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强又怎样,输什么都不能输气势。
何真从兜里摸出一支笔,很自然地拉过唐景的手腕,不容分说就在他心里飞快写下一串数字。
唐景只觉手心里像是被一片轻羽掠过,还未来得及呵斥,何真已经松开他的手,将笔收回兜里了。
“这是本帅哥的电话号码,欢迎随时约球。”何真潇洒地甩了甩头:“走了,要考试了。”
吃瓜群众一阵欢呼,上课铃声适时响起,大家兴高采烈地往教室跑。
这时候操场上的口哨也吹响了,唐景一只手臂搭着他的小弟大摇大摆地回到场地开始了下半场的厮杀。
第二天最后一场考的是文综,不知道为什么,何真有些力不从心,不仅很多答案模棱两可,最可怕的是很多东西他已经想不起来了。
浪费了两个月的时间没看书,现在尝到苦果了,何真懊恼不已,这还是他第一次因考试感到有压力。
徐亚军这回没往何真这边瞅了,他以四十五分钟的高速度交了试卷,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
聂琴还在冥思苦想着,徐亚军出门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唏嘘声引的她猛然抬头。
徐亚军什么时候从菜鸡变凤凰了?
聂琴惊讶的合不拢嘴,这一定是错觉!
何真无暇顾及别人,他陷入了深深地困境中,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他烦躁地抚了抚眉心。
两个月的放纵让他做这套试卷格外吃力,熊岚枫说过,高三了,对于文科生来说首要任务就是要熟悉课本,任何一道题都源自于课本,不论是原型还是衍生,复杂或是简单,都可以在课本中找到答案。
而他现在已经忘的差不多了。
还有上课时做的笔记,何真向来就很随意,笔记做的简直不忍直视,就连他自己有时候也看不懂。
无论是地理还是历史亦或是政治,各科老师再三强调要关注时事,运用自己所学的知识结合当下的热点问题进行分析,才能答好后边的每一道题。
何真在这方面从来没有在意过,游戏占据了他所有的闲暇时间。
所以眼下再看这些材料题,他也是云里雾里,不知如何作答,他郁闷地翻过试卷看了看,最后半页几处留白的地方稀稀拉拉地写着几行字,都是他东拼西凑而成的。
这简直不能忍,何真烦躁地拿起笔将那些不满意的答案全部划掉了,然后站起身阴着脸走出了教室。
监考老师过去收试卷的时候有些诧异,毕竟何真曾是一中的魁首,无论是老师还是同学,都认得他。
眼下他的试卷竟然做的如此一塌糊涂,这着实令人大跌眼镜。
“喂,你这一脸晦气,是不是考砸了?”徐亚军问。
“你说的不是废话吗?”何真双手插着兜,有气无力地斜靠在围墙上。
“不可能啊,你就是闭着眼睛考也不会太惨吧。”徐亚军凑近看了他一眼:“你没事吧?”
“不瞒你说,整个暑假我都沉溺在游戏里,暑假作业我都没写完。”何真叹了口气道:“玩物丧志,我算明白了。”
“你不是说你不在乎么,考零分你也高兴。”徐亚军说。
“这么虚伪的话你也信?爸爸不要脸啊?”何真嗤道:“每个学霸在考前都说自己丝毫没看过书,其实都是狗屁,本学霸就是最好的证明,从不看书结局就是考的很惨,惨成狗的那种惨,懂吗?”
“狗学霸,我觉得你这两句话说的是人话,人间真实。”徐亚军忽然就乐了。
“狗孙砸,你离爷爷远点。”何真站直身子往校门口走去。
“你这就回家了?”徐亚军冲着他的背影喊道:“还没放学,熊大还……”
“闭嘴。”何真打断了他的话,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外。
不过这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何真刚到校门口就与熊岚枫撞个正着。
“考砸了吧?”熊岚枫站在树阴下叼着一根烟,语气平和,毫无波澜。
“嗯。”何真有些难过:“我……这一次……”
“这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考试,但是会对你造成很大的影响。”熊岚枫扭过头看着何真,又猛吸了两口烟,然后张开嘴,烟味喷了何真一脸。
“我知道。”何真没有挪动步子,依然杵在一旁:“学校会把排名贴到公告栏里给大家看对吧。”
“是。”熊岚枫没有隐瞒,他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夏芒也来考试了。”
“什么?”何真整个人都振奋了一下:“他在哪个考室?”
“他……在校长办公室单独考。”熊岚枫手指夹着烟屁股无奈道:“他的考试时间比我们少半小时。”
“少这么多做的完?”何真疑惑不解。
“钱校长的铁血手段你是没见过,我刚来一中那会他还是高三班主任,他手下的学生个个哭爹喊娘。”熊岚枫笑道:“高标准高要求才能出高质量的成果。”
“得亏我的班主任是你。”何真也笑了,只是心里又有些苦涩。
夏芒来参加考试了竟然没告诉他。
“我先回家了。”何真忽然想起了什么,他转身就走。
“你想去找夏芒?”熊岚枫将烟屁股扔地上一脚踩灭,好意提醒道:“他应该走了有一会了,从学校后门坐他堂哥的车走的。”
“堂哥?钱校长儿子吗?”何真心里直泛酸。
“你眼下的任务是好好学习。”熊岚枫摇摇头说:“难不成前天晚上跟你说的那些事都白搭了?”
“嗯,我明白。”何真点了点头,熊岚枫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他摆了摆手示意何真可以走了。
何真说了声“谢谢”便飞速骑着摩托车跑了。
熊岚枫的眉头锁的更深了,这个年纪的男生大多处在青春叛逆期,不能逼迫的太紧,这样会适得其反。
所以明知道何真这样做不对,他也不敢把话说的太重,不仅仅是因为怕何真叛逆,更重要的事是他的爸爸叫何益。
光这一条就够他小心翼翼了。
“小芒,明天你就可以来上学了吧?”钱涛的车在十字路口停了下来,他扭过头问夏芒:“要我接你吗?”
“嗯。”夏芒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按照临阳的风俗,凡是过了六旬的老人逝世都要在家敲锣打鼓热闹五天以上才能下葬,这是为子孙积福,当然耗费的钱财也是巨大的,一般情况下都要花个好几万。
夏初光的死并非寿终正寝,所以他的丧礼一切从简,只在祠堂摆放三天,因为经济原因,连乐队都没有请,夜晚倒是请了一个老者坐在神堂前摇头晃脑地念着听不懂的经文。
夏芒头靠在车窗边打了一个呵欠,眼皮子重的都快打不开了。
“困了吗?”绿灯亮了,钱涛重新启动了小车:“你眯会,到了我叫你。”
“嗯,昨晚大喇叭里唱了一晚上的祭文……”夏芒有气无力地说道:“今天一大清早把爷爷送上山……我……”
“别想了,睡会。”钱涛打开音乐,选了一些舒缓的曲子放了起来。
小车行至那段颠簸的土路时,身后响起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伴随着一声又一声地呼喊,夏芒瞬间清醒,睡意全无。
“小芒,好像有人在叫你。”钱涛看了看后视镜笑道:“是个傻大个呢。”
“是我……同学。”夏芒将头探出车窗,只见何真满脸大汗地骑着摩托车追过来,见到夏芒后,他激动地挥了挥手。
“你慢点开!看路啊,路不好走!”夏芒用力喊道。
话未落音,只见摩托车车身倏地一偏,前轮陷进一个土坑,哗啦一声巨响,连人带车翻倒了。
这个大傻逼!夏芒心里咯噔一下子,连呼吸都凝滞了。
“停车!”夏芒拍着车门。
钱涛将车停在路边,夏芒打开车门疯似的瘸着腿跑了。
“哎。”目睹这一幕,钱涛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作为夏芒的堂兄,他自然不希望他的堂弟真的恋上一个男人,可事实就是事实,无法逆转。
钱涛悻悻调转车头往回走,在经过何真与夏芒身边的时候只淡淡地抛下一句话。
“我先走了。”
不等两人开口,钱涛已经绝尘而去。
“不是说了别来这找我吗?”夏芒将车扶起来,又蹲下身询问道:“有没有摔残废?”
“你堂哥很酷啊。”何真傻笑了一声,答非所问。
“能不能回答我的问题?”夏芒心里有些急,便直接上手,一把将何真的裤腿往上一撸仔细查看了一番,啥伤也没有,除了一腿腿毛。
夏芒松了口气:“可以起来了,还想耍赖?”
何真一骨碌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黄尘。
“回去还是?”何真将白色头盔抹了抹,这才递给夏芒。
“我要回夏家村,夏元还在那里。”夏芒将头盔扣上,又问道:“你……也去?”
“我姐来过了?”何真跨上摩托车说:“我要不去,你怎么回夏家村。”
说的也是,夏芒坐了上去小声说道:“昨天傍晚你姐把夏元送过来的……”
何真将车开的很慢:“那她没为难你吧?”
对于何似梦那种暴脾气,就连何真都瑟瑟发抖,更何况是夏芒,万一她跟夏芒了说了什么不客气的话,那可不就完了?
“没有,你姐就跟我随便聊了几句,她……挺好的。”夏芒轻轻地搂着何真的腰,那种安心的,平稳的,踏实的,令人温暖的感觉很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