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火锅底料煮了碗刀削面, 于歌洗漱干净仰卧在沙发上。xiashucom事务所门敞开,悠悠晚风从窗户一路吹到对门的美甲店。
圆月悬空,于歌两手交叠放在胸前,盯着窗外懒洋洋放空思绪。
这两天过的过于闹腾,尝试了第一次宿醉, 再次到了严辞云家中,与游弋心平气和说了话,第一次用手…
思绪断在这儿, 于歌赶忙甩甩脑袋不再多想。
严辞云并非渣男, 喜欢的是女生,虽然对象就是套上裙子的他, 但到底有性别差别。严辞云应该只是将男生的他当成了真朋友, 才愿意做为同性揉摸这种互助的事情。
“真是不害臊…”额头带着潮气,于歌慢吞吞侧身躺着, 蜷缩身体就快挤入沙发的缝隙,漫不经心地抠着靠背。
再如何迟钝, 也总算意识到因为一个人的味道腰软并不是正常事件。小于歌被那味道的主人全方位掌控, 更是只有喘的份。
看大佬掉泪、获取愧疚减免卡都成了天方夜谭, 他能争气点少哼唧两声已经是万幸。
女生时被吻,男生时被动释放,无论哪边的相处模式都怪异的厉害,于歌揣摩半天,终于没滋没味地宣布,“明天以女生身份过去吧…真诚地乞求原谅。”
“生日一过, 就坦白一切。”于歌将额头丧气地抵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八.九点的美甲店还有最后一波客人,小姑娘们清脆的谈笑声顺着大开的门钻入事务所,将悬挂的锦旗吹起一角。
随着意识渐沉,周遭的声响也逐渐平息,喧闹的小吃街陷入沉睡。于歌睡眠较浅,耳朵上的绒毛被吹动,他蹙起眉头,不安稳地咂嘴。
此时已是深夜,铁门诡异地来回摇摆,发出轻微的哐当声。
突然,于歌倏地睁开眼,心头莫名浮了不安。他动了动鼻尖,分辨出飘散在空气的血液味道。
他猛地起身坐起,瞬间屏住呼吸冷汗涔涔:一只纯黑色的乌鸦颈部被一根鱼线绕着,正吊在窗外随风摇晃,时不时撞击上敞开的窗扉。深黑的鸦羽染了暗红的血液,血色在翅膀汇聚,直坠下落。
鱼线在月色下光泽晃眼,深深嵌入乌鸦的血肉。
于歌呼吸不定,警觉地猫下腰观察事务所。一切与睡前无异,对门的美甲店大门紧闭,声控灯的走廊一片幽暗。
原本惬意自在的晚风混了血腥味,于歌困意全无,他轻轻拿起桌面的黑色签字笔,肩部用力,右臂向前一挥,精确掷向不祥的鸟类尸体。
签字笔在半空划出曲线,将乌鸦撞得摇摇晃晃,血液的坠落失去节奏,两秒后忽地带着鱼线落下。
区别于受力方向,乌鸦下坠前向上抬了细微的距离,于歌眯起双眼,飞速抄起手机准备上楼。
悬挂并不会被向上扯,鱼线的一端一定被握在一人手中,而那家伙就藏在楼上。
湿气未散的发丝又沾了汗水,于歌放轻脚步,控制每一块木地板挤压的声响。事务所外的楼道光线全无,像是凶兽之口,危险蛰伏。
踏出事务所的第一步,手机突然开始疯狂喊叫震动。
于歌被这突兀的动静吓得一颤,忙捂住扬声器藏到墙后,抬起一腿用脚尖将铁门缓缓阖上。
电话号码是空白。
将手机贴在耳侧,于歌缄默不语,惊魂未定地抿住嘴唇,强作镇定地等待声音。
“嗨。”
用了变声器的声线如同四五岁的婴孩,烂漫无邪,却诡谲而令人心慌。
“你是谁?”于歌贴着墙壁,蹑手蹑脚取出柜子中的镜子,缓缓向窗沿移动。
声音雀跃无比,像是与老朋友寒暄,“最近过的怎么样?喜欢我给你的礼物吗?”
“真是恶趣味。”
“讨厌。”对方真就像个贴心的朋友,开始矫揉造作地关心于歌。
海岛风裤衩下的双腿微微屈起,于歌蹲在窗后,确认窗外无法瞥见他,一面镇定地回应一面仰首举起手臂,用镜子反射楼上的状况。
泛黄的斑驳墙壁被月光笼罩的一片冷色,镜子缓慢转变角度,还未等看清楼上窗户,对方活泼的音调变得阴冷,阐述骇人的话语,“不用看了,我不在。你很想见到我?”
“你觉得呢?”于歌放下镜子,掌心抹去额头的汗水。
“认识这么多年,叫我R就好。”
于歌扇了扇衣领,稍稍抬臀向楼下看,“谁和你认识,有病啊。”
街道空旷僻静,空无一人。
R一阵狂笑,声音尖锐到刺耳,“鱼线是个好东西,用处很多。我们做个游戏,怎么样?”
对方在鱼线上加重语气,骨头断裂的乌鸦落在楼底,于歌垂下眼淡淡问,“做什么?”
“楼下蓝色垃圾桶,见到了吗?”
在街道上游离的目光顿在转角处的垃圾桶边,插着竹签的黑色垃圾袋堆在边上,能够想象到其发酸的味道。
“想让我帮你拿东西?”明白一举一动都被监视中,于歌不再遮掩,扶着膝盖起身。走至收纳柜取出防身工具与录音笔。
R十分愉悦,“不是黑钱,不是毒,更不是炸弹。一封信而已,答应我,去看看。”
信?
于歌拉开铁门,漆黑显得阴郁危险,他猛地跺脚叫醒声控灯,大步下行,“我正在过去。”
游弋说他前几日收到的信,果然那混蛋沉不住气又有了动作。
因为那次绑架,他多年陷入梦魇,可笑地执着于游弋的解释。现在戏弄所有人的真正的凶手主动跳出来,嚣张地宣战。
游弋如何他已经不再在乎,先前朦胧的恼意此刻找到了正确的宣泄对象,于歌步履甚至轻盈起来,迫不及待与对方过招。
死乌鸦落在台阶上,血液蜿蜒。于歌取出纸巾将其包住,“你真的挺恶心的。”
R轻笑。
皎月垂怜街道,柏油路笼着浅淡的光晕。于歌呼吸略急,用肩膀蹭去聚在下巴的汗水,抬脚一跃站在垃圾桶边。
“然后呢?”
“笨蛋,打开呀。”
令人作呕的语气让于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用手背将垃圾桶的盖子蹭开,顿时腐食的味道扑面而来。里面除去大小的袋子,最顶处一个玻璃杯倒扣,底部似乎与塑料袋黏住,杯中藏了一个信封,与游弋收到的花纹一致。
“看看,不好奇吗?”R蛊惑道。
于歌沉住气,四周张望一番,一向澄澈干净的桃花眼敏锐地观察每个角落。
“快打开看看。”
于歌闻言露齿一笑,“你很急?”
“这是关乎你性命的事,我急什么?”
关乎他的性命,简直胡扯。这里监控密布,他自觉也没那么容易被制伏,垃圾桶处十分安全。
初中被绑架后在面包车上颠簸,虽然猪头面具人看管监视着他,但压根没有特殊的言语交流。除去以游弋手机发出的短信内容,于歌不认为能有其他让他失措的语句。
于歌十分清醒,装作顺从的样子伸出手,却只是用手背在垃圾袋上摩挲一阵,不直接触碰玻璃杯。
“你挺聪明的。”R同样敏锐,看穿于歌的顾虑,轻飘飘说。
于歌不置可否,对方明显是想让他握住玻璃杯好采集到指纹。但要是真这样,R的目的倒更加匪夷所思。
他慢条斯理撕开袋子,不触碰杯子直接取到信封。
一张明信片,别扭地用花体写着一个英文单词:Sacrifice。
熟悉感涌现,于歌垂首轻声重复,“牺牲…”
“牺牲。很可惜,小游弋没有牺牲你。”R拍拍手,“初中的四个人现在聚在一起了呢,但你有了新朋友,很高,很难对付的样子,我很感兴趣,他是谁?”
于歌拧眉,“你跟踪我?”
“恰好碰上而已。小于歌,我想让你死。”
阴鸷的童音让人胆寒,未等于歌回应,R又笑声清脆,“不如这样,三位老朋友与新来的朋友,你选择牺牲一位,我让你彻底摆脱危险,怎么样?”
“你有病。”
对被背叛无法释怀,于歌听到这句话的一瞬就眼神凶狠起来,咬牙切齿地怒骂,“你生活该多不如意。”
才会拿其他人的生命做赌注开玩笑。
“好好考虑,我不想伤害你。”
“牺牲无关紧要的朋友罢了,只要你开开口,我立刻用鱼线去将他脖子扯断。”
“我等你的答…”
“不用等。”
R一愣,“嗯?”
于歌手心尽是汗水,突然扭头朝一处看去,迈开腿急速奔过去,语气笃定,“因为我找到你了。”
地上的污水反射出光影变幻,于歌注意力高度集中,迅速就能锁定目标位置。他身手敏捷,在空旷的街道没有阻碍,直接冲向扭头就跑的混蛋。
虽然R迅速挂了电话,但喘息急促了一些。变态本人确实过来了,他没猜错。前方落荒而逃的人影钻入黑暗,于歌目光紧锁,渐窄的巷子脚步声交叠。
两人的距离越缩越短,于歌小腿肌肉紧绷,跟腱突起,猛地借力墙壁往前一扑,将摇晃的人影擒在地面,喘着气打开手电筒。
金蝉脱壳,这是一个带着猪头面具的人偶。
噩梦的主角突然出现,于歌险些忍不住惊呼,他心脏疯狂跳动,因为情绪体温上升。
电话铃再次响起,于歌保持盯着猪头面具,手开始发抖。
R气息也不平稳,赞赏万分,“好险,差点被你捉到。为了奖励你,牺牲游戏暂停。”
“作为真正的见面礼,告诉你一条消息。”
面前的猪头的双眼笑弯成诡异的弧度,于歌垂下眼一言不发。而R落下最后一句,就彻底挂了电话。
“有个坏家伙正在接近你,一定要万事小心,别在我伤害你前死掉。”
周围陷入无尽的黑暗与沉默,一切就像是荒诞的梦境。
汗珠不断顺着鬓角滚下,于歌胸腔不断起伏,他盯着那笑容可恶的猪头面具,忽然抬起胳膊大力送了一拳。
打的面具喀嚓裂开。
“躲在暗处的胆小鬼。”
于歌舔了下干燥的唇瓣,像是发泄怒气般将人偶单手提起,气势汹汹地带到垃圾桶丢掉。
他愿意陪那家伙玩,但邢彦三人,甚至无辜的严辞云都被盯上,于歌彻底失去了冷静。他原路返回,不放过任何可能遗漏的线索。
楼上并无人居住,大门敞开,夜风呼啸。
回到事务所,于歌在门口静静伫立数秒,冷静地走至衣柜前蹲下,将所有洗的味道清新的女性服饰取出,堆在沙发上。
R的牺牲游戏还回荡在耳边,不像是选择,更像是宣告。
事情扯上严辞云,于歌从未预料到。
“这是我没算完的账。”他挑选了明天要穿的衣物,抖着声将剩余的抱起,心烦意乱地丢入楼下衣物回收处。
“受你太多照顾,我没法不考虑你。明天就彻底说再见吧,严辞云。”
绿色的金属回收箱冰凉刺骨,于歌用指尖抚过边缘,彻底定了决心。
因为绑架案他的人生受了太多影响,他明白从拉扯灵魂的泥泞爬出来的痛苦,也明白黑暗入侵后深入骨髓的疼痛。
平静的生活一旦被打破,麻烦就会接踵而至。
他不想让任何一人受到波及。
作者有话要说:a殷、郗櫞、deのtest、银狗、没有绿豆高
老严的高光时刻要来了,男友力MA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