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老宅大门外十分喧闹。
几辆警车停到大门前,从车上下来的除了穿着制服的警察,还有几个穿黑西装的不明人士。
此时,大门前站着一个穿长衫的老人,他伸出一只手,将警察和穿黑西装的人拦在了外面。
他就是池深曾经见过的守门人。
“老先生,”警员上前交涉,“我们接到报警,说这里发生了凶杀案,请让我们前往现场调查。”
“这是我们的家事。”老人沉声道,他须发皆白,看起来苍老,说话的声音却中气十足。
“老先生,现在是有凶杀案,如果你不配合……”
警员还想说什么,突然一个人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靠后,随后一个穿着黑西装的人向老人伸出手:“四川袁家,袁义平。”
老人并没有和他握手,而是向前虚抬双手,作了一揖:“一介看门人,你们叫我贺老便是。”
“那好,”袁义平看着老人,“贺老,这宅子里发生了什么?我们为何不能进?”
“小辈历练,生死有命,劳烦你们白跑一趟了。”
袁义平冷声道:“这是早就禁止的事情。”
贺老不以为然:“我白家,可从来没有禁止过这些,你们制定规矩的时候,我白家并没有参与。”
袁义平几乎给气笑了:“如果真是你们小辈的历练,为什么会有人报警!”
“那是小辈不懂事,”贺老突然笑了一下,看袁义平,“普通的报警就惊动了你们,你们是觊觎白家这块肉,有多久了?”
袁义平气不打一出来:“这是我们的职责!”
——
二十分钟前。
报警中心接到池深的电话,十分重视,立刻联系了最近的派出所,随后接警员突然想起一些事情。
在他们培训的时候,有一些特殊的地点或者情况,被标注了出来,而池深所在的这个地方,就是被标注出来的区域,遇到这种情况,他需要联系一个特别的机构——特别安全局。
这个名字听起来很随便的组织,做事却一点都不随便,专门处理一些诡异案件,今年破了无数奇案大案,在内部被称为特安局,每次大家提到特安局,都是讳莫如深的表情。
接警员按照章程通知了特安局,特安局一听案发地点,立刻把他们距离最近,资历最老的人派了出来。
袁义平就是这个资历最老的人。
而白家,是在特安局排得上号的难搞的大家族。
——
袁义平身后的几个警察快速说了几句话,随后直接上前:“请老先生先休息一下,我们要去救人。”
从报警信息,警方判断出凶手很可能还在这个宅子里,所以报案人现在很危险!
他们直接越过贺老,前往老宅大门,然而还未靠近大门,几个人齐齐停住了,从门内渗出的阴寒气息挡住了他们的脚步,让他们举步维艰,那扇大门在他们眼里也被拉倒了无限远出,似乎永远也无法靠近那扇大门。
贺老傲慢的看着他们,仿佛在看一群不知好歹的人。
袁义平看向贺老。
贺老冷笑道:“这里不能进,是因为关着白家先祖化为的厉鬼,强闯大门,非死即伤!”
袁义平面色一沉,他握住了身上背着的一个长条状布包,系住布包的带子滑落,露出内里古铜色的剑鞘,剑身颤动,发出轻微的嗡鸣之声。
贺老将双手拢进衣袖里,姿态随意却肌肉绷紧。
“是我报的警。”
突如其来的话语轻轻闯入,化解了紧张的气氛。
白家老宅的大门发出腐朽沉重的声音,从内缓缓开启。
如春风化雪般,困在白家大门前的警察突然就感觉那股阴寒的气息消失了,从门内传来的只是昏暗的灯光,以及略带着寒意的空气。
贺老一愣,随后眼神锐利看向门内。
袁义平也是一愣,握住古剑的手也微微松开。
只见古旧得仿佛随时会倒塌的大门开启,一个容貌俊美的年轻人站在门内,他身型单薄,脸色苍白,静静站在那里的样子仿若地狱爬出的鬼魅,然而他露出笑意的时候,却又像是任何一个听话懂事的邻家大男孩。
池深露出一个带着善意的笑,随后他才想起,遇到死人不应该这样笑,于是他及时调整了表情,连声音也带着些微惊恐:“我在我住的地方发现了死人,我查看了受害人的证件,他叫贺超。”
贺老立刻色变。
袁义平拨开众人,直接上前:“带我过去。”
他看到了刚才这个年轻人转瞬即逝的笑容,这让他觉得十分奇怪,但现在再奇怪,也不如调查命案来得重要。
贺老面色沉重,这次没有再出手阻拦,而是快步跟着众人进了大门。
池深带着大家穿过古色古香的雕花回廊,前往案发现场。
原本热闹非凡、仿佛过节一般的老宅此刻显得十分安静,那些鬼都藏了起来,此刻偌大的院子里连风声都没有,也没有人互相交谈,路上只有沉默的脚步声。
黑沉沉的房屋里,只有一间亮着灯,那是池深的房间。
微弱的光线从房门里透出来,照进了一地血污里。
不成人形的贺超躺在地上,旁边还有散发着恶臭的呕吐物,另外一个年轻人如死狗一般趴在地上,眼泪鼻涕流了一地,那是卢向阳。
池深并没有对他做什么,他只是把卢向阳带过来看了看贺超的模样,他就吐了一地。
“孙儿!”一声凄厉的喊叫突兀的在古屋里响起,贺老看到地上躺着那人,原本紧绷的身体一瞬间垮了下去,这时候终于像是一个垂暮老人。
老人跪在地上,双手颤抖着收敛贺超的内脏,那些内脏上还有着撕咬的痕迹,老人越看,眼眶越红。
“是谁!”将最后一块内脏放入贺超肚子,贺老一把抓着卢向阳提起来,红着眼嘶吼,“是谁把他骗进来!是谁杀了他!”
卢向阳在贺老手底下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不敢说,甚至,现在的他一阵惊吓呕吐之后,又面对贺老,根本没有力气再说出话来。
“快说!”贺老盛怒的眼睛红得几乎要滴血,抓住卢向阳的手指几乎要陷进肉里,“是你!还是那个想要进入白家的小子!”
“贺老。”
袁义平喊了一声,见贺老毫无反应,他又喊了一声:“贺老。”
贺老蓦然回头,盯着袁义平,那目光似乎能把人看出一个洞来。
袁义平丝毫不惧他的目光,而是抬手指了一下一旁回廊的柱子,一个散发着阴寒之气的冰锥钉在上面,在旁人眼里,这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冰锥,最多会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会有一个冰锥出现在这里。
但在他们这些开了眼的人眼里,这个冰锥之上钉着一个鬼魂,还是一个苟延残喘的厉鬼小孩。
袁义平一来就看到了这只鬼,贺老却是一眼只能看到自己孙子,完全忽略了周围的情况,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这只鬼的存在。
内脏撕咬的痕迹,除了猛兽,就是厉鬼,而贺老亲手收敛了自己孙子的内脏,那上面残存的阴气证明,就是厉鬼所为。
袁义平立刻对比贺超身体里的阴气和小孩的阴气,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他们特安部也配备了一些相关的仪器,很快就分析出双方阴气是一致的,杀死贺超的,就是这只小男孩化为的厉鬼。
这个案子很清晰明了,凶手直接被钉在了受害人旁边,他们甚至可以直接回去写结案报告。
和警方进行了短暂的交谈,这个案子就正式移交到了袁义平手里,至于报告那些手续肯定是回去再补,在贺老痛哭流涕的时候,警方已经撤走了,这里只留下了穿着黑西装的人。
贺老看到那个寿衣小男孩,脸色又是一变,作为老宅的守门人,他自然认识这只鬼!
白家的秘密不能被人发现。
这是贺老看到小男孩的第一想法。
他立刻上前,空手拔出冰锥,寿衣小男孩之前被池深打伤,已经算是苟延残喘,此刻束缚住他的东西一消失,他立刻就想跑。
作为白家老宅守门人,贺老也不是吃素的,冰锥在他手里一翻,直接钉在了寿衣小男孩额头,小男孩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
“不可!”袁义平出声阻止,“我们需要带它回去进行——”
黑气溢散,寿衣小男孩消失不见,那冰锥也开始融化,流下水滴来。
袁义平冷着脸让手下去收集证据,清理现场,贺老则是用警告的语气提醒他们:“我白家有先祖化为厉鬼,被困在这宅子里,如果你们乱跑,遇到什么危险,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们。”
“不劳贺老费心。”袁义平冷声道。
贺老已经没有听他说什么了,他做完了该做的事就陷入了悲痛之中,看着一地狼藉悲声痛哭:“孙儿……”
袁义平这时看了一圈白家老宅,这老宅里十分阴森,他能感觉到四面八方都存在着阴气,看来确如贺老所说,这宅子里住着实力不低、阴气能笼罩整个宅院的厉鬼。
还是不要乱动,惊动沉睡的厉鬼为上。
剩下的就是贺超死亡的案件,虽然看起来清晰明了,却也疑点重重。
贺超为什么会半夜来到有鬼的宅院,贺老急于杀掉厉鬼是要掩盖什么?
以及……
又是谁,将厉鬼钉在了柱子上?
这附近甚至没有斗法的痕迹,是谁能够悄无声息的抓住能杀死贺超的厉鬼?
袁义平视线从几人脸上扫过,最后停留在了仿佛在神游的池深脸上。
池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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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