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拼图 第32章 第 32 章

楚秋寒靠在灶台边看孟寒州洗碗最后一只碗，一言不发的钻到他身前抱住他。

孟寒州愣了一下，洗碗的手停在半空中，还在湿漉漉的滴着水，随手擦在衣服上，环抱住楚秋寒的腰。

“小楚，怎么了？”孟寒州关心的问。

楚秋寒把头埋在他脖颈处，摇了摇头，声音闷闷的：“我没事。”

孟寒州抬起搭在楚秋寒腰间的手，揉了揉他的头，他像小猫似的蹭了蹭孟寒州的下巴，仰起脸，一双浅眸含着万般情意，看的孟寒州心醉。

“哥……”

孟寒州摸了摸楚秋寒发烫的脸颊，低头在他嘴边闻了闻，趁其不备，他在孟寒州嘴边亲了一口。

“小楚，你喝酒了？”

楚秋寒点点头，“一点点。”说完又往孟寒州怀里钻了一寸。

孟寒州极力忍耐，拳头都要攥出火了，沙哑着嗓音：“小楚，你先去休息吧，我还有点事要忙。”

楚秋寒微微皱眉，摇头道：“我不走，我陪着你。”

也许是酒精起了作用，楚秋寒此时晕晕乎乎，但脑海中一直在不断循环播放孟寒州受伤的那天，像拥有了上帝视角，他清醒的看自己可笑的失控，崩溃。

孟寒州收紧环在楚秋寒腰上的手，拖起他往客厅走，看到茶几上原本满瓶的红酒如今空空荡荡，瞬间放弃了让他陪自己工作的念头，转身把他放在了床上。

孟寒州亲了亲楚秋寒的额头：“小楚，你喝了这么多酒，早点休息吧，明天还上班呢。”刚要转身离开，楚秋寒一把拉住他的手，反手与他十指相扣。

孟寒州只觉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炸开，原本自以为牢固的那条线就这么轻易的因为楚秋寒一个眼神被打破。他霸道的把楚秋寒的双臂禁锢在头顶，楚秋寒只觉得天旋地转，等反应过来已经被压在了身下。

卧室的夜灯渗出丝丝缕缕昏黄的光线，洒在两个紧紧纠缠的人身上。满地的衣服很合小汪心意，趁铲屎官缠绵，它偷偷溜进卧室，打了个哈欠趴在新的“小窝”上睡着了……

翌日，两个人因为昨日运动过度谁都没听见闹钟。

小汪平时早上都会哼哼唧唧的叫他们起床，今天竟然一声不吭，导致它的两位铲屎官双双迟到。要不是沈忱归疯狂给他们打夺命连环电话，两人估计得睡到下午。

“小楚，你说对了，郭飞真的来自首了。”

楚秋寒沉默的轻叹了口气，“走吧，去市局。”

“孟寒州人呢？”当马局第“一百”次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沈忱归真的快撑不住了。

“孟寒州必须给我精神损失费。”沈忱归心里骂道。

“他出去调查还没回来，不过快了，他说马上就到。”沈忱归睁着眼说瞎话。

“让他快点。嫌疑人都自首了，他不回来审人还在查什么？”

“有些疑点还需要证实。马局，你放心，只要老孟一到，我一定把他给您揪过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沈忱归飞快的说完这段话，没等马局开口就飞快溜了出来。

等他下楼走到重案组，正好看到姗姗来迟的楚秋寒和孟寒州。

楚秋寒昨晚被折腾的不轻，说没感觉肯定是假的，他现在腰酸背痛，甚至有点佩服自己能坚持来上班。他慢悠悠的跟在孟寒州身后，祈求能装的正常点别被看出什么端倪。

好在重案组这帮人脑子里案子排第一，没人看出他的异样，他赶紧溜回法医室躲着了。

“寒州，你可算来了。你和小楚怎么回事？你迟到不稀奇，小楚呢？他平时不是最准时吗？怎么今天也迟到了？你们家不会停电了吧？手机没电关机了？”

孟寒州拦住他，“哎，说正事儿。”

“哦，正事儿就是你惨了。”

“啊？”

“你是不知道我刚才在马局那里帮你拖了多久，你要是再不来，我感觉他都要株连九族了，连带着我们这帮重案组的兄弟都得砍头。”沈忱归“他让你到了过去一趟，你还去吗？”

“不去了，审案子重要。”

“行。郭飞已经在审讯室了，开始吧。”

郭飞和照片上长得不是很像，孟寒州第一眼都没认出来。

入职照片里他脸颊下凹，戴着一副黑色圆眼镜，看着很疲惫，但是现在的他起码比当时拍照片的时候胖了三圈，没到中年啤酒肚就依稀显形，眼镜由原本的架在鼻梁上变成了卡在脸上。

“你昨天去哪儿了？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最好都交代一下。”

郭飞没什么情绪，就好像在阐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我昨天把家人迁到了新买的墓地上。中途没有遇到别人，也没说什么话。我在墓地陪了他们一晚上，觉得这么活着也挺无聊的，就来自首了。”

“开始之前，我能抽根烟吗？”郭飞问。

孟寒州不抽烟，因为楚秋寒不喜欢，但他会抽，分了一根给郭飞，自己也叼了一根在嘴里。

郭飞拿到这烟，几口就抽完了，意犹未尽的咂咂嘴。

孟寒州看他这样，干脆把整包都丢给了他。“边抽边说吧。”

郭飞：“谢了。”他缓缓吐出一口烟：“胡建国是我杀的。”

“你为什么要杀他？”

“他该死。”

孟寒州：“因为十年前的事儿？你十年前只有十五岁，这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郭飞没想瞒，老实说：“因为我哥也是当年自杀的艺人之一。”

“潘阳？”

郭飞勾了勾嘴角：“你们已经查到了。”

“这对警察来说不难。”孟寒州看向他继续道：“郭飞，原名潘文博，哥哥死于十年前自杀，父母因病死于八年前。”

郭飞靠在椅背上沉默的叹了口气。

“可是当年死亡艺人的那份名单上没有你哥哥的名字。”孟寒州说。

郭飞冷哼一声，手铐碰撞在一起哗啦作响，“你以为当年只有那十个人死于自杀吗？报道上写的都是当年小有名气的艺人，当年的呈尚娱乐手上至少握着二十个人的合同，在媒体不知道的地方还有很多像我哥那样无人在意的艺人因为饱受胡建国的迫害而选择自杀。”

也就是说，当年有二十几个人选择自杀，只有周沫澜活了下来。孟寒州心里咯噔一下。究竟是什么样的折磨能逼死十多个正值青春年华，前途一片光明的人，呈尚娱乐和胡建国究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孟寒州：“你当胡建国的助理就是为了找机会杀了他？”

郭飞无所谓的摆摆手，大方承认：“是。这些有钱人大概是亏心事做多了，就害怕有人早自己麻烦，住的地方鸟不拉屎就算了，还安保森严，我进不去，所以我来应聘他的助理，就是为能正大光明送他回家干掉他。”

“可是胡建国为什么这么信任你。我看过你的资料，你的成绩并不好，毕业的大学也并不顶尖，像胡建国这样外表看似功成名就的人，一定有很多人挤破头想来当他的助理，他为什么偏偏就选择了你？”

“他并不信任我，他只是怕我。”郭飞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因为我告诉他我手上有他当年犯罪的证据。”

“你有吗？”

“当然没有。”

撒谎。

孟寒州：“空口无凭，如果你拿不出证据，像胡建国这样的老狐狸是不可能相信你的。”

“一开始确实没有，但是后来就有了。你们知道当年艺人自杀案中的幸存者周沫澜吗？我找到她了，我拿到了一段她的录音。”

音频不长，只有一分钟。

首先出现的是郭飞的声音。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一个女人有些口齿不清的断断续续道：“我……叫……周沫澜。”

郭飞：“你还记得十年前发生了什么吗？”

女人喃喃道：“十年前。”紧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始疯狂尖叫。

孟寒州和沈忱归都被这个尖锐的叫声吵得头疼，想捂住耳朵又怕错过重要内容。

好在她因为喘不上气，叫了二十秒就渐渐安静下来。

音频里的郭飞显然不是第一次和周沫澜接触，再开口时语气没有丝毫波澜：“是不是胡建国逼你们去陪酒？是不是因为他大家才选择自杀？当年的真相是什么？说出来。”

周沫澜抽泣道：“是胡建国，害死了所有人。”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如果胡建国当年真的有罪，那这么多年他早已是惊弓之鸟，根本不会也不敢去深究这段音频的真实性。既然郭飞只是想当自己的助理，胡建国只会以为对方是为了钱而来，就算他有所怀疑，毕竟不是警方，很多事情想查也没那么快能查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能先暂时同意下来。

孟寒州问：“你是在哪儿找到的周沫澜？”

“城郊村子里的街上。”郭飞张张嘴，犹豫了好久才说：“你们去找一个跛脚男人，他知道周沫澜在哪儿。但是你们别吓到她，她现在精神有点不正常，还有那个男人经常打她，她也不是自愿嫁过去的……”

“警官，你们知道周沫澜今年多大吗？她和我一样大，当年事情发生的时候她才十五岁。她去报过警，可当时的警察根本不管她，她跟着胡建国来了德海，只为了讨一个公道，结果却被人欺负，把自己过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们说胡建国该不该死？”

郭飞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孟寒州就坐在对面默默听着，没有打断他。等他说的差不多了，才起身：“你说的这些，都还有待考证，胡建国就算真的是人渣，也用不着你替天行道自以为是的当英雄。我知道你现在孑然一身，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但换位思考，如果出事的是你，你真的会愿意看到潘阳为了你杀人吗？”孟寒州丢下这段话就起身离开了，离开前他扭头冲郭飞道：“不过你提供的关于周沫澜的线索很有用，谢了。”

郭飞看着挣不脱的手铐，笑了笑。

他不后悔。

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这么做。

法理是不可逾越，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他也甘愿承担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