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赶我走?”何真也跟着进了卧室,语气强硬:“你不知道有句话叫请神容易送神难么?”
夏芒收拾着何真的东西,忽然有些激动:“你走吧,算我求你了。”
何真心下一滞,怎么还把人弄的伤心了?
“你哭了?”何真有些慌,忙道歉:“对不起,我……我只是逗你玩呢。”
“你才哭了!走吧,麻溜的!”夏芒依旧一副冰块脸,将何真的书包还有衣服一股脑儿塞进何真怀里。
“为什么?”何真抱着自己的东西,感觉沉甸甸的,连同自己的心。
“小朋友,你很多问号?说好了借宿一宿,现在到点了成么?”夏芒不耐烦地挥挥手。
“我不走。”何真也来了劲。
“你!”夏芒气的肝疼,他对着何真的膝弯就是一脚:“滚,滚的越远越好!”
“疯子……”何真腿上一麻,差点没跪地上去,他苦笑几声,走出卧室。
夏芒狠狠地关上门,捂着脸,泣不成声。
待外边安静了,夏芒才红着双眼打开门,却撞进何真怀里。
“你怎么还没走!”夏芒像见了鬼一般弹开。
“这不有人投怀送抱么,我干嘛走。”何真深深望着夏芒的双眼:“你哭了那么久,你当我聋吗?”
夏芒知道自己杠不过何真,他放弃挣扎:“你想怎么着吧?你到底看上我哪了?我改成不成?”
何真抬起手,又放了下去,最后诚实答道:“看中你的脸了,怎么?你去毁容?”
夏芒心下一凛,咬着牙道:“肤浅!”
何真转身从墙壁上取下来一把二胡,将话题转移过去:“我给你露一手。”
夏芒看了一眼那把二胡,心里更难受了:“你……别玩了……”
何真笑了笑,还以为夏芒不好意思,他拽着落了灰的二胡坐在竹椅上,拿起弓杆装模作样了一阵,终于拉出了几个尖戾又刺耳的音:“嘎嘎,嘎嘎嘎。”
夏芒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他难受地想撞墙却只能隐忍不发:“你确定你拉的是二胡不是汤匙挖碗底?”
何真自己也被这声音恶心到了,本想着算了不嫌丑了,只是夏芒对他的意思浑然不察,这让他有些不甘心。
“你再细品,仔细品品。”何真说完又拉了几个音:“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夏芒生平第一次想把自己变成聋子,就这声音还能细品?
“别人拉出来的音符是美妙的,你拉出来的音符是要命的。”夏芒走近,夺了二胡挂到墙上:“我求你别糟蹋艺术了。”
何真不禁哀叹:“你怎么就不懂我的心呢?”
夏芒脸色不太好:“你别自作多情了。”
何真有些落寞,他从兜里拿出夏芒的手机递给他:“这个是你昨晚睡着的时候,我找到螺丝刀开了手电筒偷偷在被窝里帮你修好了的手机,我走了。”
夏芒接过还带着何真体温的手机,唇角动了动,话到嘴边又不知从何说起。
何真背上书包,打开铁门走了出去,头也不回。
夏芒瘫在沙发上,望着斑驳的墙壁,心里难受的不行,或许自己应该低下并不高贵的头颅,于人于己,皆大欢喜。
可是,他不能丢下弟弟和爷爷,不能。
“爸爸,我想你了……”夏芒掏出手机,盯着一张照片泪水模糊了视线。
照片上的人很年轻,不过三十出头,一双明亮的眸子正盯着夏芒笑。
夏芒颤抖着手抚了抚手机屏幕,这一刻,他更加地茫然。
忽然手机响了一声,夏芒收到了一条微信,内容显示有一位名叫深者的人给他发了个图片。
夏芒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自己的好友里有一位叫深者的人,他有些诧异地点开微信信息。
深者给夏芒发了一张照片,在天色渐暗的时候,有一抹残阳洒在他的脸上,而他正坐在白色电动车上,温情又美好。
夏芒浑身一震,这深者绝对是何真。
深者:还难过吗?
夏芒:你私自动我手机这样好吗?
深者:我只是加个微信,存个电话号码而已,其他没动你的。
夏芒:你还存了电话号码?!
深者:那当然了。
夏芒赶紧点开通讯录,果然多了一个名叫小真真的家伙。
夏芒浑身僵硬,哑口无言。
深者:我给你拉的那几个音,你真的没听出来吗?
夏芒将手机屏幕扣在茶几上,转身取下二胡,拿出纸巾仔仔细细地擦拭着上边的灰尘。
十分钟过后,坐在自家门口的何真终于收到了一条长达60秒的语音信息。
何真感动的稀里哗啦,这不会是夏芒给自己的真情对白吧?
这块榆木圪垯终于开窍了。
何真怀揣着梦想与希望点开了这条语音信息,手机里传出幽幽地音符。
竟然是一首凉凉。
卧槽!何真气的想摔手机,不过转念一想,这水平还不错,怪好听的。
何真忍着喷血的悲伤,给夏芒发了几个表情包。
夏芒已经开始继续做试卷了,这时候手机提示音不停地响起,夏芒无奈拿起来一看,差点气炸了。
第一个表情包:哎呀,妈呀,太好听了。
第二个表情包:awsl!我老婆太好看了。
第三个表情包:老婆不爱我,我很悲伤。
第四个表情包:把你装进口袋天天陪我。
第五个表情包:今天又是爱老婆的一天。
夏芒:“!”
夏芒严重怀疑这些玩意都是何真自己制作的,为了防止被继续骚扰,夏芒直接关机了,实在是辣眼睛。
何真等了半天也不见回复,情急之下拨打了夏芒的电话,谁知道电话那头传来手机关机的提示音。
“操!”何真烦躁地将手机塞进口袋,想进家门又进不得,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哎!”何真无奈之下只能再次掏出手机拨打了何似梦的电话。
“喂!老子忙得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电话那头传来何似梦简单粗暴的声音。
“卧槽,你对我温柔点成不?你弟弟我的心现在已是千苍百孔。”何真郁闷地想自闭。
“你这是中邪了?”何似梦疑惑不解。
“算了,我跟你说个什么玩意,我把大门钥匙弄丢了,进不了屋。”何真闷声道。
“你云姐在家,她今天不舒服没去厂里,现在是我一个人在忙活,你让她从窗户口把钥匙丢给你,就这样!”何似梦说完立即挂了电话,不多给何真一秒的时间。
卧槽,真他么的冷漠。
夏芒拉的那首凉凉真的太应景了,这不就是自己目前的状态么?何真心中嘲道。
十分钟后,何真终于进了屋,上了楼。
“云姐,借个肩膀靠一下。”何真憋着嗓子,声音弱弱地。
白若云一愣:“我的病还没完全好,怕给你染上,你失恋了?”
何真双手抱头:“都没有恋爱怎么会失恋,你们都不爱我。”
白若云咳嗽了几声,坐在何真侧面,温声道:“真真,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昨晚我病的厉害,所以我跟小梦都没注意你是否回家,别生气……”
何真松开手,将小黄鸭抱在怀里看着白若云,小声问道:“云姐现在好点了没?”
白若云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我没什么事了,对了,你吃饭了吗?”
一说起这事,何真心里更加冰凉了,想自己在夏芒家里不仅被藏着掖着见不得人,就连个早餐也没得吃!
太无情了,何真难过地将头埋进抱枕里。
白若云又咳嗽了几声,她缓缓起身朝着何真说:“我有些困,你若没吃饭,就去冰箱里拿点吃的热一热。”
何真轻轻地点了点头,望着白若云颤颤巍巍离去的背影,何真欲言又止。
“喂,鞋拔子,是我。”何真打通了徐亚军的电话。
“何真,啥事啊?今个儿放假,你打电话难道想请我吃饭?”徐亚军受宠若惊。
“吃你大爷,你就知道让我请客,我问你,你身上有没有钱?”何真直入主题。
“啊?我很穷的。”徐亚军吞了吞口水:“所以,你要多少?”
“至少500块,少了别说话。”何真说。
半晌过去了,对面没声。
“卧槽,你他妈的哑巴了?”何真对着手机听筒吼道。
“你不是说少于500别说话吗?我身上只有300块……”徐亚军表示很委屈。
“我……竟无言以对。”何真果断挂了电话。
徐亚军心里阴影面积有点重。
五分钟后,何真又拨通了吴小财的电话。
“喂,真哥哥啊,你是不是找我玩游戏啊,太好了,带我上分啊。”
对面的二傻子吴小财激动不已。
“上你个头啊,就你啊,放弃吧。”何真毫不犹豫地泼凉水。
“我真的那么差吗?”吴小财哭唧唧。
“人家最差也就是个青铜,而你他么的就是块铁牌啊,你比较适合玩细作。”一说起吴小财干的那些沙雕事,何真就忍不住想吐槽,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我最近有进步的,真的,你要不信……”
“打住打住!我今天不是来找你玩游戏的,你帮哥一个忙。”何真打断了吴小财的话。
“借钱啊?”吴小财小声咕哝。
“这事你倒是心里通透,我要给你点个赞。”何真表示很满意。
“那你要多少嘛?”吴小财问。
“至少1000块,没有别说话。”何真看人下菜碟。
又是一阵尴尬地沉默。
“卧槽,你也没有?你要还活着的话麻烦吱一声!”何真简直要炸了。
“吱……”吴小财细声细气道。
“你他妈的怎么也给我玩沉默是金?”何真不知为何,今天的脾气有些暴躁,怎么压都压不住。
“不是,你说没有1000块不要说话,我没有……”吴小财抖着嗓子道。
“那就算了。”何真正欲挂电话。
“我虽然没有1000,但是我有3000嘛。”吴小财补充道。
“你果真是个智障啊,有3000不包括1000吗?”何真气极反笑:“快给我转过来,下个月就还给你。”
“哦,好的。”吴小财挂了电话,一分钟后,何真收到了吴小财转过来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