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琳姐,我带你去机房看看吧!”费娜丽一惊一乍,不由分说,拉着沃琳就走。jiujiuzuowen
在电梯里,费娜丽问沃琳:“沃琳姐,你去咱们机房看过了没有啊?”
“机房我是还没去过,”沃琳逗费娜丽,“我只去过了计算机室,知道了某个美丽的小姑娘要结婚的事。”
“嘿嘿,嘿嘿,”费娜丽憨笑,“你知道了呀,不会笑话我吧,一个女孩子家,没羞没臊,对男孩子死缠烂打。”
“哦~~”沃琳怪叫,“原来还有这么回事呀?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呢!”
“沃琳姐,你坏死了,套人家的话!”费娜丽噘起了小嘴,好看的眼睛却乐成了一条缝。
沃琳做恍然大悟状:“怪不得那么精明的高阳乐成了傻子,我一个女的看到你这可爱的模样,这心呀,肝呀,肺呀,都颤啊,颤啊的,男生更经不住你这美丽的诱惑了,肯定是拼了命也要守护你这份美丽呀!”
“沃琳姐,你外出学习都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呀,越来越坏了,我不理你了!”恰巧电梯到了一楼,电梯门开,费娜丽率先冲了出去。
沃琳也不急,慢悠悠出了电梯,跟在费娜丽身后,悠哉悠哉地走着。
倒是费娜丽先耐不住性子了,拐回头挽住沃琳胳膊拉着往前走,嘴里不住地催:“沃琳姐,你走快点呀,再磨蹭就下班了。”
站在楼前仰视近看,和从计算机室俯视远观,感觉大不形同。
虽然这个三层小楼外墙贴的瓷砖很漂亮,但无论从周围的环境,还是从大门往里看到的里面情景,沃琳脑子里的只冒出了一个字:乱。
小楼周围坑坑洼洼,到处堆放着施工后的废弃物,大门里的地面也是凹凸不平,此一处彼一处,钢筋还冒在地面外,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绊住。
这还是从门口看得见的地方,往里面走,还不知会是什么情景。
“这就是咱们的放疗楼,沃琳姐,咱们进去吧。”费娜丽松开沃琳的胳膊,自己先走进了大门,摸索着打开了灯开关,不忘嘱咐沃琳,“沃琳姐,你看着点地面,摔着了可不是好玩的。”
用辐射线治疗肿瘤以及相关病灶,即为放射治疗,简称放疗。
说是大门,其实用入口来形容更合适,因为大门并没有装门,而是装了栅栏,只防盗,不挡风,下大雨的时候,雨水也能溅进去。
沃琳小心地走进大门,看了一圈,除了刚进门时有个面积不大的大厅,靠墙的楼梯下的角落有厕所外,一楼主要的面积被加速器机房占领,机房包括加速器区和迷道,机房外是操作室,操作室和机房之间隔着主防护墙,操作室隔壁就是厕所。
不过,据沃琳目测,主防护墙只机房内凸出的部分,已经将近两米厚,加上和副防护墙一体的厚度,那岂不是主防护墙有将近三米厚?
如果是这样的话,防护墙的防辐射性能就能得到保证了,因为即将安装的加速器的能量是目前使用的医用加速器里能量最低的,只有6v(兆伏级),三米厚的钢筋混凝土防护墙,即使防护墙里有气泡,对于6v的加速器的防护性能也足够了。
不过这只是沃琳的猜测,没有依据,沃琳也就没有动声色,具体数值,还要看检测结果。
机房里放有三台大容量除湿机,全部都在工作状态,沃琳来回走动的时候,费娜丽一个个将除湿机里的水倒去厕所。
沃琳觉得惊奇:“咦?这么早就开了除湿机,是谁这么有前瞻性?”
新建楼房,最大的问题就是潮湿,如果不及时除湿的话,对机器的损伤很大。
费娜丽边把水箱装进除湿机,边道:“是裴科长给的,说是要吸取磁共振的教训,提前做好措施,尽量减少因湿度过高引起的故障率。”
磁共振的机房也是新建的,当时磁共振安装期间,裴科长强制性配给磁共振六台大容量除湿机,影像科梁主任对裴科长还持有很大意见。
因除湿不到位,磁共振开始运营后,故障不断,厂家工程师给出的结论是,大多故障是空气湿度过高引起的。
从磁共振开始运营到现在,磁共振时不时就要停机维修,有时一停就是好几天,患者意见大,其他科室也有怨言,梁主任现在是苦不堪言。
“大门就这么敞着,机房也没有装门,除湿管用吗?”沃琳怀疑。
南方的春天,空气湿度本来就高,这种没有任何隔离措施的除湿,除湿机抽了机房空气中的水分,外面的的湿气很快补充进来,这不是在做无用功吗。
“有总比没有强吧?”费娜丽挺乐观,“最起码除湿机是在机房里,抽的水分也大部分是机房里的水分,外面的湿气补充再快,也没有房子散发湿气快吧,近水楼台还先得月呢,近机房的除湿机难道不能先得机房里的水?”
“嘿,说的也是啊,”沃琳戏谑地拍了拍费娜丽的肩膀,“高阳能娶到你,这是捡到宝了。”
“沃琳姐,你又拿我开涮!”费娜丽娇嗔,领着沃琳上二楼。
楼梯还没有装栏杆,台阶湿度也很大,两人走得都很小心。
费娜丽边走边道:“房子建好后,我就不在人事科帮忙了,我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每天来这里倒几次除湿机里的水,然后就是看护士长有什么吩咐,我帮忙跑跑腿。”
听起来任务很简单,可是就目前房子里的湿度,恐怕费娜丽一天至少得往这里跑四五趟,几十升容量的水箱,对于个子小小的费娜丽来说,是一个不小的体力活。
而且,科室筹备期间有很多琐事要做,跑腿是最累却又最看不到成效的活。
等一切准备停当,那些大佬和精英们才会就位,仪式上只会提大佬和精英们的贡献,提领导们对开科的重视,而真正辛苦跑腿的人,不会有人想起他们。
“辛苦你了,以后我和你一起。”沃琳这话是安慰费娜丽,也是给自己鼓劲。
空空荡荡的新房子,狰狞可怖的空间场景,一个小姑娘独自一人一天来好几次,心里怎么会不害怕,可是小姑娘硬着头皮也得来,因为这里才是她的归属,是她真正要工作的地方。
“太好了,沃琳姐,以后咱们一起来。”费娜丽兴奋地就差尖叫了。
沃琳调侃费娜丽:“看把你高兴滴,要是高阳知道了,会不会以为我要拐走他的新娘?”
小姑娘已经尽力克制,沃琳还是听出了她声音里的哽咽。
二楼分三个部分,一个是模拟机房,一个是后装机房,还有一个空房间。
模拟机其实就是透视机,射线能量是kv级(千伏级),它的构造和一般透视机不一样,它是模仿加速器的外形和性能制作而成的,患者在进入加速器机房治疗前,先用模拟机对病灶部位进行透视定位,做出标志。
后装机是近距离辐照装置,是将辐照源从人体的空腔探入患者体内,或是敷贴在患者皮肤表面,对病灶部位进行辐照治疗的仪器。
相比于后装机而言,加速器辐照源距离病人一定距离时进行治疗,称作远距离辐照装置。
模拟机房和后装机房里各放了两台除湿机,这次沃琳和费娜丽一起倒的除湿机里的水。
“三楼还有什么,也有除湿机吗?”此时的沃琳起了好奇心。
“三楼只有几个空房间,没有除湿机,咱们走吧。”费娜丽拉着沃琳要下楼。
沃琳却不急:“我是第一次来,总要满足一下好奇心吧?”
她反过来用力,拉着费娜丽走上通往三楼的台阶。
刚开始,费娜丽对沃琳还有所抗拒,上了几个台阶后,费娜丽放弃了,但还是有些迟疑。
正如费娜丽所说,三楼确实只有几个空房间,有大有小,红色砖墙没有做丝毫粉刷。
“你知道这几间房和二楼那个空房间,都是干什么用的吗?”沃琳边看边问。
“应该是诊断室,会议室,办公室之类的吧?”费娜丽答得有些心不在蔫。
“好了,咱们下去吧。”沃琳看费娜丽实在没心情,也觉得再逗留下去没有意思。
出了大门,走到阳光下,费娜丽大大松了口气,灿烂的笑容又回到了小姑娘的脸上。
沃琳看着费娜丽有些好笑:“怎么了,里面有东西让你害怕吗?”
“里面倒是没东西,”费娜丽回头看了一眼小楼,问沃琳,“你知道楼后面是什么吗?”
沃琳顺口答:“锅炉房呀,怎么了?”
那么高的烟囱立在楼后面,谁都知道那是锅炉房。
“锅炉房旁边是什么,你知道吗?”费娜丽边问边拉着沃琳离开小楼。
“洗衣房啊。”沃琳答完,心里起疑,“你这是怎么了?”
每天她都能遇到洗衣房的工作人员,用大箩筐一担担的担着衣服进进出出,就是从锅炉房旁经过,她虽没有去过洗衣房,但洗衣房的位置还是能确定得了的。
“没什么。”说是没什么,费娜丽的步子却快了起来,嘴巴凑近沃琳耳边,声音很低,“我就是想告诉你,其实锅炉房旁边还有一个地方,是停尸房,也在咱们楼后面。”
“你说什么?”沃琳惊得站住。
“所以我不愿上三楼,”费娜丽拉着沃琳往前走,“一楼二楼有除湿机呜呜呜的响,有声音就像有人给壮胆,三楼静悄悄的,想着就害怕。”
“可是,你不是学医的吗,不是有解剖学,有实验课什么的吗,不是应该已经见惯了吗,怎么你还会害怕?”沃琳自己被吓了一跳,竟然还有心思想这个。
费娜丽急得就差跳脚了:“哎呀,在学校上课是一回事,在医院天天呆在停尸房旁边又是一回事,这不能比的。”
“哦。”沃琳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她心里也有点毛毛的。
两人到了路口时,沃琳看了下手表,离下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费娜丽毫不犹豫回了家,去和高阳一起布置他们的新房。
沃琳站在路口,不知该去哪里,此时的她,也不想回宿舍。
外出学习了三个月,归来后的她本该如小说里面描写的那样,意气风发,心中充斥着大干一场的豪气,可是并没有,她不但没有丝毫的归属感,反倒感觉自己成了多余的人。
想来想去,沃琳最后决定,去找张萍。
拿出手机给张萍打电话,电话刚接通,张萍就来了句:“你要是在医院,就马上来我家,要是还在首都,就闭嘴,我不接受任何远距离骚扰。”
“哎哟,看来我今天日子没选好,刚好碰到你老人家吃了枪药,”沃琳听着张萍语气不善,立即以一副视死如归的口气问,“我就是送死也得有个地址吧,你家在哪儿呀?”
“三栋,三楼,三零三。”张萍说完,挂了电话。
全是三,倒是好记。
沃琳循着地址到了张萍家,敲门,开门的是任志宏。
“来了,快进来。”任宏志很是热情。
“任大哥好。”沃琳问过好后,看到客厅铺着的干净的地板胶,她犹豫了。
她刚从脏乱的放疗小楼出来,估计脚底还沾着泥呢。
“进来,没有拖鞋给你换。”张萍说着话从卧室出来,脸色很不好看。
沃琳此时才注意到,任宏志西装革履穿戴整齐,脚上穿着皮鞋,虽然脸上挂着笑,但看起来很勉强,而张萍穿着睡衣,头发随意披散着,踢啦着一双棉拖鞋,两人穿着虽对比明显,神情却如出一辙,只不过张萍没有任何掩饰而已。
怀着莫名的怪异感,沃琳进了门。
一进门,就觉得整个屋子的寒气都向她压过来,沃琳不由连着打了几个冷颤,人也有些瑟缩,但她还是尽量挺直腰背,不让自己显得太狼狈。
如果只有张萍在,沃琳不会勉强自己,可还有一个任宏志在,沃琳不想因自己的形象不佳而使得好朋友没面子。
“你们聊,你们聊。”任宏志笑呵呵说完,沃琳还没来得及反应,任宏志已经出了门,把门从外面轻轻关上。
“坐,别挺着了,知道你冷。”张萍拿了单人木沙发上的棉垫放在本就铺了棉垫的长木沙发上,让沃琳坐上双层棉垫,倒了一杯热水给沃琳,
张萍问沃琳,“是不是在骂我结婚都没有告诉你?”
“是呀。”沃琳很不客气地承认自己的真实想法,“结婚不告诉我,搬出宿舍也不说一声,你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