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才,别难过,三叔带你去打猎,想不想去?”唐向风摸了摸侄子的脑袋,笑眯眯的说。
“去,我想去!”小孩子的注意很轻松的就被转移了,唐兴才跳起来,高举着双手,“我想看三叔打猎。”
唐向明叮嘱道:“去可以,但只能在一旁远远的看着,不能打扰你三叔,知道了吗?”
唐兴才小鸡啄米似的猛点头,嘴里说着:“知道啦知道啦,我们快去吧。”
唐向风取下背上的牛角弓,从箭筒中拿出一支箭,往深山里走去。
唐兴才捂着嘴巴,放轻脚步跟在后面。
“你太夸张了吧,不用这样。”唐向明好笑的拉开唐兴才的手,让他自然的跟在后面就行。
山林间没有行人,只有鸟鸣虫叫无时无刻的响着,一阵风吹过,吹动生长的油绿的树叶发出哗哗的响声。
唐向明也打过猎,但远没有唐向风打猎的次数多,水平也就落了好几个层次。
在他眼里,此时的唐向风像只藏在暗处的猛兽,身体紧绷着,收敛起周身的气势,绿荫如盖的树木成为了他的掩护,依靠着树木与山石,他的躲藏令人难以注意。
唐兴才兴奋的瞪大了眼睛,他看到三叔整个人的气势忽的一变,手臂上的青筋暴起,右手将利箭放在弦上,向后拉开弓弦,像一只捕食猎物的猛兽,身体完全的打开了。
他的眼神如同生存在奇峰险峻上的鹰隼,锐利的目光足以令人胆战心惊。
唐向明心中想道:这些年来,他们家里实力提升最多的,恐怕就是三哥了,要是他们家中有黄阶的功法,三哥远不止现在这样的修为。
“嗖——”
利箭破空,以肉眼无法捕捉到的速度穿透树林,射去不远处的一只移动的野鹿身上。
唐兴才对三叔的崇拜达到了极点,又想过去瞧箭有没有射中,又害怕耽误了三叔打猎。
唐向明推了他一把,“走,去看看你三叔有没有射中。”
唐向风不着急过去,脸上还露出一丝得色,以他多年打猎的经验,这一箭他绝对射中了,他有这个自信。
果然,他马上就听到了唐兴才喜悦的喊声:“射中了!射中了,咦?”
难道出问题了?唐向风带着疑惑大步走去。
这边,唐兴才拨开遮挡视线的矮树,瞧见一只棕黄色的野鹿躺在地上,背部插了支利箭,当即咧着嘴叫起来:“射中了!”
然而当他走近,看到野鹿的下半身时,他愣住了。
只见野鹿的身下一片猩红的血迹,腹部被啃咬的汩汩往外流血,肠子脱落一地,而最让他瞳孔骤然一紧的,是一只黑色的大老鼠咬着野鹿的一条腿,正在往山上拖动。
唐向明就跟在身后,瞧见这一幕也是头皮发麻,迅速把唐兴才护在身后。
“这是......老鼠?”唐向明不敢相信的说。
这只老鼠不仅体型硕大,力气也同样不小,居然能拖动起比它重几十倍的野鹿。
它察觉到出现的父子俩,不仅不害怕,还张开嘴,露出带血的牙齿,威胁似的发出嘶吼。
看着它凶狠的眼神,唐兴才猛然间想起在那个窄小洞穴里看到的兽眸,简直一模一样。
眸子仿佛浸了血一般,比野鹿伤口里流出的血还要红。
“这只老鼠不对劲,小心。”唐向风拧眉站在两人身前。
唐向明突然想起,他哥多年前也在这里和尤禄**岳杀死过一只鼠妖。
他抬手指向这只老鼠,“这该不会是那只老鼠的子孙吧!”
唐向风没回答,慢慢拉起了弓弦,对准这只老鼠。
这只老鼠大概也成了气候,周身环绕着强烈的阴气血气,不知道造了多少杀孽。
血红的眸子聚成一点,视线落在唐向风指间中的利箭上,接着猛然间行动,朝唐向风扑去。
它不像七年前的那只老鼠,有幻化变大之术,它只比一般的老鼠要大一些,再加上它突然行动,快如疾风,唐向风的箭失了准头,从它身体边上擦过,射中后面的一棵老树。
唐向明睚呲欲裂,大吼道:“小心!”
只差一点点,老鼠的爪子就会抓破唐向风的喉咙,他狼狈的在地上打了个滚,脖颈传来一阵刺痛,他伸手一摸,触目惊心的血沾了一手。
“哥!没事吧!”唐向明急急问道。
“我没事,这妖虽未化形,但速度不可小觑,得抓住它,放任它继续在山间修行,永宁镇迟早会有大祸。”
“好。”唐向明的目光中多了警惕。
那只老鼠落在不远处,冷冷的盯着他们,眸中闪过一丝戏谑。
这只老鼠在挑衅他们。
先前被这只老鼠划伤,是唐向风大意,能力强的并不一定体型就要大。
唐兴才躲到一棵树后,心跳快的像舞狮时敲得鼓。
唐向明和唐向风同时出手,朝着这只鼠妖攻去,仗着身小灵活,鼠妖从他俩中间窜过,直奔树后的唐兴才。
唐兴才瞧见鼠妖直奔他而来,大脑一片空白,身体下意识的往后退,但山间没有平坦的地儿,后面是个坡,一瞬间天旋地转,他倒在了地上,那只鼠妖跳到他的身上,往他的脖子咬去。
“兴才!”
他听到爹和三叔惊恐到破音的声音。
接着,一串血珠滴到他的脸上。
——
唐成周和王本茂,张福德两人来到李家,接了李家给他们的孝衣白带,被安排到一边坐着。
这是唐成周第一次进到李家,虽然处处挂上了白布,华贵器具也都撤了下去,但仍然能看出李家的气派。
张福德坐在他身边,小声的絮絮叨叨:“这么大的院子,就种些花花草草……”
“那桌子,是黄花梨木做的吧,还有股香味呢……”
“瞧桌上摆的桃子,比你家的灵桃还要好呢,那灵气可真诱人……”
唐成周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小心观察着四周。来来往往的宾客和李家的子弟无一不肃穆,毕竟那副棺椁里躺着的,是李家的金丹老祖李姜广。
唐成周看了一会儿,就收回了目光,心里嘀咕着:似乎真的只是一场丧礼,没有别的事,参加完早早回去,免得看见李家人,他会忍不住想报仇。
他捏了捏拳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余光扫到王本茂,发现他目光灼灼,盯着灵堂的方向。
他在看什么?
顺着他的视线,唐成周看过去,那里放着棺椁,里面躺着李姜广,棺椁前的香案上摆着酒水、肉、水果等祭品。香炉里插着安魂香,燃烧出的气令人心情平静。
几个女人跪在棺椁两侧的蒲团上,低声哭泣。
这有什么好看的?还看的这么认真?
唐成周觉得,他愈发看不透王本茂这个人了。
张福德和身边一个年龄相仿的老者说着话,一问才知道,他们是隔壁镇上的,和他们一样附属于李家,每年需上交足够的灵石和灵物,来换取李家的庇护。
“你们都是李家辖域内的?”
坐在这边的人齐齐点了点头。
唐成周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但他没有抓住,总觉得事情有些古怪。
容不得他细想,丧礼开始了。
再次见到李正行,他还是那样的意气风发,脸上虽有一丝落寞和疲惫,但难掩他的气势。目光巡视之时,唐成周身边的人缩了缩头,仿佛看到了他爹李鸿勃。
李家家主一死,下一任家主是谁众说纷纭,有说是李鸿和的,按照这些世家的规矩,家主应是嫡脉长子,但也有说是李鸿勃的,他卓越的天赋以及出色的掌管李家事务的能力,足以担任下一任家主。
排在第二的李鸿琰则隐身了,他和他儿子一样,是个纨绔子弟,没人觉得他会是下一任家主。
众人纷纷起身,前去祭拜,李鸿和站在最前,悲痛的念着祭文:“灵元三五三年八月,子李鸿和致祭于先父李姜广之灵前,吊以文曰......”
话音落下,周遭响起低低的哭声,唐成周看不出他们是真心还是假意,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也低下头,挤出两滴泪水。
“好日子啊——”
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用了灵力,传至每个人的耳朵。
唐成周脸色一变,却没有太多惊讶,他早就猜测丧礼不会风平浪静。
只是李姜广一死,就有仇家迫不及待的找上门来了?会不会......太着急了点。
李正诚大怒道:“方瀚海,你什么意思?”
“李正诚,人话你都听不懂了?”方瀚海讥讽的看着他。
唐成周的视线骤然间转向李正诚,莹华说,兴平在李家一直受到李家二公子李正诚的欺负,他七年来一直不敢忘。他盯得眼睛都酸涩了,也不想转移视线,他要将李正诚的样貌记在心底,将来让他尝尝兴平受到的痛苦。
李鸿和神色冰冷,“方瀚海,今日是我父亲丧礼,我们没有邀请你们方家,你来捣什么乱?”
“可笑,你们李家派人抢我方家的灵矿石脉,居然还敢怪我来捣乱?我只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给我把这里的东西全砸了,好好给李姜广送终。”方瀚海挑衅的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