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少爷他劣性难驯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松软的被子，半遮掩的窗帘，月色昏暗，周围是淡淡的香味。

姜揽月侧身蜷缩在床上，只露出一双眼睛来望着窗外。

今晚赵庭能那么快地找到自己，恐怕是在衣服或者手机里做了定位。

虽然早就知道逃跑没有那么容易，但真的被抓回来时他还是觉得恼怒沮丧。

但这也让他明白，下次逃跑时要准备得更充分一些。

姜揽月抱着被子翻了个身，缓慢地深吸一口气，盯着头顶黯淡的灯光。

那杯酒的后劲有些大，脑海里依旧醉意模糊。他抿抿唇，忍不住又回想起江望星说的那些话，又回忆起之前在城镇里时两个人一起挤在小床上的时候。

其实直到现在，姜揽月依旧不懂江望星对自己的感情到底该如何解释。

他会冒着大雨一路深深浅浅背着自己回家，也会在深夜里抱着自己低声安抚、认真亲吻。

尽管他在外人面前对自己冷漠疏离，可唇齿相覆的时候，姜揽月被他抱紧了，一度是真的以为对方有那么些喜欢自己。

可现在想想，江望星最开始对自己的温柔或许是出于愧疚……对刻意隐瞒自己身世、剥夺了自己十八年人生的愧疚。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揽月才缓慢地抬起手，将被子拉过头顶盖住了灯光，侧身蜷缩在角落。

早上醒来的时候，外面下起了大雨。

姜揽月是被雨声吵醒的，他睁开眼迷糊了会儿再也睡不着，干脆爬起了床望向窗外。

灰绿色的草地在雨里腾起水雾来，别墅区的街道外冷冷清清，有几个佣人在清理着走廊。

玻璃窗上被雨水洗刷过，水痕斑驳扭曲。

赵庭进门的时候，正看见男生坐在床边走神，他一愣，低声问道：“少爷怎么醒的这么早。”

姜揽月不想理他：“滚开。”

对于他的恶劣态度赵庭似乎早就习惯，只道：“少爷，江总通知下午会过来一趟，请您做好准备。”

“……他来干什么？”

“或许是为了订婚的事。”

姜揽月沉默了好一会儿，目光依旧落在窗外：“滚出去。”

赵庭的视线在他脸上停了停，这才微微低头，转身合了门离开了。

江一涛来的时候正是中午，姜揽月刚送走了钢琴老师，正仔细擦着琴键时听到门口的脚步声。

“你在这儿倒是过得自在。”江一涛哼笑一声，径直坐在沙发上，抬了下手。

赵庭将修剪好的雪茄递过去，无声点燃后退了下去。

浓郁的浑白色烟雾散开，姜揽月厌恶皱起眉，警惕地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他的态度很差，早就不像是刚刚被接来时的惶恐慌张，江一涛为他短短几个月的改变而意外，又觉得满意，点点头：“总算有了点大少爷模样。”

他点评的态度居高临下，姜揽月却只觉得恶心，他盯着对方：“我什么时候能够离开？”

“离开？”江一涛冷笑一声，吐了口浓郁白雾，叹息，“我想短时间里恐怕是不可能了。”

他放下腿来，稍微坐直了些：“还没问你，那天宴会上你和江望星在宴厅南走廊私下都说了些什么？”

姜揽月抿唇：“他说绝对不会和我订婚，让你死了这条心。”

江一涛冷冷瞥他一眼，却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有，抬手抽了口雪茄，若有所思地吐了烟雾：“江逐邀请你去马场，什么时候。”

“周六。”姜揽月心生警惕。

他穿着单薄的衬衣，身形清瘦，面容干净。

江一涛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起来：“……姜揽月，你应该也知道，男人之间要是想发生点什么，有没有感情根本无所谓。”

他的话已经直白到了粗俗的地步，姜揽月几乎下一秒就听懂了他的暗示，脸色骤然一白：“你什么意思？”

然后对方却只是哈哈一笑，不再多说些什么，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似乎是为姜揽月难以掩饰的震惊耻辱感到好笑，低声道：“别那么清高，你不是想要自由吗？只要你有本事能让江望星答应和你订婚，我保证放你离开这里。”

姜揽月猛地抬起头，呼吸急促地紧盯着他。

见他似乎愤怒，江一涛愉悦地摇了摇头，熄了雪茄随手一扔掉，这才随意整理了下西装外套哼着钢琴曲转身离开了。

“等你的好消息。”他说。

门关上，姜揽月才咬牙低下眼去，看着手中被攥得破烂的曲谱，喉间滚动。

下午是于逸的绘画课，他早早就赶到了别墅，礼貌地和赵庭问了好这才进了房间。

尽管两人都知道以姜揽月现在的水平早已不需要任何人来教，但他们却都没有向赵庭提起这回事。

于逸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文件夹来，笑着说：“怕你无聊，我特地带了学生们的作业过来，一起看看？”

“……于老师。”姜揽月却似乎并没有听到他的话，神情恍惚。

于逸于是扭过头来，温和地问：“怎么了？”

姜揽月抬起头看他，目光微微晃动，指尖下意识抠着画笔：“如果……我是说如果，一个人曾经欺骗利用过你，你会想要报复回去吗？”

于逸一怔，仔细想了想才道：“报复他会给我带来好处吗？”

“……可能会。”

于逸看过来，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低声道：“只要你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姜揽月的神情动了动，好一会儿才嗯了声，慢吞吞地抬手接过他的画卷：“这是您学生们的期末考核吗？”

见他不再提起刚刚的事，于逸也十分识趣地转移就话题，笑起来：“是啊，来帮我一起提些意见吧。”

姜揽月没再说话，认真地看起了作业。

原本于逸带这些画卷过来确实是为了帮他消磨时间，可听对方认真地一字一句的点评建议，却又忍不住为他敏锐的艺术触觉心生诧异。

“……累了吧，喝口水。”于逸轻吸一口气，把水杯递过来。

姜揽月一顿这才连忙止了话，有些难为情地抬头看他一眼，接过杯子来低声说：“对不起于老师，是我太——”

“不要道歉。”于逸按了按画卷，一字一句地认真道，“月月，你不能被埋没在这里，你是绝无仅有的天才。”

姜揽月怔怔抬起头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浅浅笑起来：“谢谢您。”

他想了想，似乎记起什么，低声说了句“等我一下”，然后连忙转身拿过平板来飞快地点开一个链接。

于逸有些好奇：“什么？”

姜揽月却没说话，找到自己要的界面时，才把平板递过去，睁大了眼睛看他。

【KB世界赛事排名：第一名，Y。

获奖作品：Thorns and the moon。】

于逸接过来，在看清这个界面的同时，目光先是猛地一颤抖，继而绷紧了神经，呼吸急促点开了作品链接。

一副画跳出屏幕来。

红与黑扭曲交织的荆棘丛下，沉睡的少年，干枯遍布碎痕的井，朦胧白沙一样、与实形却无不昭示的月色。

正是姜揽月摆在房间里的这一幅画。

于逸不可置信地抬手摸了摸，画面退开，他这才看清楚底下上百万条来自世界各地的评论。

底下甚至能看到该比赛的主办方、世界著名大师安德斯.鲁恩的赞美：

——在看到这幅画的下一秒，我知道我触碰到了这位画师的灵魂，它蕴藏的绝望与生机令人战栗、狂喜、泪流满面。正如你们所见，这是我最爱的一幅作品。这位来自C国的Y先生，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要您愿意前来，我一定以最狂热的热情向您问好。

姜揽月见他脸色微妙地继续向下滑动着看评论，才有些犹豫地小声说：“其实于老师，我看不懂他们都在说什么。”

“……不重要。”于逸喉间滚了滚，好一会儿才抬头看过来，眼中燃烧起炙热的火，一字一句道，“姜揽月，你是天才。”

男生依旧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神情里有懵懂茫然，似乎并不明白自己取得的成绩究竟代表了什么。

他背后是淅沥模糊的雨帘，那双眼睛干干净净，十分透彻。

于逸放下平板，走上前来蹲在他身前，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问道：“月月，你想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吗？”

姜揽月下意识屏住呼吸，用力点头。

“只要你有办法从江家离开，剩下的事情我会帮你。”于逸攥紧了他的手。

他说：“你的天赋不应该被这些人浪费。”

……

一直到人离开，姜揽月的脑海里还回想着于逸刚刚说的话，目光微动。

他坐在画架前，看着面前一堆深浅凌乱却充满生机的颜料，下意识攥紧了画笔。

约好去马场的那天是个晴天。

临出门前，姜揽月修剪了头发，没有听赵庭的建议穿精致的西装，而是穿了件简单的浅色毛衣。

他看着镜子里模样熟悉的自己，神情也不由得恍惚，而后抿紧了唇，抬手抽出颈间的项链缓慢而坚硬地握在手心里。

“少爷，车在外面等您。”

“……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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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三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