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怎么了?”
“难道是想不出?”
李泰垂着个头,别提多沮丧了,只要他落下风,高阳的气焰就上升。mengyuanshucheng她缓步踱到他身前,笑眯眯的说出这番话。
“我怎么会想不出!”
“高阳,你不要趁火打劫!”
房二实在不明白,这所谓的趁火打劫四个字是怎么从李泰的嘴里溜出来的。
说高阳落井下石还差不多,趁火打劫,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这些话柄,不都是他自己给别人留下的吗?
到现在,反而倒打一耙,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人!
“我趁火打劫?”
“明明是你自己怕伤了面子而已!”
高洋叉着腰,小嘴巴巴的,房二在一旁拉着也拦不住。
“这狮子骢即便不给房二,也到不了你手里,你拍拍胸口想想,就算是给了你,你驾驭的了吗?”
“狮子骢归了你,岂不是明珠蒙尘?”
“你!”
“高阳,你欺人太甚!”
李泰气的嘴巴都哆嗦了,扯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有道理的话。
他这一落下风,高阳就更得意了。
“四哥莫急,四哥莫恼,还是赶紧想想能赏赐给房遗爱什么好东西吧。”
她转过身,看看李世民。
世民正倾着身子,笑看他们的吵闹,并没有生气的意思。
李世民没有生气,那就说明她做的没错,高阳马上就接收到了这个信息,便又嗔道:“父皇可还等着呢。”
“泰儿,朕知道你喜爱狮子骢,可若是你想不出主意,也只能割爱了。”
“我……我……”
“父皇,天下奇珍异宝数不胜数,为何非要单单赏赐这狮子骢?”
“狮子骢也是父皇的至宝,父皇怎舍得给予他人?”
“再者,”他忽然转向房遗爱,房二顿时挺直了腰板,紧张的看着他。
这是什么意思?
看我作甚?
“房遗爱也不见得喜欢狮子骢,还不如让他自己说想要什么赏赐。”
“谁说我不喜欢!”
“我喜欢的很!”
他不提这事还好,一提,房二还就不给他这个面子了。
他什么东西啊!
老子辛辛苦苦的救他,帮他找回脸面,他可倒好,居然连一匹马都不愿意让。
“这就对了!”李世民大叫道。
“遗爱,狮子骢就归你了!”
“太好了!”
高阳乐的都蹦了起来,不等房二反悔也没有理会李泰的冷脸,她率先奔向狮子骢。
当她跳下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还向李世民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父女两人都是心知肚明的,给房二就等于给了高阳,以两人现在的关系,高阳想骑,房二还能不答应。
这可是她梦寐以求的骏马,就算房二推辞她也一定要把她弄到手。
几人各怀心事的离开,李世民则在徐良的陪伴下,返回了甘露殿。这座恢弘的殿宇,如今就是他的主要休息地点。
只要从前殿上朝过后,他基本都会返回这里,只因的,这甘露殿算得上是长安皇城各大殿宇之中,最适合李世民的。
要知道,就算是天潢贵胄,日常居住也得讲究个风水问题,或者说是适应问题。
这东西,若是放在现代,就很好解释,就是个磁场问题,就算有很多事情还处于未知之中,可也能够确定,一些环境就是和一些特定的人怎么也不相和。
只要踏入这个磁场区,就会感到周身不适,哪里都不舒服,具体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好,可就是呆不住。
李世民也是如此,客观来讲,长安皇城并不太适合李世民的身体条件。他有高血压,还有气疾,背上还有箭伤,可以说病痛不少。
长安皇城,尤其是含元殿、太极殿等地,一到夏天就潮湿的很,让世民身心受累。
也就是甘露殿这边,因为地势较高,空气比较流通,殿宇也干燥些,总能缓解他身上的不爽利。
他换上了干净的白袍,闭目养神。
这一刻,距离晚膳时间尚早,徐良指挥几个小太监把冰肆搬到皇帝身前。
虽说还未进六月,可这天气却是一天比一天热,就算是这样广大的殿宇,四边的窗子都打开着,却也没有多少凉风。
大号的羽扇也扇了起来,各种降温手段都用上,才让李世民感到一丝丝清爽。
夏天,他最讨厌的就是夏天。
一到这个季节,他的各种隐疾就会逐渐显现出来,像雨后的春笋,渐渐的伸出枝丫。
渐渐挣脱身体的束缚,这对于一向争强好胜的李世民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他不愿意承认,随着年事渐高,他身上的病痛越堆越多,好多时候也出现了力有不逮的情况。
若是寻常人家,他可以尽情的把这些病痛表现出来,不会有任何顾忌。生老病死,本就是人生常事,没有什么不能面对的。
可他是帝王,帝王自有尊严。
这种尊严的重要性,甚至超过了他对缓解病痛的渴望。没办法,只能忍着了。
每每背上肿痛不堪,他就想到魏征。
这个老头子,他有的时候真是恨他恨得要命。
前两年,他就因为背上肿痛,气疾屡屡发作,想要找一处地势较高,夏季比较清凉的地方,建一座新的宫殿,用来避暑。
可魏征就是死活不同意,各种奏疏雪片般飞来,为了阻止李世民新建宫殿,魏征的唾沫星子喷了有一壶。
最后,自然是以他的成功,李世民的全面失败告终。
每到这时,李世民就想起前朝文帝的话:吾贵为天子,尚不得自由!
是啊,杨坚的痛苦,他也真切的感受到了。不就是新建一座宫殿吗?以他李世民的千秋功业,难道不可以,不应该,还是配不上?
魏征为何要在所有的事情上都跟他作对,李世民也真真是想不明白。作为一个君主,他就不可以有犯错的时候?
很多事情,不管是天大的错事还是芝麻绿豆大点的小失误,只要让他魏征看到了,他就要管,他就要说话。
好像这些大臣就他一个人张嘴了一样,进谏,一看到他的脸,李世民就不由自主的想起这两个字。
他就脑袋疼,可他又对他无可奈何。因为,他知道,他所有的一切进谏都是对的,都是正确无误的,要想成为一代明君圣主,就要摒弃一部分私心杂念,牺牲小我才能成全大我。
魏征这个老头就是这样一个几乎是绝对正确的人,你从他的身上找不出多少缺点,他的位置总是摆的那样端正,那样无可挑剔。
一开始,李世民还总是憋着劲想要挑他的不是,几次落败之后,他就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