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帮助?”学徒们一听,登时就支棱了起来,一个个的眼光晶亮。jiuzuowen
“正是,除了个人技术的精进,我们还需要培养更多的人才,现在我们总共也只有二十几个人,就算是日夜无休,拼命的制作,恐怕也无法供应战场上使用的。”
学徒们纷纷点头,这个问题,也有一些学徒早就意识到了,只是,没有来得及说而已。
“那师傅的意思是……”何宽有点顿悟了。
“当然是由你们,我的得意门徒来培养新的学徒。”他面向众人,欣然宣布。
“我们去教学徒?”
“师傅,你莫不是在开玩笑!”
在关键时刻,饶成义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别人还没说他不行,他自己就先缴械投降了。
“如何不行?”视线转向他,在这一批学生之中,饶成义确实是最令人挠头的那一个。
相比其他人,他做的炸弹质量是比较差的,人又大大咧咧,横冲直闯,有些不讲道理的意思。
若是沈安能够选择的话,自然是不会让他去带学生的。
能不能教的会都是个问题。
不过,现在的情势是不允许他这样操作的,大家都是坐在同一个作坊里,一同学习,一同制作。
别人都有带学徒的权利,就把他一个人排除在外,多少有那么点不近人情。
“我做的炸弹不好用,已经浪费了好几个了,这是大家都看到了的,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都嘲笑我。”
“谁嘲笑你了,成义,你想的太多了!”尉迟赫率先站出来安慰他。
不过,寥寥数语并不能提升饶成义的自信,他还是闷闷不乐,对于他这样的情况,沈安早就有所预料。
毕竟,饶成义的水平在作坊里也是人所共知了,就算饶是个多么自我感觉良好的人,也避免不了对自己真实实力的认知。
“我这不是多想,是事实,你们平时都是怎么议论我的,当我是瞎子聋子吗!”提起这件事,饶成义别提多委屈了。
他也知道自己的资质差了些,可凭良心讲,自从进入作坊,他的态度是相当端正的。
一直都在认真学习,认真做事,只是他的能力就在这里了,实在没有办法追上别人。
他这一发怒,学徒们赶紧都闭上了嘴巴,没人敢继续和他辩论了。面对一个失意的人,你就是舌灿莲花,也是说不过他的。
一个操作不慎,还很有可能被扣上趁火打劫,欺负人的名头,实在是得不偿失。
他们把目光纷纷投向沈安,希望这位足智多谋的师傅能够破解这个难题。
即便,这个难题本来就是他们自己惹来的。
从根本上来讲,沈安还是很支持饶成义的,从没有认为他是天生的蠢笨。
不管是学问也好,还是手艺也罢,只要能够学会,掌握就已经是达成目标了。
方法和过程其实并不是很重要,当然了,能够更快学会,自然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但是,也不应该因为自己学得快就把这当成是一项无上光荣的事情,反过来欺压别人。
如果,人人都是一学就会的人才,那笨鸟先飞还有什么意义?
他这个师傅,恐怕也要失业了!
沈安拍了拍饶成义的肩膀,这位孔武有力的男子汉,虽然年岁和他差不多,可是身板却比他厚实多了。
若是习得了熟练使用炸弹,并且能够把它灵活运用到战场上,以后少不得要成为一员虎将。
“成义,你不必自卑,别人说是他们的,关键是你要走好自己的路。”
“我自然知道,相比其他的学徒,你进步的慢些,不过,这并不等于你就没有带学徒的能力了。”
“我一向认为,老师也是一样,也需要不断的学习,在学习中进步,就像先贤教育我们的,温故而知新。”
“你虽然一时手艺并不是最好的,可正是因为如此,我相信,你在教学之中,更能体会学徒们的困扰,他们犯过的错误,也许都是你犯过的,他们出现的问题,你也曾经面对过。”
“你可以在帮他们解决问题的同时,进一步提升自己的能力,这样,对你还是对学生来讲,不都是一件好事吗?”
饶成义猛抬起头,困惑的看着沈安。
真新鲜!
这一套说法,他以往从来也没有听说过,从没有一个老师这样教导过他。
他们总是说,成义这孩子如此健硕,弓马了得,将来就去从军,一定可以建立功业。
一直以来,饶成义也是这样想的。
好男儿只要能够上战场大胜仗就可以了,学问什么的,既然不擅长,那就不去想了,根本不重要。
可是,这其中隐含的歧视也是显而易见的。
只是,那个时候,他被别人的蛊惑蒙蔽了而已。实际上,这些人也许只是认为他不是读书的料,赶紧去做自己擅长的事就是了。
他到底行不行?
可不可以有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去走?
这些人没有想过,他们也根本就不关心,甚至于,在他有想法的时候,还会刻意的打压他。
生怕他坏了武学世家的名声。
而沈安的鼓励,实在是让他眼前豁然开朗。
同时,也打动了在场的每一位学生,他们其中,也有很多人是一开始就被家里放弃了的,认为是不可雕琢的朽木。
被视为是纨绔子弟,根本没有成才的可能,既是如此,钱财管够也就罢了,没有人关心他们究竟每天都在做些什么,想些什么。
只要不闯出大祸来,家里根本就不会认真的管束他们。
而沈安的话,让他们觉得,他们也还年轻,依着自己的努力,说不定真的可以闯出一条路来。
看到大家都重新振作了起来,尤其是饶成义,已经不再被一时的落后困扰,沈安心甚安慰。
继而,他开始认真的布置任务。
“你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培养更多的学徒。”
“不过,我也有一个疑虑,我们究竟要从哪里选拔学徒呢?”
“你们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一方面,他是真的在征求意见,另一方面,他也是想和他们拉近距离。
现在是在大唐,他虽然顶着个老师的名号,可终究也不是什么国子监的博士,所有的尊重都来自于自己的博学多才,他对他们并没有天然的约束力。
如果要把这份关系保持的更加牢靠,也少不得他的用心维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