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家的地址吗?”秦筠的声音响在了房间里,徐风岚抖了一下身子,偏了头战战兢兢地看向了一旁拿着把水果刀,神情兴奋的男生。
她现在又怕又愧疚。
她今早一起来,就听见了敲门声,崔梁抱着束花,在门外跟她道歉,说他昨天一时冲动,做了错事,求她原谅。
她本来不想理他的,但是他又是说求饶又是扇自己巴掌,她一时心软,就放了进来。但是没想到她刚一开门,他就从花束底下抽出了个水果刀,架在她脖子上威胁她,让她打电话给秦筠,把她骗来。
徐风岚无声地流着泪,畏惧地看着崔梁,见他点了头,才哽咽着道:“是、是的。”
“你报警了吗?”秦筠继续问道。
徐风岚慌张地看了一眼崔梁,唇瓣蠕动了一下,还没有开口,崔梁就将水果刀贴到了她的脖颈处。
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脖子,眼睛瞪得滚圆,惊惧地看着那把水果刀,一直到电话里,秦筠催促着又问了一遍:“报警了吗?”
她慌张地抬起眼,见崔梁点了头,才仓促道:“报了的。”
电话开得是免提,俩人都听见手机里响起了一道关门声,然后是秦筠的声音:“师傅,麻烦去华庭锦绣。”
华庭锦绣就是徐风岚住的小区。
秦筠和司机说了地址,声音又明显低了下来:“别怕,我很快就会到,我先挂电话了——”
她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崔梁就把水果刀往前一递,锋锐的刀口登时划破了徐风岚的皮肤,她疼得想叫,但是刚一张嘴,一只手就横了过来,死死捂住了她的口鼻。
她惊慌地抬起了头,看见崔梁冲她比了个嘴型,然后松开了手指。
徐风岚慌张地跟着念了下去:“不、不要,姐姐。”她死死地攥着手机,艰难地咽了好几口唾沫:“不要挂,我怕。”
电话那端静了片刻,然后秦筠的声音安抚般响了起来:“好,我不挂。”
她嗓音轻而温柔,带着奇异的安抚能力:“他不是被警局带走了吗?怎么出来了?”
徐风岚不敢答,她战战兢兢地看向了崔梁,见他没有反应,才小声答道:“他家里人交了保证金,暂缓拘留,保了他出来。”
电话那端传来了一道极轻的应答声,秦筠像是担心她害怕,又随口找了话题来聊:“我在路上看见了家早点店。”
“这都将近中午了,早点店竟然还营业吗?”
“在等红灯,斑马线上过去了个牵狗的小姑娘,牵的是萨摩耶吧。”
“车终于开了,这个红灯好久。”
秦筠说了半天不相干的话题,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声音压低了,问道:“你的门反锁好了吗?他现在有在撬门撞门吗?”
徐风岚愣了一下,就听见“砰”地一声,崔梁抓着水果刀到了门前,重重撞了一下门。
她登时咬住了唇:“在、他还在。”
崔梁又故意地,大力地撞了两下门。徐风岚缩了下脖子,忽然意识到这个机会,她下意识地站起了身,还没有动,就听见一声巨响,防盗门被人卸下,然后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察冲了进来,轻而易举地将崔梁摁在了地上,夺下了他手里的水果刀。
秦筠从一堆警察后面探出了头,关切问道:“你有受伤吗?要去医院吗?”
徐风岚呆呆地看着她和警察们,然后她突然捂住了脸,嚎啕大哭了起来。
秦筠和警察都被吓了一跳,有女警走了过来,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背,低声问道:“你还好吗?不要怕——”
“对不起。”徐风岚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她痛哭道:“他胁迫我打电话给你,我怕你不来,又怕你一个人过来——”
“不要怕,”秦筠笑了,她安慰般摸了摸徐风岚的发顶:“你的暗示我听明白了的,这不是找警察了吗?”
徐风岚电话打给她,第一次喊她“姐姐”时,她就意识到了不对。
毕竟徐风岚昨天跟她搭话的时候,没叫过她一声姐姐,显然是看出来她的年龄比她小的。
她今天反常地叫了她姐姐,多半是在暗示她什么。
于是她刻意问了徐风岚,这个地址是不是她的家。这是个简单至极的问题,徐风岚完全可以秒答,但是她却迟疑了片刻——
很显然,她没有说话的自由。那个男生多半就站在她的身旁,胁迫着她。
秦筠有打怪的经验,没有救人的经验。于是她一边在电话里说话,并且伪造了自己上出租车的动向,让那个男生放松警惕,一边让系统帮她报了警,自己则先赶来了这里。
为了能及时赶到,她甚至用掉了那张“灰姑娘的水晶鞋”。
秦筠从衣兜里摸出了张卫生纸,塞到了徐风岚手里:“擦一擦,都哭成小花脸了。”
徐风岚的理智终于回笼,她抽噎着“嗯”了一声,抓着卫生纸,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泪,然后垂着头,小声地跟警察道谢:“给你们添麻烦了。”
她抿住唇,眼眶红着,悔恨道:“我不应该心软给他开门的。”
女警拍了拍她的手背:“不是你的错。”她偏头看了一眼门口,另外几个警察已经带走了崔梁,只留下了一个还站在空荡荡的门框前。
女警温声道:“你要先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吗?或者想一个人呆一会儿?还是……”
徐风岚摇了摇头,她虽然止住了哭,但是声音还带着哽咽:“你们是不是要找我做笔录?”她从地上爬了起来:“我现在就可以跟你们去。”
女警犹豫了片刻,见她确实冷静,才点头道:“那你跟我们走吧。”
徐风岚吸了两下鼻涕,应了一声,然后她转头看向了秦筠,把手机抱到了胸前,语无伦次道:“你救了我两次,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报答你,给你转账——”
秦筠笑了一下:“以身相许吧。”
“啊?”徐风岚愣了愣,她捏着手机,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秦筠伸了手,修长的指尖抵在她的手机侧边上,摁熄了她的屏幕。
“逗你的,”秦筠收回了手:“我不用你的报答。”
她把手插进了衣兜里:“那我就先走了。”
秦筠转了身准备走,但是她刚一迈步,就听见身后的女警轻轻咳嗽了一声:“秦小姐,您现在不能走,得和我们一块去做个笔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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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骗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