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月轻飘飘地抬头,睨了她一眼:“我没聋。”
司梦冷笑道:“许久不见,你也是耍上嘴皮子了。”
她却完全不在意司梦的话,反击道:“你都知道是许久不见了,还说这些废话。”
司梦眼神一冷,闪身飞向守月身前,打算给她致命一击。
守月却早有提防,她冲上来时便轻轻一跃飞至空中,躲避开司梦的攻击。
她歪了歪头,问咬紧唇的司梦:“不久前攻击人类宗门的妖是你吧。”
司梦讥诮道:“蝼蚁死便死了。怎么,你想替那个宗门报仇?”
守月露出清浅微笑:“报仇是要报仇的,不过还是得跟你说一声谢。”
若不是她差点将自己害死,逃逸到现世的那一缕魂还不会回来呢。
于是,悬在空中的她以手撑地,召开一个刻画日月的繁复法阵。那法阵自她手下生出,如藤蔓般蜿蜒生长,很快便结成。
法阵结成时,中心有一道巨大光柱冲破云霄,带着千钧万击之势。
她心中默念:攻日,你可在?
攻日似冥冥中有预感般听到了来自守月的低吟。
刹那间,他的脚下自动展开一道法阵,一道虚幻的月亮浮现在他眼前。
攻日,你可在?
他输入一丝灵力,回应她:“守月,我在。”
很快,法阵传来守月的声音:“司梦背叛妖族意欲破除封印,我需要你的力量使用日月同辉。”
日月同辉只有妖王手下两位护法可以学习,且要施展必须双方皆在场。
此时一个在人界而另一个在妖族,如果守月要使用日月同辉必须要攻日允许。
攻日敛下心神,顿了顿,方才答应:“好。”
他已将此消息送向妖王,若此事为真,那司梦怕是留不得了。
他将自身灵力输入法阵,以供守月驱使。
另一边,司梦想干扰守月,那道法阵一旦让守月施展成功,让她传递消息就不好了。
恰在那时,攻日的灵力通过法阵传输到守月体内,法阵上日月同现。
陡然间,月亮以极快的速度浮现白日。
醒来以后不明所以的人们还惊异于日月同现。
守月飘浮在空中,日月骤然发出光芒,化作光矢,射向司梦。
她压下心悸,快速调动起玄玉借给自己的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避,想要躲掉那道光矢。
谁料,她无论逃到哪里,那道光矢一直追她而来。
司梦拼劲全力抵御,终究不敌,重伤倒地。
她全身灵力无法运转,被迫化为原形。
守月俯视那只白貂,眼里充满漠视。
她到现在还记得当时还是李也君的她被她重伤在地是多么绝望与无助。
当时的司梦多么鄙夷作为人类的自己,可如今呢?
司梦强撑着道:“始终活在别人脚下,累不累?”
她将一柄长剑悬于她颈侧:“我自认为我不欠你。”
司梦愤恨道:“别用这种悲悯的眼神看我,真的恶心。”
化为白貂的她想用力挣扎,只是爪子不住抽搐。
守月手里凝聚起一道光球,注入她体内。很快那道光球又回到守月手里,光球内带了一团白色的灵力。
司梦一惊:“你!”
守月只是将她囚禁起来,等待妖王的指示。
处理好一切后,她才将昏迷不醒的沈时川释放出来。
卸下所有气力的她还没来得及走一步路,便因灵力透支倒在昏迷的沈时川身上。
不远,水仪用自身灵力制止住谢十一,待守月昏迷,他才呵斥:“你疯了?”
谢十一嘲讽道:“我才疯了,竟然听你的话!”
水仪钳住他的双手,摇头:“你不是已经将缘心蛊种在了司梦身上?只要你听我的,我到时候可以保下她一条命。”
至于灵力会不会被废,水仪可就不知道了。
水仪指引着他:“你可以用心感受一下,司梦是不是还活着?”
他算是发现了,司梦就是谢十一的死穴。
谢十一甩袖离开,独留水仪一人静静站在守月与沈时川二人面前。
……
上官泓被一封信请来了城主府。他按照信上指示,一路来到了一座房间。
一进去,他看到瘫倒在地的二人,愣神,这是发生了什么?
李也君安静躺在沈时川身上,微阖着眼;而另一处的沈时川眉毛拧着,一看就睡得不好。
上官泓一眼便瞧见了李也君左脸的月亮印记,他满脸惊疑,这……
不敢多看,他原本就是按着那封信找来的,那封信要求他带他们走。
他倒是可以拖走沈时川,不过男女有别,他无法贸然接触李也君。
他只好轻轻摇了一下她的肩膀,试图唤醒她。
她很快便睁开眸子。一见是上官泓,她的戒备少了些:“你怎么来了?”
他摊手道:“有人喊我来接你们。”
李也君艰难想着,那应该是水仪了。
她挣扎一番,才缓缓从沈时川身上起来。
她深深忘了沈时川一眼,打算将他扶起来搁到自己身上。
上官泓看她站都站不稳,连忙上前两步帮她搀扶起沈时川:“真的不需要我帮忙?”
守月摇了摇头:“无事。”
上官泓还是怕他们走着走着摔了,于是他搀扶起沈时川另一只胳膊,跟着李也君的节奏慢慢往回走。
路上,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她脸上那个印记:“李姑娘,你脸上这个印记……”
守月淡淡道:“喊我守月吧,守月是我的名字。”
他“哦”了一声,道:“好。”
他随即又问:“那沈公子怎么了?”
垂着头往前走的守月闻言偏头看了眼沈时川,然后转回来:“他陷入梦魇之中了。”
上官泓先“哦”了一声,接着眉毛高耸,他有些意外,守月是怎么知道他陷入梦魇的?
他又一想,她是个捉妖师,见得多也不奇怪。
守月避重就轻,没有正面回答他第一个问题。
她是妖这个事实,越少人知道越好。
上官泓脑子冒出来很多个问题,尤其是他忽然间觉得守月的性格变得突然。
一路上若不是他主动说话,守月大概是半个字也不会说。
回到客栈后,她将沈时川搀扶回自己的房间后,向上官泓道了声谢。
他慌忙摆手:“这哪跟哪啊,没事的。”
等关上门后,守月手无力放下,她转身回到沈时川身边,仔细观摩他的神情。
若是没猜错,司梦应该是借了玄玉公主的力量施展的梦魇术。结果血珠再次被激发,她的身份恢复。
没有灵力引领,他很容易被困在梦里。
守月轻轻抚着他的眉眼,另一只手握住他手,将自身灵力渡给他引领着他。
……
沈时川不解,她不是想与自己成亲?为何又要逃婚?
淑尔眼底平静,与他对视:“你既然不喜欢我,又为何要与我成亲?”
他沉默了。
淑尔望着他紧抿着唇,不发一语,笑道:“道师你连自己的心都没看透,又为何要仓促定了自己的余生?”
她侧身走了两步,道:“让那女子替我与你成婚是我想的主意,非她本意。我知她喜欢你,你也喜欢她,索性当回君子,成全你们。”
沈时川摇头道:“我不能与她在一起。”
淑尔转身问他:“是人是妖有那么重要?我逃婚那日差点遭绑匪劫持,是她来寻我,救下了我。”
自那日淑尔拒绝与他回去后,他待在自己的小院里,不断反复试探自己的内心。
他忽然间闻到一股浅淡木香,原本以为是她来了,正好他也有话想与她说。
谁知转眼便是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挖穿他的心脏。
纵使是天赋异禀的人类捉妖师,到底也抵不上这种大妖,他毫无反手之力,就这般被她重伤。
倒下的那一刻,他的想法很简单。
他要死了。
不过他还未与她说些话,此时此刻,他的遗憾只有这个。
他想与她说说话。
于是,明明流逝很快的时间,他硬生生又撑了一会儿。
沈时川能清晰感受到他的身体变得冰冷,就连眼前都开始模糊。
当守月真的来了以后,他抑制不住地想说些话。
于是,他挣扎着,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她一直在掉泪,她手忙脚乱擦去自己嘴边的血,让自己别说了。
他有很多想说的,但是最终能说出来的只有一句话。
“这就是你与我之间的差距。”
他唯一遗憾的是,他是人而她是妖,两人间隔着世仇隔着血恨。
她拼命摇头,扬言说要带他找公主。
没必要,他原本就是个死人,死而复生一回,早已偷够了时间。
蓦然地,他想起那时阳光正好,他轻声呼唤那只小花猫:“阿月。”
那只小花猫吃着碗里鱼糜,发出“呼噜呼噜”般满意的声音。
他很想对她说,他一点都不恨她。
当初为了救她是他自愿的,意外身死也是出乎意料的,他并不怪她。
他千百般推拒她也是出于人类只有短短几十载光阴,而她还能活很久很久,不必在他身上花时间。
想着想着,他忽然觉得好累。
他靠在她的背上,感受着属于她的温度,阖上了眼。
没看时间忘发了,重新修文in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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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酆都异域(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