮忙,没想到帮了倒忙,放了那样一个邪祟出来,他的自信心深受打击,因此听到尤剑修三个字,便想打听关于他的事情,这样他就不是只会拖后腿的师弟,师兄也会夸奖他了。
“你们镇上还有剑修?”白尧不动声色的问。
唐兴文笑说:“有,不过只有一位,原也不是永宁镇人,是外出历练来的,途经我们镇上有了突破的迹象,便暂时定居在此。”
白尧追问:“他是哪个宗门的?”
唐兴文思索了一下:“只记得尤叔说是一个小宗门,没具体说是哪个门派。”
白尧皱了皱眉,又将自己的剑取下给他们看。唐兴才欣喜的接过去,像是拿着一件易碎的珍贵花瓶。这把剑比寻常剑要细长,通体白色,剑柄由白玉打造,一条龙纹雕刻其中,看起来便不是唐家人所能接触的。
唐兴文怕唐兴才不小心摔了这剑,从他手中轻轻拿过,夸赞道:“真是把好剑。”其实他并不懂剑,只是觉得这件看起来华贵,但这些年也学会了说话,这剑既然被他一直背着,必然是喜欢的,那夸赞就完事了。
白尧略有得意:“剑是剑修最好的朋友,一但选择了一柄剑,轻易不会改变,若是长时间使用一把剑,还能让剑生出剑灵。剑修将来成名,名号也与自己的剑有关,比如我这把剑叫飞云剑,等我以后成了名,比人就可以叫我飞云公子,或者飞云剑修。”
唐兴才仰着头问:“飞云哥哥的剑有剑灵吗?”
白尧噎了一下,轻哼一声说:“现在没有,以后肯定会有。你们镇上的剑修使得是什么剑?我师兄的剑叫重岳,是一柄又宽又重的剑,你这小身板拿都拿不动。”他低头捏了捏唐兴才白嫩的小脸儿。
唐兴才觉得自己被小瞧了,举起拳头道:“我能拿动!”
唐兴文道:“尤叔的剑好像唤作青冥剑。”
“青冥剑?”白尧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许是他的表情没收住,让唐兴文问了一句:“怎么了?”
白尧急忙解释:“没什么,只是我以为你们镇上的剑修是个厉害的人物,想了想也没听过青冥剑修的名号,是我想差了。”
唐兴文笑道:“尤叔是个筑基圆满境界的修士,这些年一直在寻求结丹的机遇,我们镇又不是什么灵气浓郁的地方,哪有厉害的人物会定居在这里。”
筑基圆满,那岂不是和师兄一样。
白尧了然点头,另一边路程刚和唐家两兄弟也说完了话。他们离开唐家,去寻找空房子暂时租住。
走在路上,路程刚问道:“你刚才和他们说了什么?”
白尧便一五一十的把他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路程刚,眼睛闪闪发亮的看着他师兄。
路程刚也不吝啬他的夸脏:“做的好,多了解一些他的事情,也好方便我们接近他。”
“不过,你刚才在唐家,可有觉得奇怪的地方?”路程刚低声问道。
“奇怪的地方?”白尧摇回想起唐兴才的活泼,唐兴芸的温婉,唐兴文的彬彬有礼,摇了摇头,肯定的说,“没有......师兄,怎么了?唐家......是坏人?”
路程刚好笑的摸了一把他的头:“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刚才在唐家那么久,都没见到向风和向明兄弟的爹娘,觉得有些奇怪,而且走之前,我从窗棂外往里扫了一眼,里面是有人的,但是他们并没有出来。”
白尧不以为意,胡乱猜测道:“或许是在屋子里的人都是没有仙缘的普通人吧。”有路途中的事例在,这种事也见怪不怪。修仙者自以为高人一等,迎客见面也不会让凡人出来。有仙缘者和凡人生下的孩子,有一定几率没有仙缘,因此大多是修士与修士结亲,不过也有世家会和世间的富家子弟一样,也娶几位凡人做小妾,若是生下有仙缘的孩子,还会养在身边亲自教导仙法。
并不富有的修士,不可能每个人都能和修士结亲,修士与凡人的结合才是常见。
路程刚师兄弟俩走后,唐家也在讨论他们的事情。
唐兴芸啜了一口茶水,青葱玉白的手指在茶杯侧面漫不经心的瞧着。她长得好看,柳叶眉弯弯,眸子似含水一样,浑身一股温婉柔和的气质,静坐在那里,就如同一幅画似的。
唐兴文不由得问道:“妹妹这是怎么了?”
唐兴芸回过神来,声音也和她的样子一样美好:“哥哥不觉得那位白尧公子有些奇怪吗,说了几句话,句句都和尤叔叔有关,像是......在打听他的事情一样。”
唐兴文闻言笑了两下:“他们同为剑修,难免会好奇,妹妹多想了。”
他不相信,唐兴芸也不恼,反正这只是她的直觉罢了,况且认真说起来,唐家和尤禄关系也没有多好,或者说尤禄的性子,注定了他身边的朋友不会多。唐兴芸见过尤禄几次,总觉得这个人不好,具体哪里不好,她也说不上来,总不能说不合她的眼缘吧。
“反正尤叔也和我们家没有多大关系,我也管不着。”唐兴芸淡淡道,“或许是我多想了吧。”
唐兴才吃着桌上放着的桃子,都被陈梅切成了一小块一小块。他们家别的水果不多,桃子管够。
“今日哥哥怎么没去找惠姐姐?”
唐兴文一转头,瞧见唐兴芸打趣的眼神,眸中充满了笑意,他尴尬的笑了笑:“哪有常常见面的。”
“等成了亲,就不是常常见面,是天天见面了。”唐兴芸捂嘴笑起来,向她哥透露出一个消息,“听说过了中秋,娘和奶奶就打算去刘家提亲。”
刘家是散修。唐家比起张王两家,人口已经算少的了,刘家人更少,只有三口人。刘青惠是家中独女,她爹娘皆是散修。所以对于和唐家结亲,刘家还是很愿意的,不出意外,刘青惠就是唐兴芸板上钉钉的嫂子。
唐兴才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奇的事情,指着唐兴文的脸大声道:“哥哥脸红了!”
唐兴芸也掩嘴笑起来,清脆悦耳的笑声和这番不露齿的姿态,像极了世家贵女,这全然是因为周之桃教导的缘故。
周之桃没出嫁前是清河城人,家中境况比不上李家和方家,但也比散修要好上一点,周之桃自小被精心培养,将来嫁给李家或者方家,但周之桃是个有主意的,不愿意听从他们的安排,不愿嫁入李家或者方家,不愿在这个如同牢笼一样的周家继续待下去,于是设了一场计。让她爹装病,自己去山间采蕴灵草来救治父亲,孝道的名声传出去后,周之桃才能入了李家或者方家的眼,却不知这都是周之桃的一场计罢了。
真正的目的还在后面。去山间的途中,她设了一场英雄救美的好戏,而这个英雄,就是去山间打猎的唐向风。可怜她爹在床上装病,做着卖女求荣的美梦,幻想着他周家和李家或方家结亲,一飞冲天,结果等周之桃回了家,才知道外面传遍了他这个女儿被一个男子抱在怀中,送往医馆的事情。消息能传这么快,也有周之桃的推波助澜,反正她已经做好了去往别的地方生活的打算,也就不在乎她在清河城的名声。
她爹娘自然是大怒,即将能卖出好价钱的大白菜被猪拱了,哪里能不生气。孝道的名声还没传出去,被男子抱在怀中的事情就被人津津乐道,李家和方家还会愿意让这样的女子嫁进他们家吗?自然是没可能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就这么放弃,让她爹娘着实有些不甘心,盘算着寻找下一个目标,比不过李家或者方家,总要比他们周家好一点吧。
周之桃这下是彻底看清了她爹娘的真面目,愈发的想逃离这个家。这时候在清河城铺子上的唐向风也听到了自己的传闻,深觉自己连累了周之桃,脑袋一热,便冲到周家求娶去了。盘子里的李家方家变成了李家下面的一个属家,这落差气的她爹昏了过去。
那时的唐向风在周之桃眼中就是一个呆头小子,她马上转变了主意,跪下在她爹娘面前道:“若不是唐公子,女儿早已被那妖给吃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有以身相许,况且现在满城的人都知道女儿被唐公子抱着去了医馆,女儿也没脸面在清河城生活下去了。”
周之桃自小便是那种铁了心就一定要做到的人,软磨硬泡好几天,或许是她娘在她婚事上碰了一鼻子灰,也没指望她在清河城嫁出去了,便同意了这门亲事。李家的属家,也算是李家吧,将来要是能得了李家的脸,也算是和李家沾亲带故了吧。她爹娘在聘礼狠狠宰了唐家一顿,挥挥手把她嫁了出去,成亲那日,她爹娘还摆脸色,不过周之桃不在意,她知道,等自己离开了周家,就再不会回来了。
起初,周之桃是打算逃跑的。周家虽说比不上李家和方家,那也是修仙家族,不过周之桃被她强迫着学习做一名贵女,修为便并不高,但逃跑那也是绰绰有余的,因为唐家根本没去想过周之桃会逃跑的可能。
后来唐兴芸问道:“那娘怎么不跑了呢?”
周之桃笑着没说话。
唐兴芸见到哥哥这副模样,还能不明白为什么,喜欢上了呗。爹如今四十,但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模样,浓眉大眼,身材高大,又性子纯真,娘喜欢上爹,一点也不奇怪。这件事她娘只告诉了她一人,唐兴芸一直藏在心里。到现在,唐向风还不知道那是一场局,心里还对周之桃有愧疚,觉得是自己行事冲动的缘故,连累了周之桃,还害得她与岳父岳母生了嫌隙,多少年了,逢年过节,不说回去走动,连个信都没递一次。
唐兴芸便问她娘:“既然已经决定要在唐家留下来,为什么不告诉爹真相?”
她娘手中剥了一瓣橘子给她,狡黠的笑了笑:“告诉他有什么用,反正我也不回周家了。一来,给他说了,他要是与我生气怎么办?别看你爹对我好,可他也是个容易冲动的人,人一冲动,就会说出后悔的话,我可不想听了他冲动的话伤心,二来,他对我愧疚,自然就会更对我好。你瞧我们现在不也很好吗?既然不说出去也没关系,就一直藏在心底吧。”
唐兴芸若有所思,认真的学习着她娘的手段。
唐兴文怒道,拿了一块桃子塞进唐兴才的嘴里:“吃你的桃子!”
又看向唐兴芸,结结巴巴的说:“是,是真的?”
唐兴芸翻了个白眼,每天端着身子也是很累的好吧,也只有在家里能做这种古灵精怪的小动作了:“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啊,对我又没有好处。”
唐兴文傻傻的笑起来,挠头说:“我没那个意思。”
唐兴芸暗暗腹诽:看来她哥在感情方面像爹,都是一样的毛头小子,还没说什么呢,脸就红的像桌上放的桃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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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禄回到院中,脱下身上的衣服,胸口上一道狰狞的伤口往外流血,尤禄从储物袋中摸出一瓶丹药,服了下去,再盘腿打坐,吐纳空气中的灵气。伤口被灵气注入,减轻了身上的疼痛,这一坐就到了晚上,夜深人静,尤禄缓缓睁开眼睛,胸口的伤势依然很严重,可想那道风刃的厉害,要不是他用剑挡了一下,自己只怕撑不到家里。
长长吁了口气,尤禄的储物袋中又飞出一具棺椁,霎那间,屋中的温度急速下降,甚至有些发寒,但尤禄习惯了这样的温度,推开了棺椁,露出一具焦黑的看不出人样的残尸,便是他辛辛苦苦炼制成的不化骨,要是阴山派的人见了他炼的尸,恐怕会放声大笑吧。
尤禄气的磨了磨牙,又痛恨不化骨的擅自行动。喝了太多人血,是比以前厉害了,但同时也没有那么好操控了,有自己的意识,居然还知道去找李家复仇。被炼化的尸,由炼尸者操控,是没有去复仇这个问题的,但这次竟出现这样的差错。尤禄一时间也分不清喝太多人血是好是坏了。
念头一闪而过,他又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只是不好操控,又不是不能操控。
他碰了碰这具焦黑的尸体,已经变得阴冷无比,不化骨不怕阳光,也有天克之物,炎阳几乎是所有邪祟的克星,不化骨也不例外。让他放弃好不容易炼成的不化骨,尤禄也不愿意,那么便只有......
“咚咚咚——”
尤禄皱眉,这个时间,还有谁会来找他?他穿上衣服,面无表情的开了门。
路程刚对他的冷淡早有预料,笑道:“尤剑修,我与师弟将住在你隔壁的宅子,特地来打声招呼。”
“你认识我?”尤禄上下打量了他们几眼,似乎是两名剑修。
“今天刚听说的你的名字,我与师弟也是剑修,镇上的修士便提了你一嘴。”路程刚真诚的看着他。
“有什么事?”尤禄不耐烦的说。
路程刚摇头说:“没什么事,就是想来打个招呼。”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响,尤禄关了上门。
白尧在来之前被他师兄嘱咐要忍住脾气,是以刚才一句话都没说。现在人不在了,终于忍不住道:“师兄,他这什么人啊,我们来打声招呼,他脸上跟谁欠了他钱似的,还有刚才他那目光,跟看牲畜一样,啊不,不是说师兄你,也不是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