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掀翻咒术界 第13章 十二只真人

外道丸在深暗的夜色中，将那截手指一点点吃完。

她看起来毫无异色，从天花板上轻盈地翻落下来。外道丸居高临下地立在床头，眼睛亮起火星似的一缕光芒：“这是你师父与你相遇那天得到的，一件封印着千年力量的事物。”

“在电影院里？”顺平一愣。

“是的。”外道丸意犹未尽地舔舔虎牙，跳下来摸了个抱枕，“你师父捡到它，正好付给我当作报酬。”

“是什么时候……？”顺平脑袋有点转不动了，就算是经常熬夜的他，在跑完几公里（？）又被迫接受了一通惊吓之后，也感觉昏昏沉沉，只是强撑着不问完不肯罢休。

“电影散场的时候，那人难道不是直接就走了吗？”

“在那之前的事了吧。”外道丸若无其事地说，“就是在你还专注看电影、心里大喊「啊！前面的高个子好烦啊」的时候。那个高个子的东西不是不见了吗？”

“哇！你怎、你怎么……”小顺平吃惊地再一次失去了颜色。

“我什么都知道呀，式神牌里也是有窗户的，我那时候正好守在窗口，结果被你师父塞进来一根手指。”外道丸听上去很像是在胡说八道，可惜顺平也找不到证据反驳她。

“它到底是什么东西？”顺平不由问道。他在两三年前初中的时候，其实就很少对人这样子追问了。与活生生的人相处，并不像与荧幕上的电影交流那样顺畅。

但他心中隐秘的、对知识与新的力量的渴望，令他不住燃起巨大的好奇。

所幸眼前的生物，也难以和他认识的人一样定义。那女孩歪着头看他：“你是问哪个？不过，无论哪一个，都是对你不利的东西。”

“那根手指，它于鬼怪而言确是升级药一样的美食，给人类带来的却是杀身之祸。”

顺平安静下来。

他在这时候，思绪却很容易地理顺了：“……所以我看到的那个高个子……也是怪物？”

他想着那片不同寻常的黑影、膨胀到惊人的高度，那看似拿着摄影机的东西；对方是工作人员在监控里看不到的。

他奇异地、像一个侦探一样回想起来：“那个怪物就是被「手指」吸引过来的吗？还是说，正是它才把那东西带到电影院里来？”

外道丸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明显的笑容。她对顺平说：“我会记得给你加十分的。”

“不过你的体测已经扣掉二十分了。”外道丸无视顺平刚有点雀跃的心情，“所以这一周，都会由我来指导你学习。”

顺平斟酌着措辞，含蓄地吐了一口槽：“……总感觉听起来很随便的样子……而且你之前不是说，是作为式神被主家借给那位大人的吗？不是和我的体测根本没关系吗？”

这样说着的时候，顺平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根本不清楚那人的姓名。

“我可不是那种听话的式神。而且无论是我的主人、还是你的师父，他们一般都是任我自行决定的；只要不伤害人类。”外道丸顺手又摸出奇怪的东西来吃，“不过，那个人没有向你自我介绍吗？”

“真是个不合格的家伙。那让我来告诉你吧，他的名字……”顺平紧张地盯着外道丸的口型。

“他就是——玄阳宗灵泉伏魔殿式神食品制造有限公司总掌门弘道真人。”

绝对不可能是吧这个！在别人名字里掺了什么奇怪的零食啊外道丸！是在期望他们师门去式神口粮行业弘道吗！？

“有什么关系嘛，反正他的称呼也不会是真名。”

“什么？”顺平看着讲这话的外道丸。她神态自若，仿佛在说一种众人皆知、却秘而不宣的规则。

“只是一种直觉。”

她说：“尽管这个时代已经变了，人的名字开始不那么重要；但有些古老的妖怪或者仙人，还是会循旧矩隐瞒本名，以号替代。”

“你的师父，或许就是其中之一。”外道丸意义不明地朝顺平一笑，“我听到过结野家部众叫他为「真人」，你大概也可以这样称呼吧——

“不过我在他身上，可没有感觉到这个名字应有的束缚。”

**

“束缚？”

弘走在歌舞伎町的街道上。这里因为常年和天人打交道的缘故，大部分居民都能看得到他。

弘带着之前顺手买的一顶斗笠，和许多试图在这里隐藏身份的可疑分子一样，低调却又明显鬼鬼祟祟地避开人群走着。

此时正值清晨，天刚破晓的时候。他穿过小镇边的桥，沿河岸缓步向前走，路过三两个沉默的渔翁。

弘压低帽檐，暗自向小助手确认：“你说之前那人头上的伤疤，是与谁交易形成的契约吗？”

“本世界的咒术师一系，不惯于用契约来形容这一种关系。向天索取，并付出代价——这便是对自身立下的「束缚」。”小助手尽职地为他查找解释。

“久而久之，咒术师们将与人、或式神之间所立的契约，也一道称之为束缚了。”

“随着称呼的演变，契约的形式也大不相同了吧？”弘自然地接道，“阴阳师式微，束缚却确立了更严苛的羁绊。”

“凡是使用这一力量的，咒灵也好、术师也罢，都带着同样的一条锁链啊。”弘抬起手臂，看着上面类似的疤痕，笑了笑，“名为「束缚」的锁链，如今依然是天予的力量吗？”

“可是此时天上，运行的又算是哪方法则呢？”

小助手默默在脑海里打了个转儿。它的表现一如既往：“尊敬的穿越员工，这些请您暂且不要在意。您抽选的假期任务很简单，只要尽量完成就好了。就算到时没有全部完成，我们也不会进行处罚。”

“您只要尽量地、愉快地把角色理念传递给众人就好。”

“愉快？这可不像是你说的话啊，”弘不由调侃它，“我的设置不是调到高激励模式了吗？怎么还说出这么温柔的话呀，可能是要通知总部清清缓存了。”

“为了保护各位员工的假期体验，小助手是不允许引导负面情绪的，卷也不行。”

与此同时，小助手从心地黑掉了投诉键。

“是吗？”弘笑道。

站在河岸边，放眼望去天际正升起新的太阳，象征着崭新一天的开始。

此时晴朗无云的天的尽头，又有什么隐藏的东西在等待着他？

“我可是连角色卡的人物关系都没权限解锁呢。这也是假期的一部分吗？”

小助手一本正经地辩解：“这是个任务自由度极高的世界，一切您都可以当作支线去自行探索。但是小助手向您转达公司的友情提示，不需要执着于以往的人物关系——

“这些在您到来之后，都会随着您的努力被改变的。”

弘再次回忆起出现在电影院附近的那个人。

对方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在焰火师作案那天、他带步美出来晨练的时候，也曾感受到类似的视线。当时的那只咒灵……还有电影院里的咒灵，恐怕都与那个顶着缝合线的男人脱不开干系。

“这次的任务，似乎没有你们介绍的那么正面呢。”弘笑着叹了一口气。

小助手默默旋转跳跃着卖萌，一声不吭。

“如果那些我不知道的「人物关系」，打算向我的弟子出手呢？”弘说，“你们打算要我怎么办呢？”

“您不是已经有对策了吗？”小助手轻轻地反问，“公司是不会给自己的员工安排死局的，请您放心。我们的设定，都是为了您能够更自由地达成任务而设置的。您的「修炼班」已经收集到500 的声望，足以正式开启了。”

“开辟新的场地吗？”弘开玩笑地说，“这几天还真是穷苦呀，我本都想借用阿妙的道馆了。”

他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叮叮当当的铁器敲砸声：“不过那就成本末倒置了，对不对？”

“不过这些天秘密的发散，能够衡量到五百余的潜在受众也算不错了吧？虽然和以往的世界不能比，不过这里……毕竟是先前的修行者未曾触及之处么。”

“您已经募集到很好的弟子了。”小助手说道，“请不要忧心，在所有收到大礼包的员工里，您的进展已经十分顺利了。”

“我都快忘记大礼包的设定了，你们发放的金手指老爷爷，我可是一次都没碰到呀？”弘无奈地隔空点了点小助手。

“老爷爷或许会作为阶段性的任务考验发放。”小助手苦口婆心地劝诱弘，“您既然选择了传道路线，那么考验或许也会落在您的弟子头上。我们总结前期的经验，诚心建议，您可以花点时间强化弟子。”

“通过传授知识，您可以让他们变得更强。”

“很好。”弘突然说道，露出一个微笑，“你终于催我做任务了。”

“……”小助手默默给自己的参数加上强提醒。

“是的，您已经收到了三位弟子（正式弟子：两名，实习弟子：两名，折合正式弟子三名）任务第二阶段即将开始，祝您马到成功。”

小助手卷着自己像卷饼一样地溜走了。

弘站在河畔，此时他已经又绕回过桥头。

在阳光之下，他脸上一侧的疤痕仿佛变淡了许多。弘的确还记得，自己最初到达这里的时候，身上的痕迹远比现在要明显得多。

自己也曾立下束缚吗？如果是的话，是跟谁、又为什么而立的束缚？

如今这样的规则，又出于什么原因，似乎不再影响他的呢？

他看向一旁街道上早起跑出来的孩子。那些孩子中身着布衣的多一些，偶尔也有穿T恤短裤跟着跑的，大家似乎彼此都不觉得意外。

弘眯起眼，薄如白雾的真气围绕着他，世界在他的眼中变了颜色。

他看到交汇在一起的方块，在城市的地下，有绿色耀眼的绵延的光脉，像沉睡的龙一样鼾息着。

这就是歌舞伎町，东京都内，此时依然是离天人统治最近的地方。

弘停下散步的步伐，扶着帽檐，向不远处的那座高塔望去。那通天似的建筑顶部微微发着光，在晨曦里静默地伫立，仿佛朝天而燃的一炷线香。

看了一会儿，弘才转身过去，朝向那不知何时静默地出现在河岸上的男人。对方的手虚搭在剑柄上，斗笠下只露出侧着的小半张脸，径自面对着那波光粼粼的河流，扬起一个含义莫测的微笑。

“喜欢吗？这样的街道。无论是野兽还是怪物，都明目堂皇地行走着。人类反而变得畏手畏脚，在它们手里乞求一线生机。”

“真是个不错的地方啊，尤其对你们这些外乡人来说。”

弘看着河岸边的那人，默不作声地迎向前。

那人回过头：“是不是？”

嗷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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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十二只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