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尖怼麦芒 第73章 各自安好

从公安局出来，两人各怀心事，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后。

“我……我也是……”何真不知道怎么开口，心里堵的慌：“我就是看那狗玩意不爽，忍不住想揍他！”

“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是故事，经过你一番折腾就变成事故了。”夏芒走在前头，心情复杂。

“我管不了那么多，谁惹你发脾气了，我就削他！”何真不悦地皱着眉头，抬腿就把马路边上一只饮料瓶子飞出视线范围之外。

“你知不知道你揍的是谁？”夏芒听见响声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何真心里直泛酸，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不就是你的深哥哥么，叫的那么熟稔，傻子都听出味来了。

“你深哥！”何真不以为然，末尾那个字咬很重，听起来别有深意。

夏芒心头一噎，不知如何回答。

好在林深念及旧情并未追究，甚至连赔偿都未提，两人录完笔录就被放回家了。

也不知是哪位好心人报的警，林深刚被何真揍了一拳，警车就呼啸而来。

默了默，夏芒忽然笑了：“我深哥哪有你牛逼，你最帅了，帅炸了。”

何真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

夏芒伸出手，何真愣了愣也伸出手，夏芒牵过他的手叹了口气：“我就是难受，这事压在我心里太久了，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何真捏着夏芒的指尖晃了晃：“都过去了，他现在不仅没事，还是个有事业的人，你何必徒添烦恼。”

夏芒摇摇头说：“这里边还有很多我的疑问，包括悦姐的那份，我想让他亲口告诉我！”

何真想了一下问：“要不，我们直接找他聊聊？”

“找我聊？”林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语气依旧是那种淡然的毫无情感的。

卧槽，说曹操曹操就到。

夏芒不太自在地看着林深，何真见状温柔地勾了勾他的手心，两人相视而笑。

“我是不是有点多余？”林深摘下墨镜，一双深邃的眼睛怔怔地看着两人交握的手。

“你说呢？”何真毫不客气看着他说道：“不过我们确实要找你聊。”

夏芒的视线从林深的脸上扫了一眼便慌忙移开：“我有很多话要问你。”

有些事确实应该有个说法，有些人总要面对面地作个了结。

这是逃不掉的，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

林深抬手摩挲着被何真用拳头打的肿起来的下颚笑道：“可以，就在这附近有个咖啡屋。”

“吃饭了吗？”林深挑了个僻静的角落，三人落座后，他十分绅士地说道：“我请客。”

这家咖啡屋不大，很安静，人也不多，两只被店主养的胖乎乎的小猫在沙发底下蜷着。

“谢谢，我们……”夏芒刚想开口，就被何真抢了白：“我们没吃饭。”

夏芒侧目微瞪了一眼何真，何真耸耸肩笑的很随性。

林深挥了挥手叫来服务员：“冬阴功意粉，鳗鱼饭，芒果华夫饼，一杯咖啡。”

何真刚想说，卧槽，就点这？喂猫呢？

“这是小芒爱吃的，以前在……”

“深哥，你还记得？”夏芒看了一眼林深，有些诧异。

“那当然，你的一切爱好我都记着。”林深笑道。

何真暗骂道，卧槽，老子好像才是那个多余的人？

“小真，你吃什么？”林深问。

妈的，可算想起我了，那我可不客气了！

“牛扒，黑松露猪颈肉，咖喱牛腩，虾球炒乌冬。”何真还想着再点几个，桌下的夏芒拿脚踢了他一下。

何真讪笑道：“那个……够了。”

“想问什么，就问吧。”林深慢悠悠地喝着咖啡。

夏芒眼睫微抬：“你不吃吗？”

林深叹了口气：“我得回家吃。”

夏芒动作一滞：“你会煮饭了？”

林深神色有些不自然，他没有回答夏芒的问题，只看着满桌子的食物问道：“味道如何？”

何真吃的很是沉醉，便是头也不抬地答：“其他都不错，就是这玩意酱汁有点少……”

“都挺好的，鳗鱼饭很香，牛扒肉质不错。”夏芒拿胳膊肘轻轻地碰了碰何真。

就知道吃，你是猪吗？夏芒哭笑不得。

三人尬聊了一阵后，夏芒终于鼓足勇气问：“深哥，这几年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就消失了？”

林深微微拧着眉，唇角动了几次都没开口，似乎有难言之隐。

“不方便说？”夏芒问。

“不是，一言难尽。”林深答。

“那就说重点。”何真嚼着肉说。

“何真。”夏芒凑近给他使了个眼色。

“哦。”何真乖顺地闭了嘴，继续埋头吃东西，甘当透明人。

林深笑了片刻说道：“是你爸……”

夏芒神色黯然：“他不是我爸。”

林深点了点头：“是我失言，我们的事被钱……荣春发现了，他很快就让我失去了在学校教书的资格，走投无路的我在他的胁迫下，就……”

哟，你们之间还有事呢？何真瞬间觉得嘴里的美味它不香了，整条舌头都僵了。

夏芒冷哼一声：“所以，你就屈服了。”

林深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他看着夏芒尴尬地笑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些年我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一个不留神，我这条命就没了。”

这话是从林深嘴里说出来真的让夏芒难以置信，他不知道几年前林深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让他变得这么陌生。

“觉得我很怂对吧。”林深拿出一根烟，又猛然想起这是无烟区，他无奈地说道：“我离开市一中没多久，我父亲就病倒了，你知道，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我理解。”夏芒哑着嗓子问：“可是……当年悦姐要与你私奔，你答应了她，为什么最后没走？你知不知道因为这事她差点自杀。”

“她跟你这么说的？”林深一连冷笑几声：“我虽然不爱她，不过我尊重她，也尝试努力跟她处一辈子，但是那天不是我没来，是她退缩了，你知道吗！她说我爱的人为什么是你，她不甘心，她很没安全感，就哭着走了。”

那天那一幕，林深印象太深刻了，爱他的人不坚定，他爱的人不爱他，这让他更加确信，这辈子或许只有自我拯救才能解脱。

夏芒喉头一紧，心脏处像是挨了一闷棍。

何真也很不爽，你他妈的不爱女人何必去招惹人家，回头还挺委屈，铽不要脸了，何真气的差点端起面前那碟菜盖他脑门上。

“她现在还好吗。”林深缓缓问道。

“挺好的，嫁人了。”夏芒答。

“那就好……”

说完这句，两人都沉默了，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地上蜷着的小猫悄无声息地爬到夏芒大腿上，圆乎乎的小脑袋还往不可言说的地方蹭。

何真立马不干了，我擦呢，小东西胆挺肥啊，那地方老子都没摸到过，你他妈的闪一边去。

夏芒还想撸一撸猫来缓解这令人窒息的感觉，谁知道这猫毛都还没碰上，小猫就被何真麻溜地拎走了。

哎。

又是一阵沉默过后，夏芒忽然发问：“这些年你在帮钱荣春做什么？帮他把黑qian洗干净？”

夏芒抬起头，目光忽然变得凌厉起来。

林深心头一颤，整个人都懵在那里。

夏芒逼问道：“是不是？”

林深屈指成拳，沉思片刻才答：“是不是都不重要，没了我，他还可以找到更多为他办事的人，这个世界从来不缺人，更不乏人才。”

夏芒冷冷地看着他，那张脸，即便是覆着寒霜，也足够令林深心悸气短，他下意识地挪开视线，茫然地望向窗外边。

天已经黑了，夜幕下的小城有些冷。

何真一直没开口，只专注着吃，他擦了擦嘴，打了个饱嗝，随即不动声色地将夏芒微凉的手揉了揉，小声地说道：“跟我回家。”

林深嘴角抽搐了一下，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有几分寂寥。

夏芒回过神来冲着何真笑了笑，两人手拉着手站起身。

“麻烦深哥买单，真不好意思。”何真对着林深不那么善意地说了一句：“希望我们后会无期。”

夏芒低着头，咬着唇，跟着何真走了出去。

“等等！”林深也站了起来，他努力控制自己不安的情绪说道：“小芒，你过的好我很开心，不过哥有句话还是要说，该低头时还得低头，你不为你自己想也要……”

“我知道。”夏芒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劝说林深：“希望深哥你也一样，好自为之。”

林深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他眼睁睁地看着何真拉着夏芒没入黑夜之中。

直到这一刻，林深才无比清晰地感受到，曾经那个令他爱得无可救药的人，他真的再也不会多看自己一眼了。

林深买完单走到门口，一辆黑色越野车出现在他的面前。

“深哥，我来接你了。”

说话的这位是林深的助理张康，是钱荣春亲自调派他来协助林深的，两人一起共事几年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林深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上。

张康笑道：“手机定位啊。”

林深叹了口气：“我果然是年纪大了，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张康敛起笑容，很认真地说道：“别老说自己老，男人三十一枝花。”

林深侧过头，蹙着眉：“可我已经三十四了。”

张康俯身凑过来帮林深把安全带系上，嘴里忍不住说道：“你啊，别的都好，就是老忘记正事。”

林深苦笑：“这算哪门子的正事。”

张康态度很强硬：“你的命在我这里就是最重要的正事！你得好好看着！”

林深垂下眼睫，一动不动地坐着。

张康的手很大，还有些薄茧，不经意间从林深的胸口处划过，隔着布料还是让林深内心深处小小地触动了一下。

林深忍不住盯着张康看了看，车内弥漫着浓浓的男性荷尔蒙的味道。

“小康，以你的长相可以找个更年轻帅气的，何必吊死在我这个老男人身上，要是哪天被老板知道你瞒了他那么多事，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林深温柔的话语中夹杂着些许苦涩。

张康一边开着车，一边不住地看向林深，他笑的很灿烂，露出一排整齐又洁白的牙齿：“第一年的我无时无刻都在监视你，对老板无比忠诚，第二年我就变了，我开始假公济私了，第三年，我就……老板是谁？我已经不记得了，因为，我的眼里心里只有你。”

林深不知是哭还是笑，或许他该感恩，有个人那么爱自己。

张康语气忽然沉重下来：“芒少打你了？”

林深摇摇头：“是他男朋友。”

张康一双眸子终于正视前方，他的话有些冷然：“深哥，放下他好么？”

林深怔了一下，他探出手摸着张康缺失的那根小手指，心里又酸又涩：“小康，我……爱你。”

张康整个人都颤栗了一下：“深哥，你在安慰我吗？”

林深轻轻地抚着那根残缺的手指，眼睛里有些湿润：“我曾经疯狂迷恋过白月光，可我现在并不想把月亮摘下来，这么多年了，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刻在心里，我是个人，我有心的。”

车子很快就驶进了地下车库，张康将车停好，静了好一会才问：“所以，你爱我是因为感动？”

林深搂过张康的脑袋按在自己肩窝处，很郑重地说：“我不知道，但我真的爱你。”

“深哥。”张康闷着声说道：“咱们离开这里吧，我感觉我们被老板玩弄在股掌之中。”

林深指尖插进张康乌发中摩挲着，年轻男人的头发有些硬气。

“我知道，他派我来临阳县还离小芒那么近，我就知道他是来考验我的，很可惜失败了，我并没有再去纠缠小芒，小康不用怕。”林深的下巴在张康的脑门上蹭了蹭：“哥不会再让你替我受过了。”

“为什么芒少现在的男朋友可以安然无恙，而你就因为手机里有一张芒少的照片就要被切手指！”张康咬着牙说道：“凭什么！”

林深叹了口气：“商人重利，何真的家世背景比我强，就凭这个，我就不配。”

张康猛然坐起身，一拳砸在方向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