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物司异闻录 第2章 第五日·子夜歌

铜镜碎片在云引鹤掌心泛着幽光，倒映出霍成年后背新生的锁链纹身。旅馆走廊尽头忽然传来口哨声，断断续续吹着《玫瑰玫瑰我爱你》。

"这调子..."霍成年握枪的手青筋暴起。三天前在叙利亚战场，那个哼着同样旋律给他递水的炊事兵，被流弹削去了半边脑袋。

云引鹤突然将铜镜按在墙面的血手印上。镜面如同投入石子的潭水泛起涟漪，波纹中跌出个穿连帽卫衣的青年。他怀里抱着骷髅造型的游戏机，耳钉在黑暗中闪着蓝光。

"小云哥！"青年扑过来时带起柠檬香，"这次居然能碰到活人队友！"

霍成年的枪口顶住青年眉心。云引鹤指尖夹着黄符横在两人之间："闻祁，三清观第一百七十六代俗家弟子。"符纸无风自燃，照亮青年锁骨处的朱砂符咒，"也是唯一从'婴塔'茧房活着出来的人。"

闻祁笑嘻嘻地用游戏机挡住枪管："这位兵哥好凶哦，要不要联机打《寂静岭》？"他卫衣下摆突然鼓起，钻出只通体雪白的貂，红眼睛直勾勾盯着霍成年军牌。

整条走廊的壁纸开始剥落，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镜子。闻祁的白貂突然炸毛尖叫，利爪划破霍成年手背。血珠飞溅到镜面的刹那，所有镜中倒影同时露出獠牙。

"闭眼！"云引鹤甩出铜钱剑斩碎最近那面镜子。镜片纷飞中，闻祁的游戏机突然播放佛经，电子合成的诵经声竟让袭来的镜鬼动作迟滞。

霍成年趁机拽着两人撞进安全通道。台阶在脚下无限延伸，扶手变成森森白骨。闻祁的白貂窜到最前方引路，每经过一盏壁灯，火焰就变成幽绿色。

"七日祭还剩两天。"闻祁掰着手指头数，"我们得找到三十八具焦尸里唯一存有生魂的那具，在黎明前..."他突然踩空台阶，下方涌出的黑发缠住他脚踝。

云引鹤抛出的铜镜卡在台阶缝隙，镜面映出黑发尽头的红衣女鬼。霍成年对着镜子连开三枪，女鬼眉心出现血洞的瞬间，闻祁背包里飞出张泛黄照片，正是女鬼生前的模样。

"林婉如，1937年沪江日报记者。"闻祁念着照片背面的字，"因报道旅店老板贩卖鸦片遭灭口..."女鬼突然发出凄厉尖叫，黑发化作灰烬。

霍成年扯过照片，发现边角有军用密电码痕迹。这编码方式与他上周在叙利亚截获的毒枭情报完全相同，墨迹却是七十年前的。

"时空折叠。"云引鹤擦拭铜镜上的裂痕，"这个茧房正在吞噬不同时空的悲剧。"

白貂突然咬住闻祁的卫衣兜帽疯狂后拽。他们刚刚站立的台阶轰然塌陷，露出下方血池。无数焦尸在血水中沉浮，最中央的琉璃棺里躺着穿西装的男子，面容与霍成年有七分相似。

"太爷爷？"霍成年摸出贴身的老怀表，内层照片里的男子与棺中人一模一样。怀表齿轮突然逆时针疯转，血池掀起巨浪。

闻祁的游戏机迸出电火花，屏幕跳出《玫瑰玫瑰我爱你》的乐谱。云引鹤将铜镜碎片抛向血池，镜面映出霍成年军牌上的纹章："唱！"

电子音混合着闻祁跑调的歌声在空间回荡。琉璃棺中的尸体突然睁眼，西装化作寿衣。云引鹤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铜镜上，镜光穿透尸体心口，露出里面跳动的金色怀表。

"时空锚点！"闻祁的白貂闪电般窜出，叼回怀表的刹那，整个血池开始蒸发。霍成年军牌发出灼目强光，那些挣扎的焦尸突然整齐地转向他行礼。

晨光刺破虚空的瞬间，三人跌坐在旅馆天井。闻祁的游戏机彻底黑屏，白貂蔫巴巴地蜷在他颈间。云引鹤用染血的唐装下摆包裹怀表，表盖内层赫然刻着霍家祖训：

**「镜中有千面，守心唯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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