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建国同志是真被吓着了,面沉如水地把地上躺着的二位一手一个拽起来,从头到脚检查完,才继续咆哮:“没一个让人省心的,一眼照顾不到就瞎闹!干什么呢,椅子装不下你俩了是吧,在地上打什么滚!”
叶建国早些年干过很长时间销售岗位,嗓门比一般人大,吼起来能震得人前胸后背一块共鸣。
八百年懒得迈腿上一次楼的叶奶奶都被他喊得心慌起来,连忙叫张姨一块到书房看看。
老太太平常是有点小孩脾气,但基本不会动真怒,尤其是对叶摘星。只要能靠骂叶建国解决的事,她是半句重话都不会对叶星星小同志说的。
可在一地风卷残云的狼藉面前,这份祖孙情骤然不堪一击,她也沉下来脸,站在了儿子这边:“真是太胡闹了,好端端的,怎么弄成这样!”
叶摘星知道闯了大祸,一声也不敢吭,主要是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了——有闻琤在这,肯定得一五一十地把他干了什么事给供出来。
他蔫头耷脑得好像遭了霜打,已经识时务者为俊杰地盘算起来,一会该怎么跪才能显得有诚意一点、少挨点打。
然后,就听到闻琤说:“叶叔叔,对不起,我……”
“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是叶摘星不等他说完就跳起来反驳。
“你别替叶摘星认错!”
这是叶建国同时发出的质疑。
叶摘星立马解释:“这事和闻琤没关系,明明就是我……”
“是我。”闻琤背在身后的手拉住了他,制止地捏了捏,声音沉稳地接过话,“我不该带着星星胡闹。”
叶摘星不服地从闻琤身后钻了出来:“怎么就是你带我了,你带的动么!”
闻琤:“……”
叶建国有点头疼:“差不多行了!”
两个争来论去的立马消了音。
叶摘星单是能看出来叶建国和叶奶奶都很生气,却不知道他们气到了什么程度。
他那根爱活蹦乱跳的神经又开始东想西琢磨,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闻琤也太死心眼了,怎么就非得帮自己挡这一下?他又不是叶建国亲生的,万一叶建国同志气疯了,要把他撵出去怎么办?
有了这个念头,叶摘星半点没带犹豫的,直接认了:“不关闻琤的事,我非得和他闹,翘椅子扯到电线了……要打要骂都是我的事啊。”
他还特意补了一句,“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闻琤乖着呢!”
往常叶摘星犯了错抵死不认,叶建国的火气能飙一飙欲与天公试比高,最后跑不过一顿揍。
这回他麻溜利索地认了,叶建国倒是面色复杂起来,只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单知道人家听话懂事,你也不知道学着点?”
叶奶奶也叹道:“算了,算了。没砸着人,也没砸坏什么贵重的东西吧?都没事就别站着了,去厅里坐着说吧。”
张姨更是直接要收拾东西。
叶摘星愣神没反应过来,看着叶建国和叶奶奶一前一后出去,还有点没明白这是怎么了。
但他还知道认错的态度得好,主动找张姨说:“张姨您别管了,我来收拾。”
张姨“扑哧”笑出了声:“星星会收拾这些嘛?”
叶摘星道:“把东西……摆回原样就行了,对吧闻琤?”
闻琤也说:“张姨,您别忙了,我也来收拾。”
“有心意就好啦。”张姨摆摆手,越过碎玻璃,从地上精准地捡起一只摔破的相框,“你们不常做家务,来帮忙也是要添乱的,快去和爸爸奶奶说话去,这里交给张姨就行!”
叶摘星面露犹豫,正准备再挣扎一下,叶建国就发现这俩小的跟丢了,回来道:“还在那磨蹭什么!”
张姨替他们解释:“他们说要帮我做家务呢,这就来啦。”
“哦。”叶奶奶点头,“这个办法不错,你们在书房帮不上忙,就去做别的。今天你们张姨帮你们擦屁股,这些活,你们少说也得在别的地方找回来——星星,可不许再点外卖假装做饭啦。”
叶建国正愁该怎么发落,见状也说:“对,都去帮你们张姨干活。正好快吃晚饭了,厨房里一大堆的事,你们想让全家都饿肚子么!”
这一场忙乱就此雷声大雨点小地结束了,没骂也没打,就是被齐刷刷地赶进了厨房。
叶建国同志还下达了死命令,不能叫奶奶挨饿,自己看着办去吧。
说完他就不留情面地把叶摘星和闻琤留在了厨房——其实是找了个厨房里看不着的角度,坐在客厅盯着,生怕厨房再叫这俩混账砸了。
厨房倒不要紧,主要是里边刀啊剪子啊的太多,看着就不安全。
操心!冤孽!混账!
还是两个!
叶摘星闻着饭香就嘴馋,经常在饭店围着张姨转,对于做饭这件事会一点但不多。摆弄起锅碗瓢盆,他动作虽有不熟练,倒也是像模像样的。
他先挑会做的来,把熟食塞进微波炉,再把大米按照刻度泡上水,在电饭煲上找到煮饭的键子。
现在就热熟食,等米饭焖好出锅没准都又凉了这种小事,反正至少是吃不死人的——这不就达成了晚饭目的的一半么。
另一半就得指望闻琤了。
闻琤稍把案板上处理好的菜和肉分了个类,归拢出来几道炒菜,刚把剩下的半个土豆切完块,就行云流水地从微波炉里抢救出来一碟拌豆芽:“这个不加热。”
叶摘星一本正经地说:“豆芽生吃容易中毒。”
闻琤:“那是豆角。”
“哦,”叶摘星还要把剩下的香肠和豆腐卷继续加热,“好吧,记错了。”
闻琤不放心地看了眼微波炉里边,又赶紧把整根没切的香肠拎出来:“熟食得先切片,最后加热。”
他已经很久没在厨房里这么顾头难顾尾了,不仅要干好手上的事,还得给叶摘星找点事做,省得他反而捣乱,“星星,帮我找两个盘子,擦干一些,装土豆条。”
叶星星同学被委以重任,顿时严阵以待,擦一个盘子要扯三张厨房用纸,别说水滴了,恨不能连水分子都擦掉。
这两人手忙脚乱大半天,幸好最后折腾出来的三菜一汤不仅能下口,味道也不错。
不过就算干了活,练习册还是要一样地写。
经此一役,叶建国同志觉得书房线路太乱也占了一半的责任,准备改造一番。
他和张姨大致收拾了乱七八糟的碎玻璃,以及那些个扔了一地的杂物,就关门落锁,开始着手去找装修公司,等重新规划好了再启用。
闻琤去拿练习册,先逐本检查了里有没有误加进去的玻璃碎渣,才一一拿给叶摘星,让他摞在书桌上。
叶摘星觉得duck不必如此麻烦,并不怎么拿玻璃碎屑当回事,但身体还是自觉蹲在闻琤边上,一块拿起来书脊抖落。
边抖他还边说:“这么点玻璃渣,就算真划到手了,碘酒还没找到伤口就长好了吧。”
他话音刚落,闻琤就被书页在手上划了一道。
叶摘星一把抓住闻琤的手,紧张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笨死了。不许动啊我告诉你……张姨张姨,家里的药箱呢?”
闻琤哭笑不得地拦住他:“没事,没划破。”
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急急忙忙从书房跑出来的张姨和叶建国:“……”
叶建国十足嘲讽地笑话道:“也不知道是谁,之前还哭着闹着说自己和小琤一山不容二虎、一房不住俩人呢?”
叶摘星:“……”
张姨对叶建国的话表示不赞同:“你这话说,孩子们关系好还不是好事嘛!”
叶摘星听得差点从耳朵尖烧到脑瓜顶,僵硬地递给闻琤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闻琤:“……?”
但是,可能也许大概,叶摘星在心里悄悄有领下来一份情,把闻琤的位置暂时往前挪了挪。
具体的判断依据表现为:闻琤再来看着他做题,他也不反抗了,还会写几步关键的推导过程。
下午的学习任务推到了饭后,虽然时间有些晚,第一科的习题写完,还是留出了一块不长不短的休息时间。
闻琤正好写完自己计划内的练习题,趁这会空闲,给叶摘星批改分数。
叶摘星先掏出手机,刷了一圈各大应用,眼睛却没看花花绿绿的浏览页面,不自觉地一直盯着时间——十一点了。
他是没写完练习册才在这点灯熬油的,闻琤呢,是图点什么还不躺在自己的床上玩手机去?
哦对,这堆题本来就是闻琤划的,勉强算是自讨苦吃吧。
可是这么算的话,书房里那一堆烂摊子呢?还有差点砸下来的书架呢?
叶摘星越想越烦,最后忍不住用凶巴巴的语气质问:“你今天抽的什么风啊,好像我要你管似的。”
闻琤正在用红笔批注,被忽然发难,有片刻些许茫然,不过很快就心领神会到了叶摘星是在说什么事情,回答道:“你之前说过,我从小就管你。”
小剧场说了,这两天承租了办公业务,实在没法公演
今晚一定加班加点,努力加演一场叶星星和闻小琤猫猫打架的故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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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