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玲走到菜园子边上:“妹妹,你把豆角递给我,你一只手拿不了。xinghuozuowen”
“没事,我夹胳肢窝底下,”沃琳吃着西红柿说话有些含糊,“嫂子你赶紧去凉快地儿,这会儿太阳更大了,小心中暑。”
“我哪那么娇气,在自个儿院里就能中暑。”余玲又有些闹别扭。
“嘿嘿,嫂子别急,我这把豆角给你。”沃琳摘几根豆角,就往外递一次给余玲。
得,媳妇又不理自己了,沃强蔫头巴脑地去烧开水,准备拔麻雀毛。
要不是媳妇非要再生个女孩,自己根本不会冒险让媳妇怀这一胎,不管这一胎是男是女,以后都不再生,否则活生生能把人憋疯了去。
沃强手脚麻利,吕慧茹做好饭的时候,他的麻雀肉也炖好了。
开饭前,沃强先装出一小碗麻雀肉,大家才开饭。
麻雀的骨头都已经被沃强炖得酥烂,完全可以当肉吃,但沃强还是很细心地挑麻雀胸脯肉装小碗里,这碗肉是要送去给奶奶吃的,奶奶没牙。
通常饭前装出的饭菜,都是特意留给沃琳奶奶的,沃琳的奶奶跟着沃琳的叔叔一起生活。
沃琳故意问沃强:“哥,你是吃米饭,还是吃面条?”
中午的饭菜比较丰盛,米饭也有,面条也有,炒菜也有,炖菜焖菜都有,谁喜欢吃什么,自己选就行。
我吃面条,不过这几个字只在沃强的肚子里打了个转,说出口的是:“米饭,咱妈搞了这么多菜,最好配米饭。”
“好的,哥,你的米饭。”沃琳忍着笑,装了一碗米饭给沃强。
全家人除了余玲之外,都吃面食,余玲一个人吃米饭有时候就觉得有些郁闷,尤其是她现在怀孕期间,情况特殊,时不时会闹点别扭。
这种情况下,为了媳妇开心,也为了维持家庭和谐,只有沃强做些牺牲,勉强自己去将就余玲,吃自己非常不情愿吃的米饭,还要把米饭夸成人世间最美味的食物,离了米饭就活不下去一样。
听着哥哥说着违心的话,忍着不去看别人碗里面条的眼神,沃琳就觉得非常有喜感,就想欺负欺负哥哥。
“行了,不想吃就别吃,好像谁故意委屈你似的。”余玲一把端走沃强的米饭,瞪了沃琳一眼,“妹妹身体是好了,也学会作怪了,天天拿我和你哥开涮好玩吗?”
“哈哈,好玩呀,要不嫂子你的的生活岂不是过得太过单调?”沃琳笑嘻嘻又给沃强装了一碗面条。
“就你会做怪。”沃强也瞪了一眼沃琳,马上嬉皮笑脸给媳妇夹了一筷子菜,自己才开始吃面条,吃的那个爽快劲呀,看得余玲连连感叹,“以后吃饭不用将就我了,其实这样看着你吃,我更开心。”
因麻雀骨头都炖得酥烂,不怕麻雀那细碎的骨头扎着小沃鸿,省了吕慧茹帮忙剔骨头的时间,沃鸿吃得那叫个香,很快,一碗面条就进了小家伙的肚子。
小家伙还觉吃得不过瘾,嚷嚷着还要吃一碗汤泡米饭。
吓得余玲埋怨沃强:“你说你一下子弄这么多麻雀回来干什么,一只两只的尝尝鲜就行了,这下好了,要是你儿子撑出毛病,看不急死你。”
沃强不在意:“这有啥可急的,小孩子家哪有不吃撑着的,活动活动就好。”
说起这个,吕慧茹忍不住又唠叨起沃强小时候:“你小时候,只要吃饺子就会吃撑,饺子都堆到嗓子眼了,还一个劲地吃,打个嗝都能打出一个饺子来。”
“妈,哪有您说得这么夸张?”沃强觉得自己的糗事被当着儿子的面说出来,很没有面子,辩解,“我难道吃东西不嚼的呀,打嗝打出饺子来,也不至于是整个儿的吧。”
“可不就是整个儿的饺子吗,”沃土很不给面子的拆儿子的台,“生你妹妹之前,家里就你一个孩子,吃饭又没人跟你抢,不知道你怎么回事,每次吃饭都吃那么快,好像吃了这顿下顿就没着落一样,有了你妹妹之后,你妹妹每餐吃的还没猫食多,同样没人跟你抢,你还是那德性,好像吃了这顿,下顿就要闹饥荒了。”
哼,谁让一个两个的都欺负闺女,儿媳妇心情不好瞪你妹妹,你当哥哥的也瞪你妹妹是啥意思,揭了你的老底,看你还在你媳妇跟前怎么逞强。
他才不管是不是闺女先欺负儿子的,反正儿子和儿媳妇一起瞪闺女了,就是儿子的错。
沃强这下老老实实吃饭,不敢再辩解,老爸老妈这是成心的,自己一张嘴怎么可能说得过人老成精的两个人。
儿子老实了,吕慧茹却还没消停,热切地看向余玲的肚子,要是这一胎真是个孙女,她和老伴天天护着软萌萌的小女娃,孙子嫉妒地跳脚最后却变成护妹狂魔,那多好玩呀!
余玲有些不自在:“妈,这一胎是男是女还说不准呢,您也别抱太大希望,省得又是个淘小子,您再失望。”
“说什么呢,倒是你别有太多压力,”吕慧茹反过来安慰余玲,“是男是女都是我的宝贝,难不成再是个淘小子,我就会把他装在布袋里,靠墙根让他自己长大呀,人活着呀,就是要有幻想,否则活得多没滋味。”
“嗯,妈,我知道了。”余玲点头,她的幻想也是肚子里是个女娃,就像公公婆婆一样,儿女双全,多美呀。
沃强嘟囔:“我咋就觉得,那个装在布袋里靠墙跟长大的,是我自个儿呢。”
沃鸿问他:“爸爸,啥是装在布袋里靠墙跟长大?”
小家伙刚听奶奶说起这个,就想知道啥意思,现在又听爸爸说这个,更是觉得好奇。
“装在布袋里靠墙跟长大就是呀……”没人疼,没人爱,自己把自己个儿捯饬大。
这种解释嘛,只敢在肚子里转个圈,解释出来的说法可就不一样了:“你姑姑打算给你买个睡袋,晚上你睡觉就睡在袋子里,省得不老实踢被子着凉。”
他要敢说实话,非得挨老妈的笤帚疙瘩砸不可,娶了媳妇的人能咋滴,说错了话做错了事老妈照样不给面子,家法伺候。
不过到底是已经成家的人了,老妈的家法不过是象征性的,闹着玩的时候居多。
“姑姑,什么是睡袋?”小家伙越是好奇。
“睡袋啊,就是给被子装上拉锁,或是缝上扣子,睡觉的时候,人钻进被子里,把拉锁拉住,或是扣子扣上,只露个脑袋出来,这样就不怕踢被子着凉了。”沃琳边说边想。
她只听说过睡袋,哪里见过呀,只能是想当然的描述。
沃强听沃琳说得磕磕巴巴,吃吃吃地笑,面条差点从嘴里喷出来。
“不要睡袋!”小家伙闹起了脾气。
睡觉时只能露出一个脑袋,那多不好玩呀,他才不要只露脑袋呢。
“好好好,咱不要睡袋,你说你想要什么,姑姑给你买。”沃琳赶紧哄沃鸿,唯恐小家伙闹脾气大哭大闹,小孩子吃饭时最忌这个,很容易发生危险。
“我要爸爸那个算盘。”沃鸿趁机提条件。
“噗。”这下轮到余玲看好戏了。
沃琳回来时给每人买了银制品,给沃强的是银算盘,沃鸿看着好玩,非要用自己的小手镯和沃强换,沃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打消了沃鸿的想法。
这下倒好,他自己一个没算计好,又把自己给算计进去了,儿子又提起了这一茬。
沃琳也是忍俊不禁:“可以,那下次姑姑回来,就给沃鸿也买个算盘好不好,比爸爸的那个还好看,咱们不要爸爸的那一个,咱们要自己的。”
“姑姑,你说的是真的吗?”小家伙大眼睛眨巴眨巴,看得沃琳的心都萌化了。
“是真的,姑姑绝对不会骗我们沃鸿的。”沃琳做保证。
“哦,我要有好看的新算盘了,才不要爸爸那个难看的算盘。”沃鸿欢呼。
沃土和吕慧茹哈哈大笑,余玲为了丈夫的面子,没笑,不过眼里却全是笑意。
沃强恨不得把脑袋扎进面条碗里,怎么又让妹妹给坑回来了呢。
兄妹俩在日常互坑中,沃鸿又是一碗汤泡饭下肚,小家伙去捧提前装出的那小碗麻雀肉:“去给老奶奶送肉。”
老奶奶并不是说是年纪很大的奶奶,而是对爷爷的妈妈的称呼。
这是当地的称呼法,比长辈还要大一辈的人,称呼前面就加一个“老”字。
就比如,沃琳的爷爷奶奶,沃鸿称呼老爷爷老奶奶,沃琳的姑姑和姑父,沃鸿就称呼老姑和老姑夫。
沃琳捧住沃鸿的小手,嘴里夸着:“咱们沃鸿真能干,知道要给老奶奶送肉吃了。”
碗已经不烫了,倒是不怕烫到小家伙的手,可小家伙毕竟还小,一个不稳,碗里的东西就有可能洒出来,小家伙再一兴奋过头,碗扣在地上都有可能。
沃强麻利地拿过配套的塑料盖子,盖在小碗上,这下安全系数更高。
“我要自己拿。”沃鸿不乐意别人插手。
“好,咱们沃鸿真能干,自己拿。”吕慧茹拿过孙子平时用来当玩具的小竹篮,“用手端着碗不好走路,咱们用篮子提着。”
“谢谢奶奶,这样就平稳了!”小家伙正儿八经向吕慧茹道过谢,然后小心翼翼把小碗放篮子里,自己提着篮子。
抬头看见余玲眼巴巴的眼神,小家伙安慰余玲:“妈妈是不是想和我跟姑姑一起去老奶奶家呀,可是不行,外面有坏人会对您不利,您在家等着我,姑姑会给您买糖葫芦。”
“好了,我知道了。”余玲哭笑不得,她一个大人,反倒要自家儿子哄。
沃强吃了饭就急匆匆出去了,他要趁着天太热无法下地干活,先去店里支应一会儿,等太阳没有那么毒的时候,再去地里。
今天上午村里已经有几个人和他说过了,要买肥料和薄膜,他答应人家吃了饭开店门,说不定现在已经有人等在店门口呢,不能让人家等得时间太长,否则人家可能去别的村里或是去镇上买了。
沃琳带着沃鸿去给奶奶送麻雀肉。
“我和你一块去,你没带过孩子,还拿着东西,一个人弄不了。”沃土赶紧跟着。
沃琳觉得没必要:“爸,不用了吧,外面怪热的,您就在家里呆着呗,我就不信我还带不了一个孩子。”
“等会儿你就知道厉害了,现在的孩子不同于你们小时候了,要预防的事可多了。”沃土坚持要跟着。
父女两个一左一右,护着沃鸿出了院子。
小家伙虽然有些兴奋,可也知道用跑的汤会撒,走路走得也是非常小心。
不过这个小心坚持不了多久,他就没有了那个耐心,把篮子给了沃土,自己撒丫子疯跑,沃琳紧跟在他身边跑。
以前村里村外都是土路,小孩子摔跤最多就是滚一身土,没有啥危险,现在村村通油路,村里的主要干道都修成了柏油马路,小孩子摔跤可就不敢不重视了。
路边还用砖头垒了花墙,这要是小孩子的头磕在花墙上,那可了不得。
沃琳累得直喘气,边跑边问沃土:“爸,您平时也跟着这么跑吗?”
“不跟着跑怎么办,你叫唤他别跑,他也得听呀,”沃土呵呵笑,“再说,不乱跑那叫小孩子吗?”
沃琳不乐意了:“嘿,照爸您的意思,我小时候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不给您惹祸,那就不叫小孩子了?”
“你是女孩子,不能和淘小子比。”沃土双标准。
不管闺女小时候是不是因为身体弱才呆在家里的,他也是双标准,女孩子本来就比淘小子娇弱吗,这个说破天去也是他有理。
好吧,老爸你永远是对滴,沃琳耸耸肩,把沃鸿从旁边的花池里给提溜出来。
还真不愧是淘小子,一个没看好,沃鸿就爬进了花池去,被沃琳提溜出来时,手里的大号毛毛虫都没舍得撒手,毛毛虫比他的手指头都粗。
“小子,胆子挺大的啊。”沃琳把沃鸿放地上。
毛毛虫绿色,黑白条纹,头大尾尖,像一个锥子,头上还有一根尖尖角,猛地一看像鬼刹。
沃鸿大眼圆睁:“姑姑,你咋不害怕呀?”
他捉虫子就是为了吓唬姑姑的,不是说女孩子都怕虫子吗,难道姑姑不是女孩子。
“嘿,小子,你吓得太晚了,”沃琳给了沃鸿一个脑崩儿:“你姑姑我就是吓大的,已经轮不到你个小屁孩来吓了。”
“嘁,没意思。”沃鸿把毛毛虫塞进墙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