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岛毫无反应。
薄荷酒转身走向餐桌,用拇指和食指抽出一张纸巾,然后让纸巾轻飘飘地落在葛岛和口的脸上。
最后,嫌弃地隔着纸巾,把葛岛和口拍醒:“葛岛先生。”
葛岛和口被这熟悉的声音一下子惊醒,他可没忘就在不久之前,这个叫做莲野诚的警官救了他一命,又在警视厅的休息室里揍了他一顿,头上的伤口现在还在疼。
“是你,你想干什么?”葛岛和口从床上窜起来,“你要是乱来我可要喊人了。”
“好久不见,看到你现在的状态,感觉我的同事们对你也不算太过分。”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葛岛拿起了床头柜上的水果刀护在胸前。
莲野诚对此并不在意:“上一次当着众人的面我没说完,我在调查你的信息时,还查到了点让人意外的内容。你联合极道黑了你公司好几批运输货物,还让人去威胁女下属当你的情人,这些事一旦公开后果你应该清楚。”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薄荷酒耸肩:“葛岛先生还是不要这么不配合嘛,你猜我能够查到这些,难道手里还没点证据吗?”
组织的关系网查起这点事可太简单了。
葛岛打量着面前年龄不大的警察,对方眼中的贪婪让人不寒而栗。他就说嘛,这些警察还不是表面装得人模狗样的,实际上个保个的利欲熏心。
薄荷酒挑眉,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别紧张,我这人很实际的,四百万,这个调查结果我就不上报了。是不是超级便宜?”
“你说话算话?”葛岛狐疑地看着他,缓缓把刀放下。
“当然。”
四百万日元——既足够让一名利欲熏心的警察铤而走险去勒索市民,对一家公司的经理来说也刚好负担得起不至于破罐子破摔。
“好,等我安全了就马上去银行取钱。不止是钱,女人也一样,随你选我都能帮你搞到。”
“哦?”薄荷酒偏过头。
葛岛见莲野诚目光微动,开始积极地套近乎,只要是涉及到女人的话题他就会开始兴奋,所以自然认为所有的男性都和自己一样。
“只要会一点p图加黄/谣,任何女人为了保自己周全都会乖乖听话的。莲野警官看着年龄不大,如果有看上的女人,我可以帮您的。”
可惜年轻的警官对此并不感冒。他拉了把椅子坐在葛岛和口的对面,苦恼地叹了口气,声音透着懒散:“这笔交易是有时效性的,我可等不了那么久。你也知道我们这些‘无能的警察’想破案有多难,我的上司天一亮就得让我把关于你的调查结果交给他。”
“那...”葛岛伸脖子看了看窗外,把心一横,“只要你能支开外面你的那些同事,我们现在就去自动取款机取钱!”
莲野隐晦地咳了一声:“当然,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进来的。”
葛岛的张大嘴巴,像是堪破什么警方间的秘辛立刻精神抖擞:“原来如此,您怎么不早说啊。走走走,我知道最近的提款机在哪,我们现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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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分钟后,莲野诚坐在废弃厂房的钢筋上,看着旁边被自己五花大绑固定在水泥柱上的葛岛和口,在他的衣服上蹭了蹭灰。
一切准备就绪。
“不好意思骗了你,如果我直接把你从家里打晕了抗出来,以您的体重我会很累,这样就无法保持完美状态了。”
薄荷酒无视了被捂住嘴的葛岛和口呜呜叫的声音。
他拿出手机,对着空空的信号格啧了一声。随后走到开阔处,哼着晚间动画的片尾曲,抬手握住头顶的水泥管,一个用力翻跃上去。
手机重新恢复信号,打通了贺谷雪的前夫河面望的电话。
“河面先生,很抱歉这么晚打扰您。我有个礼物要送给您,想要的话,就来东京和群马县交汇的式六仓库来。”
他坐在一根横在厂房中央的钢筋上,双脚悬空着,抬头欣赏着由钢筋水泥交错构成的世界,“对了,我叫莲野诚,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
这种荒废的厂子东京周边有很多,四周一片漆黑,临近的道路上甚至连路灯都没有。
于是,等河面望警惕地踏入这里的时候,被站在几米高的横向钢筋上的莲野诚吓了一跳。
这种恐惧与威胁、阴谋全都无关,而是那种原始的仿佛见到鬼了的恐惧。
莲野诚从钢筋子上跳下来,像漫画中的人物一样单膝落地,微卷的碎发遮住他的眼睛,只能看见少年十分具有亲和力的笑容。
薄荷酒右手放在胸前,微微弯腰行了个西式礼节。河面望恍惚中怀疑自己在看晚间动漫。
他向后退了几步,开始怀疑这个警官是不是精神有问题。
“河面望先生,老实说我见过的连环杀手很多,可像您与纯子小姐这样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话音刚落,暗处射来一枪。
薄荷酒第一时间躲过子弹目光落在河面望身上,他上前擒住这位前教授现连环杀人犯,用枪抵住河面望的心脏。
他朝着一个方向轻快地说:“纯子小姐的伤应该还没痊愈吧,这么晚出门真是辛苦你了。不过开枪之前要先等人说完台词,这是基本礼貌。”
暗处并没有人回答他。
“如果再不出来,我可要对河面先生动手了哦。”
“不要。”贺谷纯子拄着拐杖从阴影中走出来,手/枪的枪口还在冒着冷烟。
她问出了第一句话:“你真的是警察吗?”
这种感觉完全不像警察。有点诡异的过头了。
“当然不是,不明显吗?”
难道是自己刚刚的落地式表演还不够反派?
不会啊,明明练过不少遍呢。
夫妻二人相互交流眼神。而被绑在柱子上的葛岛和口听到这话时,呜呜地叫的更大声了。
“这样一起举着枪好累,不如我们把枪放下吧。”说完,莲野诚竟然直接放下了枪,退开一步。
河面望与贺谷纯子对莲野诚的态度弄得措手不及。原本他们在来这里之前已经商量好了对策,无论是杀了这个警察灭口,还是看看他到底在耍什么把戏,然后再杀了他,都已经在心中演练过无数次了。
可此刻两人却迟疑了。
河面望整理一下被莲野诚扯歪的衣服,推了推眼镜,故作镇定:“既然你不是警察,那又是谁?”
“我的身份太无聊了,你们应该不会太感兴趣。不过正因为我和纯子小姐一样,也会面对一些在警察面前必须强忍伤痛,装作自己很健康的时候。所以将心比心,碰巧猜到了你们的身份。”
贺谷纯子皱眉:“你什么意思?”
“纯子小姐您的左腿被我打中,为了不暴露伤口,在警方到访时故意穿上了和服,扮演传统贤惠又胆小的妻子。这样,走路姿势像古代妇人一样步伐又小又慢也不会引人怀疑——实际上应该很痛吧。而您的丈夫河面望则一直坐在沙发上,也是在故意误导我们的视线。”
“真正的大和抚子一样全职太太不会放任茶壶倒在地上弄脏地毯却坐视不管。我猜您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不过因为腿伤,就算注意到了也无法屈膝把它捡起来。还有,您那天的香水味很重,是为了掩盖腿上的药味——看您的表情,我应该是猜对了。”
河面望:“你这些仅仅是推测而已。”
“是,不过我也有不得不赌一把的苦衷,请见谅。顺便八卦一下,你们是为了给同样最爱的人复仇,所以才结婚的吗?”
“这与你有什么关系。”河面望握紧拳头,“我们做的一切不过是执行法律执行不了的正义,问心无愧。我不关心你是谁,如果你不是警察,就不要掺和进来。”
“法律啊。”莲野诚忽然抬起头,望着头顶纵横交错的钢筋,“有时候是挺扯淡的。”
一个妹妹为了姐姐,一个丈夫为了亡妻,两个复仇的生命组成的烟雾弹婚姻,实际上则是合作无间的连环杀手。
“不过杀人就是杀人,没必要冠以正义之名。这样我们就都是反派了,同一阵营更好办事。”
“你说什么?”
薄荷酒用眼神示意两人看向绑人的水泥柱:“今天,我来找两位,是想谈一点反派之间的生意。
因为光线太暗,夫妻二人现在才算看清被绑住的人是谁。
“葛岛和口?!”贺谷纯子攥紧手/枪。
“这位葛岛先生正是我展示诚意的赠品——请稍等片刻。”
莲野诚像是突然看到了什么似的,径直走到唯一的窗口前。河面望与贺谷纯子噤了声,想看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可他什么也没做,他只是站在那里。月光投射下来,将黑发少年笼罩在其中。
夫妻二人忽然多了几分不真实感,仿佛月光下的少年是什么黑夜幻化的鬼魅。
月光、玻璃窗、四周漆黑。这里才是大反派该站的位置。
调整好站位的少年清了清嗓子:“好了我们继续——说一个两位还不知道的消息,公安查出五年前强/奸贺谷雪的犯人是受人雇佣的。换句话来说,排除正在服刑的中明俊你们接触不到以外,你们漏掉了最该死的人。”
河面望忽略了他刚刚的种种迷惑行为:“说下去。”
“刚好,我查到了这个人,我可以把雇佣者的信息和现在的住址送给你们。”
贺谷纯子急不可耐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条件是什么?”
“坦白讲警方现有的证据根本不足以抓获你们。所以我必须让这个案子更简单一点,等你们杀了该杀的人,由我将你们亲手抓获。我需要这个案子以最快的速度写进我的履历里。”
自己只有一个月,想要取得追求降谷零的资格,必须用点非常规手段。
河面望的呼吸起伏急促,明显是动摇了。
“顺便一提,雇佣强/奸犯的人是河面老师您曾经的学生,也许是把师母当作假想敌了吧。”说话间,薄荷酒抬头45°望着天花板,白皙的颈部喉结微微滚动,“真是可悲。”
纯子与河面望对视一眼,坚定地回答:“只要你的信息是正确的,条件我们可以答应。”
“好的,那么买卖达成。”莲野诚露出笑容,“正确与否在拿到信息后你可以自己核对。那么葛岛先生就先交给你们了。”
葛岛和口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不过没有用,受训过的杀手系的绳结可不是那么轻易就挣开的。
“二位,夜晚愉快。”薄荷酒在两人的注视中走出工厂,头也不回地走进飘雨的夜色之中。
这几天三次元事情好多,更新有点慢,抱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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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