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掀翻咒术界 第1章 一只真人

“我说呀七海，”透过扬声器传来声音，将笑意模糊成喷上麦克的气息，“怎么不接监督的电话？都投诉到我这儿来了，真难得啊。”

“工作中。”七海建人言简意赅地回答，透出一种极度敷衍的味道。

“难不成还在追那只新标记的特级咒灵？”

“……”

七海建人捏着手机的力道一紧，手心里和脑仁里同时咔巴一声。

“啊？”对面的声音直觉地弱了一点点，“是什么奇怪的动静嘛？七海。”

“请不要在意。”

七海握着裂痕的手机答道。

只是连续三天工作超过十七个小时、没有逮到任务对象、还被分配的监督先声夺人地告了一状罢了。这都不是问题。

完——全不是问题。

原因归根结底是那个棘手的咒灵，他镇静地想。那个有着人的面貌、像人一般活动的、拥有人一样能言善辩的口舌：那样从未见过的，特级咒灵。

七海向前走去。电话还顽强地在运作，准确传达对面轻巧的语气，若是不熟知的外行人，怎么也猜不出那是立本当代最强的咒术师：“就算连轴工作，也要保持心情愉快哦？不然，会变得像诅咒一样潮湿又阴暗啦。”

“不会的。而且如今的诅咒，不仅并不潮湿阴暗，还极似人形，是能言巧语之辈。”

“……又是能够交流的咒灵？”电话里传来一阵窸窣，对方的背景音变得清静一点。

“——我会继续追查。”七海疲惫地说，“若放任其不管，恐怕会有一般市民受它蒙骗。”

“七海～你是加班昏了头吗？”对面笑了笑，“能看得到咒灵的，也很难有「一般市民」啊。但果真如那天对老爷爷们说的：世道要变了啊。”

“这太阳底下的稀奇事，怎么越来越多了呢？”

七海不答。他已经走出巷子，往街边四下里打量去，寻找敌人万一可能留下的印记。但说实话他不抱希望，因为几分钟前他和那只咒灵打过照面，对方不知是否有隐藏术式、或是什么，身上几乎不显露咒力气息。

何况有心之士，也会掩盖施行咒法的残秽。

“七海那边，在找新的线索吗？”

“没有，五条先生。很遗憾，目前只有尾气的味道。”

“欸、也许对方就是乘车走的呢？”听筒里传来小孩子一样调皮的语气，“再追上去看看嘛！在下一个路口就是峰回路转，电视剧里不是这样演吗？”

“那个新生咒灵留下的残秽，就会像躲在电话亭里哭的女主角一样，BANG地一下子被你发现啦！”

“……”七海用沉默表示反抗。

“喂？莫西莫西，NANAMI！”

“没有咒力遗留痕迹。总之，我会在附近调查的。”他以这句话截断了双方的交流，并挂掉电话。

果然是睡眠的时间太少。长时间的无效追捕、未知的风险、再加上高层领导的胡搅蛮缠，令他感到无力。七海头痛地按着黑眼圈。

他抬手遮了一半阳光，从晴朗无云的天际边看见那座高塔样的站台。那是如今东京最高的地方——七海望着那突兀的建筑物，思绪飘远。

「很快会再次见面」是什么意思？

是单纯的挑衅、还是确有其事的通告？

***

被他追赶的那只咒灵，的确如电话中的咒术师所说——

此时正坐在某人类通行器的副驾驶上。

贴有黄绿间色新手标识的车子连续地轰鸣着，险之又险地正巧赶上一路绿灯。副驾上漂亮的年轻咒灵瞳孔失神，仿佛灵魂在飘往别处，并不存于人世间。

蓝色长发柔软地搭在肩上，编织成单麻花辫。这只咒灵有清澈的浅色眼睛、玩偶一般的精致面庞，似乎美丽得令人心软：不开口时尤其是。

他的脑子里闪过的却并不是那么美妙的场景：{小助手，查询任务进度……要、要吐了……！}

{任务档案打开中——！请不要云呕吐啊亲亲！小助手不是垃圾袋！}

{八年了我从入职修仙部后就没有坐过轿车了我忍不住对不起YUEEEEEE——

{等等、为什么没有下括号了啊？难道是要小助手帮你兜住吗？你知道这样做对AI的心灵会造成什么样的伤害吗亲亲！}

小助手速塞了一片脑内晕车药给他，让这位明显是从别的部门借调的穿越选手缓过劲来。

{职工姓名：弘（角色卡真人），距离任务死线还有：68任务时（226自然天）；任务目标：让【真人】的光芒照亮全世界！目前任务进度：8%，打败了全公司67%的选手，恭喜！}

弘眉头一皱，熟练而萎靡地唤出弹窗，一行行仔细检视任务完成度：“……不应该啊？”

{此为公司假期奖励任务，无脱出惩罚。任务进展已经很快了呢亲亲，请注意劳逸结合哟～}

{小助手，新建查询关键词：进度，设置输出：积极鞭策68%，温和鼓励30%，防沉迷（卷王版，数值不得为零）2%。}

{……好的呢亲亲！！寄言燕雀莫相啅，自有云霄万里高！祝您任务更上一层楼！}

弘满意地关闭小助手，干了这碗鸡汤。

“什么通行器啊，完全就是复古的轿车嘛。”驾驶座上、刚领回驾照三天的少女专注地目视前方，“真是的，真人大人，为什么要让兼职途中的挣钱骨干来接你啊？”

阿妙瞥一眼副驾上刚刚蜷缩成白蛇状的一团。小白蛇的眼睛晕成线圈状，无意识地吐了两口信子，缓慢地再次伸张回人形。

“请叫我师父或者老师，阿妙。以及你的车速最好能减掉一半；马上要进入米花町市区了。”

阿妙默默地靠左慢行：“我记得啦。我的新兼职就在这里，那位很可爱的交警苗子小姐来喝咖啡的时候，我有向她请教过哦。”

“珍惜一下自己的努力成果吧。”——不要让手里的那个小册子太快地认识交通部啊，阿妙！

“是、是，”阿妙稳重地点头答应，以双脚刹车油门随时要弹射起飞的姿态，维持着四十左右的行车速度，“说起来，您既然不习惯乘车，为什么要我转道来接您呢？”

“而且，您并不真的需要借助我的车来逃跑吧。在我来之前，那位麻烦的「朋友」，您就已经把他甩掉了吗？”阿妙问。

弘抖一抖手，彻底恢复了身体。这位真人的「无为转变」之术法，不仅可以助自己开辟丹府，更简便的是可以令身体随意变形。

这种变形能力，令他的外表微妙地保持于可爱和掉san之间——糟糕的是他正在与这个能力磨合，还没有完全自主掌控住这东西。

“是的。他们是所谓「咒术师」的传承者，但千百年来过于依赖同一力量体系，就会对其他的痕迹忽略不计。”

“人呀，确实是要吸收多样的东西才能不断变强呢。”阿妙弯眼笑道，“剑道一样、厨艺一样、修行也是一样。您教我的属于什么体系呢？真人大人。”

“请不要叫我大人。”弘第N次反驳，心累地趴在车窗前，“……你们的基础教育还需要加强。”

为了更好地让人们理解「真人」的存在，自己开办修炼班这件事势在必行。

在来到这里十四天，接连与两位有缘看到他的弟子、和奇怪的西装男人交流过后，弘认为自己充分地意识到修仙科普的重要性。

是的，这是他成为真人的第二个星期。

虽然好像已经发生了许多事情了！

“其实米花町的生态，和外面的地方很不一样呢。”阿妙手握方向盘，沐浴在太阳下的一双眼睛，如湖泊般映出粼粼的闪光，“在我原来工作的地方，已经很久没有限速这一说了。”

“歌舞伎町靠近通天站台，想要限速也很难吧。”毕竟那种地方，都是不用守规矩的外国人常来常往。

如今的东京，只有米花、杯户两地还勉强维系着平民的秩序。其余地方，哪怕是有仓驻守的新口，也难以摆脱外来势力的干扰。

“虽然这么说……”阿妙在路口缓缓停车，注视着路灯变黄，“啊——窗外是那位苗子小姐。”

这么快就遇到眼熟的交警了啊——！

阿妙打开副驾那边的车窗，冲苗子露出一个甜蜜的微笑：“早上好呀，苗子小姐。也在上班的路上吗？”

三池苗子，交通部交通执行课巡查部长，一位年轻而行事认真的女警。虽然身着制服，但乖巧的双马尾衬得她更像学生，在非工作场合常常显得有几分羞涩。

“苗子姐姐，有人在叫你欸！”阿妙闻声往前探了探，才发现苗子身边围绕着几个年纪很小的孩子，其中两个很有些眼熟的样子。

苗子后知后觉地歪过头，和阿妙的视线对上：“啊！小阿妙，这么快已经拿到驾照了啊？”

“是的，顺利就考下来了呢！谢谢苗子小姐前几天的指导。”阿妙弯弯眼对她发送笑容攻击，“下次不值班的时候，我请您吃一顿大餐！”

“怎么会？都是小阿妙非常地优秀且努力才做到的，我只是给你讲了一些通行常识啦。”苗子真心地感到高兴，却坚持推辞说，“请客不用啦，有空我叫大家一起去吃小阿妙的面点，好不好？”

“真的吗？苗子姐姐，到时候我们少年侦探团也可以去吃吗？”一个嗓门很大的小孩子问。

“欸？当、当然！”

“少年侦探团？”阿妙替苗子撇开话题，“你们是负责什么的呢，街道的小英雄们？”

“我们是米花町最厉害的侦探组织，什么委托都可以解决的哦！无论是谜团、案件、还是寻找走失猫猫，全都不在话下！”

阿妙忍不住笑起来：“真的吗？原来这里也有无所不能的事务所啊。”

“喂喂，真敢说呀？”柯南眼睛耷拉成半月形，揪了揪元太的衣服尾巴。

“说话太大声啦，元太。”看着靠谱些的光彦同学也拉前者一把，不叫他太靠近车窗，“阿妙姐姐，是面点师吗？”

“是波洛咖啡馆新招的兼职工吧？”柯南下意识接话，“大叔上回去的时候见过一次。”

“是的，志村妙，目前正在厨艺修行中。”阿妙似乎开了个小玩笑，“侦探团的小朋友们，咖啡馆的生意还请多关照哦。”

“另外，苗子小姐，要我开车送你吗？你刚才似乎有些着急的样子。”

“啊，不好！”苗子恍然惊呼一声，再次翻了翻腕表。

“所以说不要在人生的路口停留太久啊，弄不好，就会连原本目的都忘得一干二净。”小哀发挥稳定地犀评，“让这位姐姐送你吧？”

“谢谢小哀和小阿妙，但是前面路口过去，就要到你的咖啡馆了。这边行车一路有不少单向道，你还不太熟吧？不用麻烦了，我自己过去也很快的。”

苗子似乎有更多心事。但面对小孩子们和阿妙，她还是强撑起一个笑脸：“一个人开车要小心哦！而且绝对、算了……尽量不要违反交规哦！”

她知道自己所珍视的、依然有交规的现在的日子，可能就要逐渐远去了。

“啊……”步美眨眨眼，瞧瞧他，又看看阿妙。

步美像是想起了什么，雀跃地向副驾车窗的方向抬起手——

弘含笑看着她，将食指竖起，左右细微地摇晃，作出噤声的手势。

*

弘：我要创造一个人人都可成为真人的世界（无慈悲）

咒术师们：？

*

*注释

自有云霄万里高：源自李白《观放白鹰二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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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只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