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掀翻咒术界 第19章 十八只真人

破损的卡车驾驶室里，司机面色青白，头上淌着暗紫的血。

小孩子们赶到车头下面，起先不敢离得太近，只拢住双手作喇叭状，尽力大声地向这位大叔呼喊。可喊了数声他都不应，甚至连细微的动作挣扎也没有，不禁让小家伙们慌了起来。

车体还在缓缓地冒出轻烟，步美左右衡量了一番，蹬着卡车的侧壁和车窗，从碎落一地的窗户里伸进手，去把驾驶座的门锁拨开。

“……啊啊！这样很危险的呀，步美！”

孩子们只是愣了片刻，就抓紧朝步美提醒道。

步美顺着弹开的车门，很快退到地面上来。她突然捂住脸，颤抖地蹲下来：“那个人……”

大家看着她。她说：“那个司机大叔，好像早就死掉啦！好可怕！”

……什么？

“死了？他不会……”

光彦喃喃说，不由转头看了一眼柯南。

靠谱的未成年同学江户川柯南放下电话：“我已经报警了。这种情况，好像不该只叫救护车吧？”

“那个大叔，”步美放下手，又飞快地瞟了卡车一眼，“刚才是不是就已经变成这样了？脖子像是被掰断了一样！”

……刚才那辆卡车冲过来的样子很奇怪。柯南暗自皱眉思索，听见步美的话语，才突然从回忆中理清那一股异样的感觉。

那个人开车过来的时候，虽然只是一瞬间，但面色恐怖，头颅大角度地歪倒在一边，十分不像是正常活人的姿态！

柯南神情一凛，谨慎地上前去查看。

距离近了，不需要等他伸手试探鼻息，就已经能够看到那挫断的颈椎。身体没有腐臭，反而是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怪味；只有额头上的伤疤是新鲜的，但淌下的却是紫色的血，同样散发着一股悚然的气味。

“……已经死去多时了。”柯南俯身，凝视着那个人丑陋不成比例的下肢，“具体时间不好判断，但这个人……几乎不可能是因为车祸死亡。”

“不会有妖怪吧！”元太联想起许多吓小孩的志怪故事，“像轱辘轱辘头那样的怪物？好可怕！”

“是「辘轳首」吧？”柯南退下来，无言地纠正道，“那东西不知道有没有，继承了山姥之力的小童子倒是有一个。”

“对着刚看见尸·体的小女孩，在说些什么胡话呢？”小哀不着痕迹地往步美前挡了挡。

“相信科学和推理！一定可以解释的，难不倒我们少年侦探团。”小小的光彦攥紧了拳，安慰她道，“别害怕，步美，光天化日之下才不会有妖怪呢！”

步美抿紧嘴唇，欲言又止：“步美不是怕，我只是……”

吐魂的交警小哥猛地打了个颤，像是听到启动词的AI音箱，啊～地从地上鲤鱼打挺爬了起来。

“有妖怪？有妖怪！！！”

他四处张望：“车轮好像被很了不得的土地婆婆给抱住了！还是藤树精……？好大的力气！”

“喂——怎么这样呀！”元太迅速反击，“大哥哥，是我们的小伙伴救了你哦？”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刚刚自动完成了记忆补完计划的交警小哥，低头看了眼天真烂漫的步美，“你们都没事吧？我记得刚才好像有一辆车……”

他转头看向撞上路杆冒烟的卡车。

“呃……”

他下意识摸向口袋：“严重了啊，这事！得叫大队的同事……来了吧？”

交警感觉自己的裤腿被轻轻扯了下。柯南仰起脸，一双忽闪的大眼睛看着他：“已经打电话报警了哦？在你昏迷（发呆）的时候。”

“……怎么回事，有一种被卖萌的小朋友鄙视了的感觉，把括号删完好不好？括号我也是能听到的啊！”

“把卖萌两个字给我好好地加括号啊！”某小朋友头上青筋开始跳舞。

“喂！不要转移话题啊狡猾的大人！”元太怒视他。

“大家没事就很好啦！”步美露出微笑，好像刚才片刻的害怕已经过去，像小天鹅似地轻盈地鞠躬道谢，“这位交警大哥哥，是为了保护我们才冒险的，对吧？”

“对的，是我们要谢谢你呀！”元太立刻也跟着大声说道，不忘记补充，“虽然你管我们的同伴叫妖怪……”

“欸？哎呀，你们这些孩子。”交警小哥不好意思地挠头笑起来。

光彦也跟着道谢，接着转向自己的小伙伴：“还有啦步美，以后不要做那么危险的事情呀！去拦速度那么快的摩托车，伤到了自己可怎么办？是不是，柯南？”

光彦努力眨着眼睛，寻求同学的认同。柯南刚点点头，试图稍微对步美讲一两句，就转头遇上步美闪亮闪亮的目光：“可是，我也想保护大家呀？”

“保护米花町的大家、不，保护所——有可爱的人！虽然步美现在只修行到第一阶段啦，但是步美一定可以成为真正的假面真人！”

“假面真人是什……”

“像在电影里一样，假面英雄哔——地、划——地这样在危急关头出手，”步美勉强恢复了活力，认真地比划着，“不是很正常的吗？”

“……你觉得正常吗？”柯南维持着脸上的淡定神色，把这个问题的回答权踢给身体变小但头脑依旧灵活的另一个小学生。

步美期待地看向小哀。

小哀：“……不，绝对不正常。”

柯南：“是吧！！！”

步美闻言低下头，似乎有些伤心。她两手的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无辜的大眼睛也低垂下来，好像皮毛被打湿的一只毛绒绒小动物。

“……”

“算了，这个时候就不要拆穿她了吧？”光彦严肃地附到柯南耳边，小小声跟他悄语。

“步美一定也很后怕啦！在这么危险的时候冲上去，虽然……”

“……但是批评，就放到后面再说吧？”小孩子们彼此对视了一眼，“在紧要的时刻，步美能够勇敢地去救人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你们怎么临阵倒戈了啊？而且还是在这时候……！

小哀轻轻地呼一口气，望着步美。那副天真面容上的大眼睛，虽然也有忐忑，但那里面的光芒依旧耀眼，仿佛从来不会被阴霾打败。

“步美帮助了交警先生，这非常好。步美很勇敢，也非常果断，你已经凭着自己的双手救了一个人。”她说，“这是很多孩子都做不到的事情，对吗？但是步美，下次请你记住，自己的生命也要珍重地考虑进去哦？毕竟，只能出现一次的英雄是保护不好米花町的。

“要成为长久的存在啊，我们的英雄。”

步美抬起头，露出熠熠发亮的灿烂笑容。

“是的！”元太大声道，“假面超人也好什么也好，只有活下来的才是超人！”

“……假面超人遵守的是这么黑暗的法则吗？小心被人投诉啊。”柯南忍不住担当了临时的吐槽，心累但自觉地给放飞自我的小伙伴们收尾，“好啦好啦。”

他听着远处渐近的汽车笛音：“真正的街道正义使者们，也快要出场了啊。”

“不过步美，最近真的变……「成长」了许多啊？”柯南努力含蓄地修辞一下，“……完全像是从异大陆进修回来一样。”

“那种异次元入口，是真的存在吗步美？”元太问，“——难道！难道你的老师就是从异大陆过来的吗？”

步美抿嘴一笑：“谁说的呀？他可是从天上下来的，带来了这里没有的知识……开玩笑的啦！”

“欸——？告诉我们嘛！”元太的声音随着这通胡说八道一齐飘走了。

“就算是变了，也没什么问题嘛。”光彦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小伙伴。

“只要步美还保持精神就好了啦。”

不是这样精神的吧喂——！

就在小家伙们轻声议论的时候，熟悉的交警开车转过了一个弯，停到几人跟前。后面的车辆上，则陆续下来了几个鉴定人员，有条不紊地开始工作。

“哎呀？又是你们这些小孩子！”由美还没下车，声音就从车窗里先传了出来。她打开车门，朝小孩子这边笑眯眯弯腰。

苗子慢了半拍，从车的另一侧驾驶位上下来。

她看起来脸色很不好，比调查交通部事件的时候，似乎还要憔悴许多。

“你怎么了，苗子姐姐？”元太看见她，不由问道，“是还在因为上周的事件伤心吗？”

苗子心绪不宁地闻言抬起头，被迎面而来的太阳光刺了一下眼：“啊……”

“唉，在干什么啊？”由美晃了晃不安的同事，“是在为上司担心吧？不要想啦，先去忙今天的工作吧。”

“上司？交通部出了什么问题吗？”光彦小大人似地皱着眉，思索着说，“之前好像看到过新闻……因为交通部袭击事件，某派官员要求安排新的负责人？”

“好啦好啦，不要担心。”由美抬手扣扣车盖，唤回小朋友们的注意力。她看着少年侦探团朝她努力仰起的小脸、太阳底下亮晶晶的眼神，不由挑眉一笑。

“小家伙就是要笑一笑啊。如果轮到你们小孩子都皱起眉头，那些顶上坐着的大人们，可就太失败了啊。”

“由美前辈……”苗子忧虑地试图止住由美的话。

由美也捏了捏她的脸：“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不正是我们政府现在做的事情吗？”

她一手撑着腰，目光落到那辆撞毁的卡车上。现场人员刚刚拍照取证结束，正小心地把驾驶座上死亡的司机慢慢地挪下来。

七八月份的天气里，这具躯体没有腐臭，却带给人一种奇怪的阴冷。由美不动声色地扭过头，打量四周的街角：她仿佛感觉到有谁窥视的视线，那样有如毒蛇般的刺探，粘连着黏稠恶意的。

柯南也警觉地往一旁看去，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嘶……怎么感觉好冷。”抬着尸·体的那人不小心蹭到一点血迹，打了个寒战。

“是吧，明明是大晴天，却刮的只有冷风。变冷的究竟是天气，还是被放入冷水的人心呢？”

一位戴着墨镜的女警从街道路口那边下来，她熟悉的嗓音叫由美怔了一下回过头。

“美和子？”由美似乎看到她，像看到一个不该出现的人一样。

她的表情有些惊讶：“你不是拿到名额，去仓学习了吗？怎么今天还在米花町执勤？”

“取消了，和那个部门的交流。”美和子似笑似嘲地倚在由美的车身上，“全部取消了。”

“怎么会……不是筹备了好几个月吗？究竟发生了什么？”

“谁知道呢？总之上头下令，先不要和那个部门的人接触了。听说是有哪个国外大使馆投诉了仓，说他们前一阵有违规项目，正在严查。”美和子说，“一切都停了。想恢复可能很难吧？就算再有合作，估计也是在重重监视之下了。”

“真可惜，新口那边的警察，算是办案十分得力的一支队伍了吧？就算这样，也得为上头的纷争让步。我们这边不能做什么吗？”由美重重地哈出一口气，气愤地薅了把自己的头发。

“帮？能有那心思就好啦。咱们警视厅还自顾不暇呢。”

这时，不知和现场鉴定人员叽叽喳喳了些什么的柯南同学，悄然跑来美和子她们身边：“下午好呀，佐藤警官。您也是来接手这次的案件吗？”

美和子好笑地看着柯南：“又是你呀，小男孩？是的，这起案件应该是转由我们负责了。”

“你们知道什么吗？因为佐藤警官您，好像不是接到报警才来的啊，”柯南似乎有些焦急，“这个人，这个司机叔叔是怎么死的？以前也出过这样的事吗？”

哪怕已经打过一段时间交道，美和子依然时不时为这个孩子感到心惊。她这次却没有顺着鼓励这个小侦探，直起身抿住唇：“……谁知道呢？柯南，帮我们一个忙好不好？带着你们的朋友先回去。这里本来就不是小孩子该停留的地方。”

“可是……”

她低下头：“接下来就交给专业人士吧。”

柯南有些不解地仰起头，但看清了美和子眼底令人不安的严肃。他欲言又止，大概还有许多话想说，但似乎决定暂时按下，先配合着警察们离去了。

由美烦躁地一甩头发。她问美和子：“是接到什么通知了吗？我刚刚都没意识到。”

“是目暮警部和我联系的，最近的确在追查一条线索。目暮警部打算在引起别的地方注意前，先让我们三系的人主动过来调查。”

“不过听他们的意思，白跑一趟也是在所难免。不知又会冒出谁来参与……”美和子叹气道，“交通部怎么样？恢复一点了吗？”

由美嘁了一声：“哪谈得上恢复啊？没想到，就连一条街的通行制度都保不住。”

“欸？又交给别的部门？……好，明白。”

美和子皱着眉，飞速和同事发着信息，一边打了个收队的手势。一边说：“简直就是一团糟。现在，究竟哪个分部在负责哪块业务，大家都说不清了。”

“怎么？你的学习有什么新的动静吗？”由美仰仰下巴示意，一侧身搭上美和子的肩，似乎是让她放松地故意打趣道。

“哪有，”美和子哭笑不得地拍开她的手，“是这边要来接管的事。”

她说：“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一个部门，竟然要承担这次的调查。马上就得把死者给他们送过去。奇怪，他们负责尸检的法医，好像还是中学的老师。学校叫做……”

“东京都立咒术高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