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 江一念一直看着车外。zuowenbolan
虽然知道那不是他的本意,但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扑倒强吻,难免尴尬, 尤其是现在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裴恒修透过后视镜看她,刚想说点什么, 一阵阴风吹过,孟依婷出现在车内。
“孟学姐。”江一念转过头,见她身上的怨气散尽,问, “事情解决了?”
“嗯,他被我吓怕了, 一见到我就跪地求饶, 当众说出了害死我的事实, 警察和他爸妈全都听到了,就算他以后能恢复神智也逃不过法律的制裁, 这就够了。”孟依婷淡淡道。
“更何况他现在那张脸, 他爸妈晚上看了都会吓哭,留他一命让他享尽人世间的恶意,不挺好的吗?”有时候, 人活着不比死了快乐。
“那你往后有什么打算?”江一念问她。
孟依婷笑笑:“我其实是来跟你告别的。我父母双亡,从小被亲戚当皮球一样踢来踢去, 那对男女也得到报应了,如今我对人世再无留恋,是时候去轮回了。”
江一念沉默片刻, 抬手在她魂体上画了一道富贵阵:“愿你下一世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孟依婷留下一句“谢谢”,便化作清风飞出了车窗,在天际消失不见。
她这一走,那种尴尬的气氛又笼罩在两人身上。
他们是夫妻,本不该这么生分,可是他们的结合却是来源于一场交易,彼此并不是倾心相恋的情侣,如此亲密的接触怎叫人不尴尬?
“你——”
“我——”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江一念移开视线:“你先说吧。”
“好。”裴恒修目视前方,专心开车,一边道:“我刚才吞噬了那只凶兽,获得了它的一部分记忆。”
说到正事,江一念渐渐忘了尴尬,坐直身体,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裴恒修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冷静的口吻:“那是一只来自修真界的黑魇兽。”
江一念这下是真的惊讶了:“你说修真界?”
“是!”裴恒修肯定道,“那是一个不同于地球的世界,叫做九灵界。那里的修士修炼到一定境界能够飞天遁地。黑魇兽和它的主人在与另一个邪修打架时,不小心被卷入空间裂缝中,□□被时空风暴剿灭,神魂阴差阳错来了地球。”
江一念听得出神,“这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裴恒修在脑海中计算了一下:“大概有两千多年了,来到地球后,它为了养伤,吃了很多人,后来有一名修士以身压阵,将它封印住了。”
“再后来呢?”江一念忍不住问道。
“大概六十多年前,黑魇兽已经十分虚弱了。突然大量灵气涌现,引发阵法松动,就在它要逃出来的时候,这里的动静引起了一名道士的注意。”
江一念心思一动,猜测大概就是钟皓说的几十年前的那个道士了。
裴恒修继续道:“那名道士正是当年和它一起流落地球的邪修,对方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活了下来,一见面就想要吞噬它。黑魇兽拼了命反抗才没被得逞,一人一兽两败俱伤,道士离开前加固了封印,说日后再来取它性命。”
听到这,江一念蹙眉,有什么东西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让她莫名有些在意。
“自那一战后,黑魇兽更加虚弱,它察觉再待下去自己就要彻底消散,想方设法地吞噬阴魂补充魂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攻击八封阵,终于在几天前,封印再次松动,接下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说白了这个火葬场就不该建在那,这类地方阴气重,难免滋生阴魂,可是因为八封阵,阴魂出不去,这不就是给黑魇兽加餐吗?时间长了,阴魂不疯才怪。
江一念瞥他一眼:“这么说来你捡了个便宜。”
裴恒修点头,确实可以这么说,他们对上黑魇兽时,已经是它最虚弱的时刻。
黑魇兽本来是看中他的体质想要夺舍他的,却阴沟里翻了船,反被他吞噬,其中最便宜他的地方就是对方庞大的记忆。
“你再跟我说说修真界的事。”江一念对此有些好奇,催促道。
“修真界比我们地球大的多,界内道修、魔修、妖修和普通人共存。”说到这里,裴恒修停顿了一下。
根据黑魇兽的记忆,拥有九煞之体的人在修真界也是万年难出一个,每一个拥有这种体质的人都是修炼的天才。
他们和其他修士不一样,能够吸收灵气、阴气、魔气等等为己用,悟性也比一般人强,因此是不少人,尤其是邪修夺舍的对象。
想到这,裴恒修的心里涌起一股无名的怒火,总觉得曾经发生过很糟糕的事情。
“那你知道黑魇兽记忆中的空间裂缝在哪吗?”听到这里,江一念不可避免地动了某种心思,她想要去修真界,那里才是修士的天堂!
“我要回去查一下,到时候再告诉你。”裴恒修回过神道,黑魇兽毕竟是两千年前来的,隔了这么久,很多地貌特征都不一样了,他一时也说不出来。
“嗯。”江一念点头,偏头看向窗外,此时车子已快接近市区,她的脸色突然冷了下来,“停车!”
他们进入敌人的阵法了。
裴恒修很快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眸中闪过一丝寒光,把车子停在了路边。
车子停下的那一瞬间,两人都察觉到了一股森冷的杀意。
“下车!”江一念朝前座的裴恒修喊道,迅速拉开车门下车,纵身一跃跳至路边。
裴恒修也在第一时间远离车子。
下一秒,一道凌厉的刀光袭来,瞬间将车子切成了两半。
裴恒修冷着脸赶到江一念身边,以一种保护者的姿势站在她面前,警惕地望向前方。
不远处,一个脸上有道疤的男人出现,手里举着一把刀,刀身泛着阴森肃杀之气,目光冷酷地看着他们,一言不发地冲了上来。
裴恒修心神一动,身后出现一只巨大的凶兽,正是刚才被他吞噬的黑魇兽的虚影,裴恒修吞噬它之后就有了它的一部分能力。
黑魇兽咆哮一声,迅速窜了过去,和刀疤男战在一起。
与此同时,江一念也和躲在暗处的阵法师交上了手。
那人是个阵术高手,江一念每破一个阵就发现自己又进入了下一个阵法之中,如此反复,仿佛没有尽头一般,身上的破阵符也用完了。
江一念皱了下眉,将灵力凝于双眼,环顾一圈,寻找阵法的节点,看准时机,用匕首猛刺下去,只听“咔嚓”一声,阵法再次被破。
看着自己无往不利的阵中阵一再被破,暗中之人气得身形不稳,深吸一口气后双手结印,再次布下阵法。
只不过那一瞬间漏出的气息却暴露了她的位置,一把锋利的匕首穿透了阵法,破空而来,直击她的命门。
那人虽说是阵法大师,攻击力却一般,面对近在咫尺的匕首心里一慌,往后踉跄几步,忙偏头躲过。
可是下一瞬,江一念就出现在了她面前,匕首抵着她的脖子,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姜怡撇开脸不说话,手指微动,什么都不说还没事,一旦她开口说了不该说的,那么等待她的将会是魂飞魄散。
姜怡默默结阵,眼看着指尖的阵法就要结成,却被人突然打断,江一念一掌打在她的右手上。
“咔嚓。”那是骨骼碎裂的声音,爆裂的灵力在她体内流窜,整条手臂彻底废了。
“啊——”姜怡惨叫出声,捂着受伤的手臂怒视着江一念,眼里满是怨恨。
她是阵法师,少了一只健康的手将来布阵大打折扣,这一举无疑是在诛她的心。
江一念不为所动,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来杀我,自然该想到被我反杀的下场。”
姜怡心里一紧,眼里的怨恨被恐惧取代。
……
阵外,发现看不见江一念的身影后,裴恒修心中担忧,心念一转,黑魇兽的攻击瞬间凌厉了几分。
刀疤男渐渐有些招架不住了,动作慢了半拍,被黑魇兽咬了一口,几缕黑气顺着伤口钻入体内,眼前开始模糊起来。
他快速往嘴里塞了一枚丹药,运转灵力吸收药力,抑制黑气的蔓延,可被咬的地方还是钻心刺骨的疼。
刀疤男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眼里多了几分戾气,正要继续进攻时,却听到了爱人的惨叫声,立刻调转方向,冲向突然出现的江一念。
他用力将刀扔了过来,江一念向后一跃敏捷地躲了过去。
刀疤男目光阴冷地看着江一念,运转灵力,控制自己的宝刀攻击对方。
裴恒修自然不会看着刀疤男在他面前欺负心上人,右手一挥,一道黑色的闪电窜了出去,击在男人身上令他全身发麻,嘴角渗出一丝血迹,刀也随之掉在地上。
“阿九!”女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冲向黎九,在他耳边小声道,“情报有误,先撤。”
男人闻言也不恋战,拉起恋人的手迅速撤离,走前还不忘掐诀召回他的刀。
江一念刚要去追,女人扔了一颗珠子过来,“轰”地一声炸开。
裴恒修下意识挡在她身前,江一念愣了一下,迅速支起一道屏障,护住两人。
爆炸停歇后,刀疤男和他的同伴已经开车跑远了。江一念二人虽说没受伤,但灵力所剩无几,不适合追上去。
“你没事吧?”裴恒修有些着急地问道,上下打量着她。
“没事。”江一念的脸色并不好看,这还是她恢复记忆以来第一次失利,给她重重地敲了一记警钟,看来这一世也不太平。
“那就好。”裴恒修松了一口气,想到攻击他们的两人,眉头又是一皱,那两人下手狠绝,一看就是冲着他们的命来的,会是什么人呢?
“先回去再说吧。”江一念冷着脸道,找到最后一道阵法的节点,破阵而出。
出去后,裴恒修打了个电话让王叔来接他们,又给姚助理去了个电话,让他来处理这边的扫尾工作。
没过多久,姚助理和王叔前后脚到,看到现场的狼藉和那辆被切割的车子,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这——”姚助理仿佛失声了一般,惊恐地看着这一幕。
裴恒修却没有过多的解释,留下一句“处理一下”,就和江一念坐上了回程的车。
路上没再出差错,车子很快就开回了裴家,正好赶上午饭。
饭桌上只有三个人:他们俩和宋淑媛,两人心照不宣地隐瞒了路上遇袭的事,没让她担心。
“念念,吃点肉。”宋淑媛见她心不在焉的,就用公筷夹了一筷子瘦肉到她碗里,说道,“别只吃白饭啊。”
“好。”江一念放进嘴里用一边细细嚼着,被辣得皱了下眉。
宋淑媛放下筷子:“不好吃吗?”
“还好。”江一念手一顿,咽下嘴里的饭菜,只是那碗偏辣的肉菜再没动一口。
吃过午饭后,江一念便回到房间,对着镜子伸了伸舌头,果然发现有一侧被咬伤了,红艳艳的,还有些微肿,难怪吃点辣的就这么痛。
“咔哒。”
门从外面打开,江一念忙闭上嘴,洗了下手就从浴室出来。
裴恒修手里端着一杯冰块,江一念诧异地看着他,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
“你的舌头是不是被我咬伤了?”裴恒修脸上微有些不自然,把一小杯冰块递到她面前,“含一含吧,会舒服点。”
江一念不自在地撇开头,说了一句:“不用,我没事。”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裴恒修收回手,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失落,江一念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感觉错,停了一秒,道:“没有,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本意,你只是被黑魇兽迷惑了。”
裴恒修想说有他的本意,他当时并不是完全无意识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来得及有说出口,就听她说:“那只是一个意外,我们都别放在心上了。”
“好。”裴恒修最终还是没有把想说的话说出口。
略过这一茬,江一念说起了正事:“对于刚才那两人,你有什么看法?”
裴恒修正色道:“我有一个猜测:他们或许和当年那名道士有关。”不然怎么会他们刚从火葬场出来没多久就遇袭了?
江一念点头:“有这个可能,一击不成,他们或许还有下一步动作,你要小心。”
“你也是。”裴恒修郑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