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物司异闻录 第5章 凤鸣楼

戏台上正在唱《游园惊梦》，旦角水袖甩过楹联时，墨字突然扭曲成【生人勿近】。闻祁嚼着糯米藕糖蹲在包厢栏杆上，白貂正用尾巴卷着望远镜偷看后台。

"三十七个活人观众。"霍成年从军用目镜里观察全场，"第七排穿长衫的男人没有影子。"

云引鹤指尖转着铜钱："班主在扮钟馗。"他示意众人看戏台角落，描着钟馗脸谱的武生正将朱砂往符纸上抹，可那符纸背面分明贴着西洋邮票。

鼓点骤急。杜丽娘的水袖突然暴涨十丈，缠住前排观众脖颈。被勒住的人却依旧痴痴鼓掌，头颅滚落时断颈处钻出戏服衣袖。闻祁的游戏机突然播放《百鸟朝凤》，那些断头观众竟跟着唢呐节奏跳起傩戏。

"规则在戏词里。"云引鹤甩出铜钱击碎二楼灯笼。燃烧的灯笼纸飘落，露出背面血字：

【一更天，莫回头】

【二更天，对影成三人】

【三更天，点睛莫画龙】

霍成年踹翻扑来的无头尸，子弹击碎戏台楹联。木屑纷飞中露出铜镜阵列，每个镜中都映着他们变形的倒影。闻祁的白貂突然尖叫着炸毛，戏台帷幕升起，三十八口红棺整齐排列，棺盖上的囍字正在渗血。

云引鹤的铜钱剑突然指向二楼雅座。珠帘后坐着穿西装的男子，面容与琉璃棺中的霍家太爷爷一模一样。他手中的文明杖轻敲栏杆，所有红棺应声开启。

"霍正廷，1900-1937。"云引鹤咬破指尖在虚空画符，"你本该在镜渊旅馆永眠。"

假霍正廷的笑声带着电流杂音，西装化作日军将官制服："多亏乖孙带来的杀伐之气。"他抬手间，红棺中爬出穿和服的焦尸，"大东亚共荣圈的亡灵，可比三十八个烟鬼有趣多了。"

霍成年背后的锁链纹身突然暴起，缠住云引鹤的腰将他甩向安全地带。军刀劈开扑来的焦尸群，黑血溅在戏单上竟浮现出密电码——正是霍家祖训的变体加密。

"闻祁！"云引鹤将染血的戏单抛向空中。少年弹出游戏机卡带，芯片在半空迸发金光，将密电码投射在幕布上：

**「镜破光犹在，魂归处」**

所有铜镜应声炸裂，镜片悬浮成星河。云引鹤耳后朱砂痣剥离皮肤，化作丹砂笔点向星河中央。霍成年心口的齿轮疯狂转动，锁链纹身游入星河组成浑天仪。

假霍正廷的军刀劈向浑天仪核心，却在触及光晕时化作樱花消散。闻祁吹响挂在颈间的骨哨，白貂化作巨兽吞下漫天镜片。那些镜片在它腹中碰撞重组，竟拼出真正的霍家太爷爷遗照。

"该谢幕了。"云引鹤握住霍成年的手按在浑天仪上。齿轮与锁链咬合，时空倒转的咔嗒声淹没了日军亡灵的哀嚎。

晨光再临时分，三人站在古董店后院。桃树下新立了座无字碑，碑前供着染血的戏票。闻祁的游戏机自动格式化，存储卡弹出时化作纸灰。

"下个茧房预告片。"他吹散纸灰，灰烬在空中组成轮船剪影，"豪华邮轮七日游，去不去？"

霍成年正在给云引鹤包扎手腕，闻言将军牌拍在轮船剪影上："先把这玩意改造成GPS。"锁链纹身突然缠住两人手腕，齿轮转动声里传来远洋汽笛的长鸣。

白貂扒着窗台偷喝雄黄酒，醉醺醺地在账本上踩出梅花航迹图。云引鹤望着雾气弥漫的街道，某个撑油纸伞的身影在橱窗前放下一朵白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