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痛随笔 第0486章【打下手】 你个傻帽

吃过饭，沃琳没有回宿舍，而是去了磁共振安装场地，韩霆陪她一起。mengyuanshucheng

上次安装彩超时，每次周达中吃完饭都不休息，而是回到安装场地继续干活，沃琳以为安装工程师都是这样子的呢，她怕因为她的迟到而耽误了工期。

到了安装场地，沃琳只看到年轻保安斜靠在椅子上打呼噜，中年保安手里拿着纸和笔，在挨个儿清点现场物品，没有看到第三个人。

沃琳问中年保安：“叔叔，有没有人来过？”

中年保安点头：“伍科来巡查过，没走多久，也就跟你们前后脚的功夫吧。”

沃琳点头，又问：“还有没有别人来过？”

她描述了一下安装工程师的长相。

中年保安摇头：“伍科来之前，就是你派来给我们送饭的人，再没有别人来过。”

“哦，辛苦叔叔了。”沃琳说完，往磁共振操作室走去。

韩霆随着沃琳进了操作室，又进机房看了一遍。

操作室里除了两个桌子，还有几把椅子，挂在墙上的配电盒，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墙壁只是简单地粉刷了一编，机房里空空如也，地面比外面的地面要低，凹凸不平。

等仪器安装好之后，整个操作室和机房内，才会装修一新。

回到操作室，韩霆问沃琳：“你不会打算在这里呆到上班时间吧，中午不休息了？”

“工程师回来干活有什么需要的话，我不在，会耽误时间。”沃琳对韩霆愧疚道，“你回宿舍休息吧，坐了几个小时的火车，很累的。”

“我没事，这一年坐火车的时间加起来比前二十几年都多，早不知什么叫累了，”韩霆担心的是沃琳，“你中午不休息，下午受得了吗？”

沃琳让韩霆放心：“维修组那半年时间我可不是白呆的，我也早已锻炼出来了，只要有任务，连着二十四小时不休息，我也没事。”

看韩霆双眼怒瞪，明显是对她的这个不爱惜身体的说法不满，沃琳抓住韩霆的手摇晃，笑着哄韩霆：“我真的没事，你要是担心我，就回去帮我拿一包药过来，顺便你也洗个澡，舒服舒服。”

韩霆怎么会不明白沃琳这是心疼他，找借口让他回宿舍休息，不过想起沃琳吃过饭后还没有喝药，他还是妥协了：“真拿你没办法。”

他朝沃琳伸手：“拿来。”

“什么？”沃琳装糊涂。

“钥匙呀，你不会让我撬锁进门吧？”韩霆威胁道，“我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啊！”

这下沃琳装不下去了，掏出自己宿舍门的钥匙，给了韩霆，她是真不想韩霆辛苦。

韩霆的冰箱在她的宿舍里，药包在冰箱里，韩霆没有她宿舍的钥匙，进不了门。

沃琳送韩霆出去，韩霆离开后，沃琳在离磁共振大门不远处找了个树荫下的石凳子坐下，石凳子稍微有点热。

这个位置不错，只要有人进出磁共振，她都看得见，同时她也可以晒晒树荫下的太阳。

她现在的身体比起去年刚来医院上班时，确实好了很多，可是天气一凉，她还是有些怕冷。

就比如现在，南方阳历九月下旬的天，还是很热的，不是无可奈何下，大中午的，一般人不会呆在太阳底下，就是呆在斑驳的树荫下久了，也会觉得燥热难耐。

而进入这个月份的沃琳，却已有了怕冷的征兆，直接暴晒在太阳下她也会受不了，如果有东西遮阴，她呆在室外还是有种舒服的感觉。

当然，如果室外气温太高的话，她也不敢在室外呆的时间过长，以免中暑，自己受罪，也是给别人制造麻烦。

今天的气温不算高，坐在树荫下，微风吹过，沃琳感觉舒适无比，渐渐有些犯睏，怕错过工程师的到来，沃琳强撑着眼皮，实在撑不住了，她干脆起身在树荫下来回走动。

韩霆离开磁共振，先去市场上买了蜂蜜和生姜，这才回宿舍。

他本来打算先给沃琳热好药包后送过去，再回来洗澡换衣服，稍微休息一会儿就做蜂蜜渍生姜，可他一进宿舍，就被舍友嫌弃：“韩神经，你这是有多久没洗澡了，这个酸爽！”

韩霆闻闻身上，差点被自己身上的味道给熏个跟头。

g市现在的天依然形同烈夏，赶往火车站的路上，韩霆就没有停止过出汗，为了赶时间，他买的是时间最近的火车票，火车上没有空调，车厢里也很挤，他出的汗又怎么会少得了。

真不知道，沃琳和他呆在一起那么久，怎么受得了他的酸臭味的，他自己都嫌弃自己。

洗过澡，换上干净衣服，韩霆感觉浑身舒泰，他心里算着日子。

还有一个多月时间进修就要结束，他就能和沃琳天天守在一起，不用再过牛郎织女一样的生活，这对于本应在热恋中的他，实在是太难熬了。

心里想象着他回来后和沃琳相处的种种情景，韩霆不知不觉睡着了。

“哐当”一声，外面不知是什么被风吹落在地上的声音，把韩霆从睡梦中惊醒，听着外面呼呼的风声，韩霆看了看手表，已经快下午四点钟。

“我的妈呀！”韩霆从床上蹦下地，赶紧拿了钥匙去沃琳的宿舍拿药。

还好沃琳的保温瓶里有热水，不用韩霆临时烧热水，韩霆用热水泡过药包，拿着药包急匆匆去了磁共振安装场地。

一进磁共振大门，韩霆差点被眼前的情景气炸了肺。

有个汉子正对着沃琳大吼大叫，沃琳的小脸通红，满脸无措，孙老板和年轻保安站在一边，也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中年保安正在用对讲机和伍天明通话。

“干什么！”韩霆大喝，冲过去拦在沃琳和汉子中间。

这个汉子正是磁共振安装工程师，韩霆这个大高个的突然出现，让工程师愣住，工程师的大吼大叫也戛然而已。

工程师看起来身高体壮，韩霆相比于工程师显得有些单薄，但个头却比工程师高那么一点点，韩霆一脸的阴狠，工程师摸不清韩霆要干什么。

韩霆回头问沃琳：“怎么回事？”

他的阴狠只是给工程师看的，对着沃琳的时候，脸上只余下疑惑。

沃琳沮丧道：“上午干活的工人下午再不肯来了，龚师傅还没有联系到其他工人，可能工程师着急赶时间，就冲我发火，我连话都插不进去。”

龚师傅是物资设备科的一个负责人，联系工人和租借工具的事归他负责。

告诉工程师暂时没有联系到工人，这个并不复杂，沃琳还是可以用英语描述的，问题是对方一直都在发脾气，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韩霆点点头，再次面对工程师的时候，他的神情已经换成了平和的笑脸，用流利的英语把暂时联系不到工人的事告诉了工程师。

工程师表示知道了，问韩霆为什么联系不到工人。

韩霆用英语告诉工程师，因为语言不通，工人对工程师表达的意思无法理解到位。

两人叽里咕噜用英语对话，两个保安还有孙老板看得一脸惊讶和懵逼，惊讶韩霆竟然能和外国人对话，而他们一个字符都听不懂，除了懵逼，好像还能懵逼。

沃琳只听懂了二人最初的对话，无非是韩霆问工程师姓甚名谁，怎么称呼之类，后面的话她听得懂每个单词，可是这些单词组合在一起，她就反应不过来了。

因为韩霆和工程师的语速都越来越快，快得她根本来不及在脑子里翻译。

“你他妈以为会说鸟语，就了不起呀，不过是个傻帽而已！”韩霆突然用中文骂人。

“你才是傻帽呢，你刚才说的难道不是鸟语，自己骂自己，正宗傻帽！”工程师也突然用中文回骂，满嘴的京腔。

这，怎么回事，沃琳的脑子有些当机。

两个保安和孙老板不比沃琳好到哪里去，都是双眼圆睁，跟雕像一样定在了原地。

韩霆没有和工程师对骂，他看向沃琳，见沃琳的小脑袋左右摆来摆去，在他和工程师之间来回看，那个迷糊劲，越看越好玩。

他习惯性揉揉沃琳的头发，笑道：“听见没，这家伙会说人话。”

“什么叫会说人话？”工程师表示无奈，“我也是逼不得已好不好，公司有规定，无论在什么地方安装机器，都要说英语，这样才能表达出完整而准确的意思。”

韩霆嗤笑：“合作的人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完整有个屁用，准确就更是无稽之谈。”

工程师所说的公司，是指磁共振厂家，厂家所在地的母语是英语，他们认为只有母语才能完整而准确的表达他们生产的仪器的相关信息。

“原来，你真的是在装呀，”沃琳脱口而出，“怪不得工人说你是假洋鬼子。”

“都是为了混口饭吃，该装的时候还得装，”工程师拍拍韩霆的肩膀，“幸亏有这位兄弟，要不我还不知要装几天呢，这下，我也轻松咯。”

“不懂，”沃琳摇头，“为什么有了他，你就不用装了？”

“因为这是客户的要求呀，”工程师哈哈大笑，“客户没有提出要求，我们怎么知道客户怎么想的，自然是要按我们自己的习惯来办事咯。”

沃琳心里那个气呀：“合着你明明看得出我们干着急，就是要揣着明白装糊涂？”

“没办法，我也是给人家打工的，形势所逼呀。”工程师感叹，“现在好了，不用装了，你以为我愿意装呀，我自己也干着急好不好。”

要不他下班时也不会不告而辞，实在是心里憋屈得慌。

想到这个，工程师也有怨言：“大妹子，你说说你啊，明明听不懂我说什么，为什么就不问我会不会说中文呢？”

“我这不是被你弄蒙了，没有想到这一茬吗？”沃琳被问得有些囧。

孙老板适时打圆场：“这下好了，都是自己人啊，误会过去，啥事都好办，哈哈哈哈。”

工程师笑笑，自我介绍：“我叫孙尹颀，你们叫我老孙就行。”

“老孙啊，”年轻保安玩笑，“那岂不是成了齐天大圣了。”

中年保安学起孙悟空的神态和腔调：“俺老孙——”

其他人连他自己都被逗得哈哈大笑。

“你也姓孙啊，这下好了，遇到本家了。”孙老板玩笑着攀起了关系。

霍宇严带着几个保安赶来的时候，看到这其乐融融的场面，心里松了口气，看来没事了，没事就好，刚才听伍天明的意思，说是安装工程师在闹事，可把他愁坏了。

说外语的工程师闹事，真闹事还好说，可要是误会就难办了，这事棘手呀。

既然来了，过程总得走一走，霍宇严边和韩霆寒暄，边了解情况，最后呵斥中年保安遇事一惊一乍的，比别人多活十几年，还不如年轻人冷静。

霍宇严走后，中年保安抱怨：“这他妈都什么事呀，好好的，我成了顶缸的了。”

他前面走，年轻保安打着哈欠后面跟着一起出了磁共振大门。

孙尹颀后知后觉：“这怎么个意思？”

他刚才对着沃琳大吼大叫时，并没有忽略保安用对讲机说话，问题是，保安说的是方言，他听不懂，刚才霍宇严和韩霆寒暄，以及呵斥中年保安，也全用的是方言。

方言他是听不懂，可保安服他还是认识的，一下子来好几个保安，又一下子都走了，他就是真的傻帽，也咂摸出滋味来了。

“不怕明白告诉你，”韩霆示威性地轻轻揽住沃琳的肩膀，“你吼了我女朋友，保安以为你寻衅滋事，上报领导，刚才那就是安保科的头儿。”

孙尹颀苦笑：“这事闹的。”

韩霆突然想起正事，他拿出包药给沃琳：“赶紧喝。”

药包刚拿来的时候还有点烫，刚才耽搁了些时间，现在药包还没有完全凉。

沃琳接过药包，没有立即就喝，她有些发愁：“袁师傅说，他已经找了好几拨工人了，人家一听说需要懂英语，就不接这个活，说是不好伺候，尤其是假洋鬼子。”

“合同里有没有规定安装期限？”韩霆问孙尹颀。

语气里的幸灾乐祸很明显，你把工人气走的，现在没工人愿意帮你干活，活该！

“有。”孙尹颀也有些着急。

他们有自己的安装团队，工人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安装工具先进而齐全，完全不需要使用单位自己找工人，更可以省去和使用单位沟通上的麻烦，可z医院为了省钱，仪器的价钱压了再压，最终导致的结果，公司只派了他一个人来安装仪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