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没有开挂 第4章 交锋

深灰色文气带着厚重的气息，如墨挥洒，向前席卷，隐晦、无声，分明没有什么奇异的景象，却让两个原本气血涌动，浑身力量就要喷薄而出的武者突然被迫冷静下来。

【克己，复礼。】

与周晃的“厚积薄发”的鼓舞加持不同，晁术的文言一向用在自省，锤炼文心。

同样，这文言灌注在武者身上，自然也能让他们修心自省，若是平日对这些武者来说也是难得的好事，只是放在战场上，却有些不切时宜。

“咳咳咳——”

互相冲突，两名武者被震荡的文气弄得肺腑疼痛，嘴角渗血。

一句文言打断了周晃的加持，晁术的目光略过那两名武者，毕竟，没有凝练本器的武者对上文士的文言就是这么没有抵抗力。

【文士，武将】

武者与进可攻退可守，能打又能辅助的文士不同，他们修心亦不修心，进取之道唯一，必须通过战场拼搏，嗜血杀戮，以此来磨炼武艺不断强大，虽无文士的日夜锤炼心志，但若不规束心中之恶，最终也会因为武气失控而爆体身亡，所以哪怕前期修行神速，再没有血铸宝具，锻打武技之前，也只是初等武者。

“刀枪剑戟。”×2

好一会儿才将心中那蠢蠢欲动想要自省的心压下，唾出一口血沫，两名武者一同大喝，喷薄的武气化作长枪与双刀，转手就朝着晁术攻去。

“不滞于物。”

文气萦绕，晁术身形突然轻盈飘忽，如被加速了时间，霎时灵巧地躲过了两人的攻击。

“智者不争。”

紧接着，又一道负面加持朝着两名武者而去，克己复礼叠加智者不争，本就艰难的两人只觉得手中的武器分外沉重，只差一点就让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道玄兄于文言果然领悟深刻，令人钦佩。”

就在晁术与两名武者过招这几息，周晃的目光始终牢牢地锁定在晁术身上，试探琢磨，似乎是想要透过晁术的动作招式来搜寻他突然变化的原因以及如今的状态。

可惜秘密没有解开，周晃反而察觉到晁术的文言又精进了。

看来这两人是派不上用场了，实力差距过大，便是想要消耗晁术一二也是困难至极。

未如计划，这让周晃垂下了眼眸，看上去突然冰冷了许多。

“剑花秋莲光出匣。”

抬手虚握，伴随着文言，淡金色的文气如流光星点，收缩旋转着聚集在周晃手掌，继而凝实化作一柄锋利的长剑，不仅如此，其四周还伴着吞吐的莲状剑气，看上去耀目又危险。

“我欲乘风归去。”

又一言，飘逸的文气掀起悠悠清风，带着微微凉意，周晃长袍鼓动，俨然一副乘风飘飞的模样，而后，持着长剑，他动作轻缓却又速度极快地越过近身不得却已满头大汗，精疲力尽的两名武者，自己贴身朝着晁术袭去。

“男儿何不带吴钩。”

“铛——”

短兵相接，两人皆是衣诀翻飞，清风转瞬狂风，呼啸在二人之间，掀起尘土草叶，下一刻——

“思深方益远，谋定而后动。”

又一句文言脱口而出，晁术动作越发沉稳，一举一动之间对周晃的攻势仿若了如指掌。

见招拆招，转危为安，这一向是晁术的优势所在，在金银山待久了，日夜研究，他最擅长的就是逆风守卫。

“瞒天过海。”

在晁术的文言出现后，不甘示弱，周晃很快想好了对策，今日不为与晁术争夺这一招半式的胜负，只要拦住这批粮食，便是掐住了金银山的命脉，学来了晁术的见招拆招，周晃不远不近地缀在晁术身边，只为拖延。

【一息，两息，三息……】

时间流逝，周晃的表情越发明亮，看向晁术的目光中也带着浓烈的自信。

面对这样的挑衅，晁术依旧平静，如古井无波，眼神中既没有即将失败的懊悔，亦没有可能反败为胜的喜悦。

额间不知不觉布满汗珠，与周晃的打斗还不至于让晁术如此消耗，他在等，等那个时机。

“一身转战三千里。”

蓦得，在与几人纠缠许久后，晁术突然出言，并伴随灰雾般的文气迅速飘离，速度快得让措手不及的周晃抓不住尾巴。

“道玄兄要离开了吗？”

看着晁术这近宛若输逃跑的举动，周晃不仅没有欣喜，反而是发出近似挽留的质疑，并不断在脑中回忆刚才晁术的一举一动，毕竟他不信以固守闻名的晁道玄会这样轻易的认输。

这只能说明他已没有缠斗的必要了。

粮食，对！

想到了什么，周晃立刻转头看向那从始至终都停留在原地的板车，掀开盖布，上面果然什么都没有，光秃的木板上仅残余几根枯黄的杂草。

不再是出城时的伪装，粮食……真的被转移走了。

已经追赶不及，周晃突然沉下了表情，看着那板车不断思考，晁道玄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以及……

***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柳暗花明，瞒天过海。】

周晃说是转移其实并不正确，因为那些粮食从最开始就不在那里。

一心两用，那不断消耗的文气也是再为这万无一失做准备，早在晁术出城时，发动的文言就不止一个，并不知周晃会带人围堵，但想也知道回山之路不可能是坦途，晁术做了两手准备，为的就是能掩人耳目将粮食运回山上。

此刻，那被伪装的粮车正稳稳当当地掩埋在繁茂的枝叶中，在察觉到周晃几人真的离开后，晁术才带着粮车沿着另一条痕迹粗糙，明显是刚刚修筑的山路朝着山寨行驶。

在他离开，无风而突然卷起烟尘，那小路仿佛失去了什么力量的支撑，再度化作繁茂的树丛密林，消失不见。

带着粮食安稳而归，可晁术心中却没有丝毫喜悦之情，下山买粮之事隐蔽，本应极为稳妥，但周晃却仍然知道并能精准地在山路围堵，这只有一种可能，他们金银山上，有内鬼。

***

“留个名字吧，下次我们可以继续合作。”掏空了钱袋，霍枭得到了令人满意的情报。

“姜一，这么叫就行。”少年握着钱袋，看着那丰厚的成果，心中的可惜之情不减反增，多么适合吃这碗饭的人啊，简直就是天生的乞丐。

少年感叹着，真心实意地痛惜霍枭这样的人才不能纳入麾下。

“好，我知道了，姜一，下回见。”并不知道少年给自己的职业定位，霍枭潇洒地摆摆手，在金钱的滤镜下，连抽动的五官都显得英俊了几分。

“你要走了，那我带你出去。”得了钱，少年手脚麻利，说着就要带霍枭出去。

他们这个地方，不多走个十七八回，根本寻不到路。

然而，霍枭拒绝了。

“不必，我自己就行。”只一遍就将这里的道路摸得分毫不差，霍枭制止了少年的动作，自己跨出了这狭窄的屋子。

“哎……”本想再劝一句，可看着霍枭真的朝正确的方向走去，少年便止住了话头，回想着霍枭那睿智的眼神，神经的动作，他有点动摇地想到，莫非……他真是个天才？

霍枭不知道少年竟在背后给了她天才的评价，要是知道，必得痛哭流涕地抱着少年赞叹一句慧眼识英雄，能拨开她的表象直面本质。

但现在，已经握了一手消息的霍枭却一门心思只想尽快回山头找晁术商量大事。

若她推断不错，青槐城马上便有大事要发生。

可惜，人就是越着急越倒霉。

***

“朋友，不告自取是为偷哦。”突兀地停下了脚步，提溜着裤子，霍枭转头，精准又阴测测地盯着墙角这个突然出现在她身后的猥琐少年。

虽然这个小偷其实并没有长得歪瓜裂枣，但对于惹她不高兴的人，霍枭不吝于用歹毒的词汇恶意评价。

“啊，小爷最近手头紧，借点钱花花。”声音尖锐却又带着少年变声时的嘶哑，显然，这位小偷少年听懂了霍枭的话并补上了那句迟到的回复，有礼貌但不多。

“你不会以为你这么说一句这件事就过去了吧。”

按理说霍枭正有要紧事，不应该为了一点小钱跟这个小贼在这里慢慢磨嘴皮子，可谁说铜板不是钱。

更何况，除了凭白得来的赏钱，她明明已经将全部身家都放在腰带的夹层里了，也不知道这小贼是怎么看出来的，仗着自己有点手上功夫连她整个腰带都直接扯去了，所以，现在不是霍枭想要挑事，而是想走也走不了，她总不能提着裤子一路回山上吧，记着自己的性别，霍枭觉得这实在是不雅观。

“那你想怎么样呢？”身为小偷，夔朔没有丝毫被抓包的心虚，理直气壮得仿佛东西就是他的一样。

还真是有恃无恐啊。

看着夔朔歪斜后仰的脖子，鼻孔看人的表情，以及那轻浮的抖腿，打量过后，霍枭反而认真起来，毕竟如此欠打的人能好好活到现在，那一定是有所倚仗的，否则，他早叫人挖坑埋土，坟头草都几米高了。

“按照事物的发展与因果，我自是要拿回我的东西的。”

说着，霍枭紧了紧裤腰，勉强系了一个扣好让它不至于脱手就整个掉下去。

没有忽略霍枭的动作，夔朔撇着嘴看着眼前这个卷毛黑炭头在这里跟他纠缠不休，唉，真是失算，他今天居然看走眼了。

作为一个自认有职业操守的盗贼，夔朔有几个原则，一是不贪大财，二是不盗恶徒，三是不盗邻里。

三个原则，将欺软怕硬展示得淋漓尽致。

但在青槐城混了这么久，也是这几个原则让夔朔能如鱼得水，不惹上祸事地安稳生活。

只是今日，他马失前蹄了。

本以为这个走路虽然正常但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协调的黢黑乞丐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的，这么明显的肤色一看就不是青槐的人，小胳膊小腿看着也没什么力气，穿得破破烂烂更是跟大富大贵挨不上边，简直是完美契合夔朔定下的那几条原则。

可谁能想到，这人居然这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小动作，要知道对于手上的功夫，夔朔一向自信，经年练习，别说是腰带，就是他直接扒了裤子，那也得等风吹过来的时候才能发现。

还真是流年不利啊。

心里这样想，但夔朔其实也并没有多重视霍枭。

“到了我手上，那就是我的，这上面写你的名字了嘛。”嘴巴欠希希的，夔朔撂下这句话就脚底抹油嗖得一下溜走了。

“站住——”

【剑花秋莲光出匣。 —— 唐·李白 《胡无人》】

【我欲乘风归去。 —— 宋·苏轼 《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男儿何不带吴钩。 —— 唐·李贺 《南园十三首·其五》】

【思深方益远，谋定而后动。 —— 《孙子兵法》 】

【一身转战三千里。 ——唐·王维 《老将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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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