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时光过得格外缓慢,因为这是潘兰难得的休息日,她会多买一些菜,然后做一桌大家爱吃的饭菜。
桑清影和桑绮梦得在厨房帮忙折菜,对桑清影而言,这算她人生中为数不多的新体验,很新奇。上辈子,她大部分时间都在练功、冥想、算卦,解决问题……
潘兰淘好米,洗了几个番茄,一边守着炖锅里的汤,一边念叨起她今天买菜时听说的八卦、大新闻,“老聂,你知道隔壁那条街上的阿宝吗?就是修理车行的那个,他死了,死得特别惨。”
桑思源算土生土长的偏城人,最初知道阿宝时,是因为他行事狠辣,做事不计后果。阿宝原名许进宝,家里以前开了个工厂,也算有钱人家。后来家里破产,父母死得死,走得走,到最后这小子成了孤家寡人。
为了生计,阿宝到处打工,可惜那些债主们时不时去骚扰他,做一行丢一行,快要饿死街头的时候,车行老板见他可怜就收留了他。这人也愿意吃苦,勤奋上进。可惜好景不长,他有次发现自己女朋友和老板鬼混,因为咽不下这口气,他把老板那玩意剁了喂了狗,背叛他的女人自然也没落个好下场。
这事一出,阿宝就在道上混出了恶名。大家说他忘恩负义,是个不折不扣的恶狼。之后有个大哥看上了他这股狠劲,替他收拾掉了烂摊子,阿宝就跟了他,车行兜兜转转的最后也到了阿宝的手里,谁都知道他们在背后憋了坏招。
桑思源挺意外的,“死了?就他那种玩法迟早得死。”
潘兰立即压低嗓音,神秘兮兮的,“他们都说这事忒邪门,阿宝半夜出去送货,车到半途,莫名其妙燃了起来,连人带车活生生的烧爆。”
桑思源不信,还怼了她一句,“你又看见了?”
潘兰瞪他,“我没看见,可是有人看见啦,说就在漆黑的夜里,他开着货车,突然间连人带车烧起来,整条路都被火光照了个透,那还不够邪门啊。车子怎么好好的会烧起来呢?”
桑思源忍不住深思了会,“报应,肯定是,这小子上半辈子作恶太多,老天来收拾他。”
桑清影听了一耳,拿起番茄咔嚓咔嚓吃了一嘴。
与此同时,听见阿宝死了的小黄毛头皮差点炸裂,他疯了似的跑去了网吧,压了身份证上机,一来就查偏城的重大新闻,他从上往下寻,翻了整一页后,又从下往上找,鬼使神差的将目光放在了一条最不靠谱,甚至被他忽略了好几眼的词条上,标题特鬼畜——“鬼火索命,无良老板插翅难逃。”
像极了某小说网站上的灵异故事集。
不得不说这位小编吸引人的方式很特别,好在放出来的照片比名字靠谱,像事发时就在现场一样。车牌号以及那道在火中挣扎的身影拍的格外清晰,是那辆货车,是宝哥。
小黄毛定定的望着屏幕,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半响他的指尖才恢复了点知觉,他按了按自己额头的伤,疼痛感让他回过了神,是真的。
昨天他私下找了宝哥,提出不干了。阿宝一时间来不及联络人,阴差阳错的自己上了。如若不然,躺在这张照片里的人该是他。
小黄毛透过屏幕仿佛看见阿宝在车内撕心裂肺的呼救,可事发太突然,那条路半夜很少会有人路过。即便有,大火燃起,怕也没多少人敢上前。
只要一想到自己和死神擦肩而过,小黄毛心惊肉跳,连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
他太走运了。
不对,是桑清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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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清影此刻正在和作业较劲,作业本摊在桌上一个半小时了,上面的每个字她也还认识,可偏偏连在一起,她就搞不懂了。
“还考燕大。”
做梦来得更实际一点。
桑清影将自己抛到床上,捂住被子滚了两圈,她觉得原身这个心愿太强人所难,京都难道没其他学校了,比如玄师修炼学堂,她倒可勉强去应聘个讲师的。
“喵!喵喵!”
“别催了,你又不是催生婆。”
桑清影一看到自己的作业就脑壳痛,现如今被小黑猫一声声的催促,头更疼了,她一个鲤鱼打挺,坐直身后,哀怨的盯着穿了身喜庆衣服的小黑猫,“你不是人吗,难道不懂学习的痛苦?”
小黑猫歪了歪头,别说,他还真不知道学习何为痛苦,他小肉垫拍了拍桌上摊开的作业本,“喵,喵喵。”
来,快做。
桑清影将作业摊到小黑猫面前,耍无赖了,“我不会做,你帮我做。”
小黑猫,“???”
眼前这个小赖皮是谁。
经过一小时的拉锯战,桑清影勉强将作业完成了小半,剩余的便被她插诨打科给糊弄过去了,看潘兰在家,桑清影就没带上桑绮梦,而是带着小黑猫在小区门口光明正大的散了个步。
“喵喵。”
“你也感觉有人跟着我们?”
桑清影见小黑猫频频回头,便打了个手势,两人走到岔路口后,不动声色的一个往左,一个往右。她估计那猥琐男睚眦必报,还要找小黑猫算账,于是随意捡了一根棍子,刚准备折回,一人就旁窜了过来。
“怎么是你。”
“桑清影你你,别激动,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小黄毛见她丢了棍子,才磕磕巴巴的表示,“我,我特意来感谢你的,真的,谢谢。”
桑清影看他一副鼻青脸肿,像被人群殴了一顿的惨状,忍不住笑了,“不错啊,及时回头,你好好读书,别再去碰你不该碰的事,免得拖累家人。”
明明和他一般大,却用这种大人的教学口吻。
小黄毛不好意思的挠了下后脑勺,结果却碰到了自己的伤口,忍不住龇了下嘴,“那个,其实我一直想问,你真的能算到吗?”
小黑猫慢悠悠的走回到桑清影身旁,乖巧的蹲坐,还扬头看了小黄毛一眼。
桑清影斜睨他,“不然,那你跑来是做什么?”
小黄毛有些纳闷,“可你当时分明说我会有牢狱之灾。”
桑清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和他一样?”
小黄毛没听懂,但胜在特谦虚,不懂就问,“我有些笨,你能不能再说的通俗易懂点?”
桑清影,“人和人是不同的,所走的路,所选择的事都会导致这人命数的改变,懂了?”
小黄毛恍然大悟,随后才发现对方有些不耐烦,“那个,我不是质疑你,是,我听有同学说你放学后会在菜市场那边摆摊算卦,你,你这两天最好别去那地方,实在不行换个其他地儿,宁小姐她们打算偷偷拍你视频,看你笑话,她想让大家看看你这个骗子是怎么……”
后面难听的话说不下去了。
桑清影,“宁雪融?”
小黄毛点头,他也是无意间听到。宁雪融找傅煜城要几个人,傅煜城最近心情不大好,直接回绝了,她便去找其他人帮忙,宁雪融长得好看,家世又好,有很多男同学是她的追求者。
可想而知,身单力薄的桑清影和这群人对上肯定讨不到什么好。
桑清影突然嘿的笑出了声,“让她们来,我倒要看看她们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走,摆摊去。”
“哎哎。”
怎么就非要去了。
小黄毛急得在原地直跺脚,眼看着一人一猫都走远了,他又急急忙忙的追了上去,两个人怎么也比一个人好吧?
桑清影见他要跟,干脆指使他帮忙扛桌拎凳,到了目的地,就熟练的把摊支棱起来。
“哟,小姑娘,又来了啊。”这位大叔推车卖花的,也算目睹了她摆的摊位,知道大家都在质疑她是不是个小骗子,偏偏小姑娘一副运筹帷幄,胸有成竹的样子,就凭这份心性,他忍不住对她竖了大拇指,“精神可嘉。”
“日常三卦。”
“要不你给我算一卦。”
桑清影看了他一眼,“你家庭和睦,生活美满,算什么卦,别捣乱,卦该留给有需要的人。”
大叔一听乐了,谁都喜欢听好话,“谢谢,谢谢,借你吉言。”
小黄毛伸长脖子到处看,试图从人群中找到宁雪融那帮人,见桑清影和她那只猫懒懒的坐着,两坐姿都一样,他火急火燎道,“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
桑清影一脸莫名,“我该担心什么?”
小黄毛,“……”
是啊,担心什么?
上次宁雪融不是被欺负的请假回去了?
正疑惑间,桑清影对面的小马扎就有人入座了,是个脸色苍白的女人。桑清影却笑了笑,“阿姨,看来你已经下定决心了。”
张颜秋的神色和状态比上次也好不到哪去,甚至更憔悴了点,眼睛红肿,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她从包里掏出了一个信封,信封鼓鼓的,一看塞了不少,她推到了桑清影的面前,“小师傅,谢谢您了,不是您我还下不了这个决心,可能永远活在自欺欺人中。”
桑清影倒也没推脱,直接把信封塞进了书包里。
这一幕恰巧的录进了视频中,人群里,有个小伙子巧妙的借助前面吃瓜群众的站姿,蹲守在桑清影的侧面,将两人的对话以及交易全拍摄进去。
小黑猫看了他好几眼,见桑清影不为所动,他干脆也不管了。
“刚刚那是钱吧?”
“我记得她,这不是小姑娘的第一卦有缘人么?”
“对对,那个丢了孩子的可怜女人。”
张颜秋也觉得自己不仅可怜,还挺可悲,前半生简直像是个天大的笑话,她擦了下眼角莫名涌出的泪水,“你上次说,我处理好事情就能来找你的。”
桑清影掏出了手机,“对,加个好友。”
其他人,“???”
张颜秋还要再说什么,桑清影直接打断她,“天机不可泄露,我会指引你找到她,随时保持联系。”
张颜秋已有一次经验了,毫不怀疑的掏出手机来。她想了想,又从包里掏了所有现金要放在桌上。一旁的小黄毛呆若木鸡,听得更云里雾里,还没弄清楚是个什么情况。
桑清影从中抽出了一百,“一卦一百,童叟无欺。”
张颜秋却笑了,“等我把汝汝找到,亲自带她来谢你。”
“这个女人莫不是傻了吗?”
“该不会是这小姑娘找来的托,故意演给我们看的。”
“我认识她,她真丢了个女儿,找了快五年,一直就没找到。上次也是在这里……”
桑清影听而不闻,大致的扫了眼,在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激动的喊了一嗓,“胖叔,来一卦,熟人,不收费。”
小黑猫在看清楚来人后,倏的直起了身,对着这位猥琐的中年男人发出不友好的低吼。
桑清影笑眯眯的将他抱住,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小脑袋,低声道,“乖了。”
被喊胖叔的中年男子叫章兴腾,就住桑清影楼上,离异。既然被桑清影点出来,他也就顺水推舟的坐下,笑盈盈的盯着被桑清影抱在怀里的畜生,他露出的胳膊上还有好几道血痕,很显然,在上次的‘斗殴’中,他并没占到太多便宜,还小花了一笔钱打狂犬疫苗,简直倒霉透顶,“那你给胖叔算算什么时候能发财。”
桑清影手指轻捻了下耳垂,“你要求财啊。”
“怕这辈子也无望了,你卑鄙龌龊,狗走狐淫,接下来恐怕很长一段时间官司缠身,最后锒铛入狱,到时候你的罪状怕要公告天下。”
“……”
小黑猫僵了的尾巴微微的摇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