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室内对面这三只雌虫是谁, 顾遇也知晓了。
阿瑞斯平静地说:“请吧,顾少将,从你的三位同僚中任选一位度过发情期吧。”
“你他妈有病吧……”顾遇咬牙, 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出。
阿瑞斯又以无起伏的机械音,嘶嘶一笑:“顾雄子, 原来你才知道吗?”
阿瑞斯下令给对面三位军团长注入清醒剂, 顾遇听到了他们醒来后的唔唔声和挣动椅子的声音, 大概和他之前一样被束缚住, 还堵上了嘴。
但,顾遇有点自顾不暇了。
他咬牙不回答的每一分钟,身旁的雄虫国度成员便会往他手腕再注射一剂催化剂。
正常虫能承受多大剂量的注射剂, 顾遇没个概念, 他开始还能数上一数:一、二……四、五……
对面的挣动声也忽然小了许多。
顾遇嗅到了愈发浓烈的雌虫气息, 带着对雄虫示爱的讯息。这是他们也注入了发情剂。
雌虫并没有发情期,但他们会在雄虫发情期信息的影响下, 同样陷入情/欲之中。即使这几位军团长精神力等级都极高, 但大剂量的注射还是不可避免影响了他们。
这就是雄虫国度所谓的——
“低贱的本能啊。”阿瑞斯的低叹回荡在室内,“多么令虫憎恶的本能啊……”
……七、八……
到第八管时, 顾遇已经开始数不清数了, 他脑袋有点迷不愣登, 开始飘乎,记不清自己是谁。
九、十……
这是阿瑞斯为顾遇计的数。
他看着这只白发雄虫已彻底陷入发情期的泥沼,面色如血般通红,取掉眼罩后眼神迷离,大概只记得自己是只雄虫了。
阿瑞斯心里还有点惊奇:竟然要整整十管吗……
是S级精神力的效力?还是……他真的那么不肯碰陆沉以外的虫?
前者不太可能,阿瑞斯同样在S级的虫身上做过实验。如果是后者,阿瑞斯的心凉了凉。
看着对面三位军团长药效开始发作, 阿瑞斯毫无起伏地说:“把雄虫解开。”
只剩本能,阿瑞斯相信他会做出选择。
成员们身穿隔离衣才不至于被雄虫发情期的气息影响,小心翼翼迅速解开了雄虫手脚的束缚。
突然嘭的一声。
白发雄虫骤然起身,举起椅子往离他最近的成员头上砸去——椅子为防顾遇挣脱,质量挺好,砸脑袋上质量就更好了。
况且这时雄虫攻击性极强,力度不小,隔着防护头罩也当场给那成员砸晕了。
“操/你妈!”顾遇边砸还边骂。
另一个成员还没反应过来,表情刚露出个惊骇,就被雄虫无差别攻击,脑袋砸个嘎嘣脆响,同样倒下去了。
椅子哐当落在地上,顾遇撑着它走到远离对面三只雌虫的墙边,无力地倚在墙上,闭了闭眼。
最惊讶的便属屏幕里的阿瑞斯了。
十管!整整十管居然都没用?!
顾遇倏然睁开眼,眼眶通红,红得阿瑞斯隔着屏幕与他对上都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
顾遇的确没意识了。
那,支撑他行动的居然都是……
嘭的一声,一椅子扔了过来,把屏幕也砸得稀碎。
总算爽了!不知道为什么,早就不爽里面那只黑漆麻黑的虫了!
顾遇缓缓吁出一口气,背倚着墙无力地坐下,脸色烫红得已经不正常了。
脑袋好乱好炸……
他好像要去找一个虫……他好像要去找一个虫?他妈的找谁?找的是谁?去哪找?!
阿瑞斯静静看着眼前黑下来的屏幕。
支撑顾遇行动的居然也是……本能吗?
阿瑞斯缓缓阖上眼,须臾睁开,目光又移到另一张屏幕上去:这是另一间房,有一只发狂的雄虫,一只坐在椅子上的雌虫,另外一只束缚着旁观的雄虫。
那只发狂的就很没用了,仅仅一管半他就失去了意识。
阿瑞斯只扫了一眼便觉无趣,目光落在了中心椅子上的雌虫身上。他没有被束缚,也压根不用束缚——雄虫国度的成员之前踹了他几脚,只怕现在伤腿还疼得要紧,又拆去了外骨骼行走装置,他压根不可能站得起来。
其实阿瑞斯存了一点想法。
陆沉,危机能让你站起来。那这种危机呢,你还能站起来吗?
那只发狂的雄虫被束缚住了,阿瑞斯不着急放开,他在等陆沉被这只雄虫的发情期影响。
就是等在一旁的另一只雄虫太聒噪了,没堵上嘴,便不时大喊:“陆中将!陆中将!保持意识!伊文!伊文你他妈快醒醒!”
陆沉其实有点听不太清孟留的声音。
他只隐隐觉得有什么在喊自己的名字,全身因为注入了管东西燥热得发烫。他也不是傻的,自然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陆沉尝试用理智去克制。
他向来擅长克制,而且他家遇遇好几次也是靠克制熬过了发情期,陆沉觉得过程会痛苦,但并不会太难。
但事实是,他低估了发情剂,也低估了他家遇遇。
这东西……真的不那么太好……克制。
雌虫的本能在叫嚣着向对面的雄虫屈服,陆沉闭了闭眼,心底有些无奈——如果受伤,又要被雄主骂了。
陆沉倏然睁眼,掏出从靴子内侧摸出的匕首,一刀毫不迟疑,扎进了自己的大腿。
之前被踹过几脚,小腿还隐隐抽痛,这次联动大腿,钻心般的痛疼得陆沉嘶出一口凉气,额头冷汗直冒,滴答滴答的血直接看傻了被束缚一旁的孟留。
“陆……中将……”孟留呆滞了好几秒。
的确很疼,但疼就对了。越疼,越能压过血液里本能的叫嚣。
陆沉这回不是一时冲动,他是一点一点,忍着剧痛从椅子上起身的。他扶着椅背,缓缓吁出一口气,强迫自己无论如何也要站稳。
遇遇,他要去找他家遇遇。
雄虫国度所谓的实验居然是这个!
可把陆沉恶心坏了。
他厌恶地皱紧眉,一步一步趔趄地走到那只发狂的雄虫面前,掌风一起,从后脑勺把伊文给劈晕了。
陆沉又站定,缓了缓疼痛。
时间刻不容缓,一分一秒都可能对他家遇遇是煎熬。
陆沉暗暗咬牙,缓了不到几秒便步履如风地走到孟留面前,唰唰唰解开了他身上的绳索。
孟留看得格外揪心,起身想扶陆沉一把,却想起什么还是放下手,迅速低声说:“陆中将,门口应该还守了两个雄虫国度的虫……我刚刚还听他们议论,顾遇和其他军团长们就在隔壁的房间。”
陆沉心里陡然一紧,也顾上不许多,直接干脆打开门将两个守门成员给劈晕了。
手法利落至极,看得孟留都想学习这招防身之术了。
他们正要打开隔壁的门,忽然门自己开了,陆沉提起匕首做好了攻击姿势,一脚也正要给对面踢过去。
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陆中将!陆中将!腿下留情!是我,是我,巴德!”
陆沉与孟留便见到了有点狼狈的三位军团长走出。
“怎么了?”陆沉感觉得出里面是他家雄主的气息,眼皮一跳,预感很不好。
韩易手腕上也是一滩血,无奈一摊手:“你家雄主真的绝。我们想办法自己解开了结,然后借亚尔弗里德的匕首给自己戳了个咕隆才恢复意识,结果刚要动,你家雄主就以为我们要靠近,举起椅子二话不说朝我们呼过来。”
“这不,我们仨才逃命出来呢!”
亚尔弗里德跟在他们身后,沉默一点头,他小腹上也渗着一滩血,巴德则是戳的自己大腿。
三位军团长都是战场上出生入死过来的,对敌人狠,对自己也不含糊。
“不过他情况不太好。”亚尔弗里德说,“因为一直不低头,雄虫国度给他注射了大概……十管催化剂。陆沉,你要小心点,这次他可能连你也会攻击。”
陆沉听到“十管”脑袋便炸了,思绪一片空白,心脏无法控制突突地疼。
他后面的话也听不进了,直接往里冲了进去。
巴德忍不住猛拍亚尔弗里德:“靠!你他妈离他这么近,不拦着点!顾遇现在那个状态,不出点事就怪了!陆沉腿上那全是血,你他妈看不到吗?!”
亚尔弗里德握住他拍打的手,垂眸道:“如果是你遇到这种情况,我也会不管不顾冲进去,谁也拦不住。”
巴德脸红了红,抹了把脸,叹气:“得,是拦不住了,随他们去吧。”而后小声道:“走,去看看你伤势……”
韩易:“……”
他妈,真的是虫是鬼都在秀。
他扫一眼孟留,作为现场唯一一只还记得正事的虫,问道:“孟雄子,您怎么在这儿?”这位可也是个宝,兰德尔元帅的雄主——军部一般军虫不知道,但韩易可是个聪明虫,他深知一个道理:惹谁也不能惹兰德尔。
兰德尔那人模狗样的,外表笑眯眯,那层皮里可他妈比谁都黑。
所以韩易一个堂堂军团长,问得还格外客气。
孟留揉揉眉心,有些心神不属:“路上我被一只虫给迷晕了,观众里有混进去的雄虫国度卧底。”
韩易疑惑道:“雄子您没被注射催化剂?”
“也许是因为前面还有一只雄虫吧……”孟留抬眸看了眼他,目光莫名,“韩中将,能请你给我看看你被注射的那个地方吗?”
韩易不解,但看一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便展示给他。
孟留紧盯着那个细小针孔,陷入沉默。
陆沉不管不顾进了房间后,却第一眼并未看到他家遇遇。
陆沉心中了然,他清楚他家遇遇躲哪的习惯,一面迈着长腿往里面的角落走去,一面每走一步,心里满是心疼。
疼得连他腿上的疼也不那么重要了。
顾遇缩在最里面的角落,四周围满了歪倒的椅子,他抱膝缩在最里面,自以为给自己造了个完美的安全圈。
陆沉看到这一幕,心又被狠狠扎了一下。
胸膛被堵住,呼吸都痛得忘记了。
陆沉不记得他如何搬开椅子,如何趔趄地走向那只雄虫,只记得雄虫抬头猛然看向他,眼神刀子一般,又带着攻击性地将已经站不稳的陆沉带倒在地。
他起身压在陆沉身上,使这只雌虫背对着自己趴伏在地,他一只手狠掐住陆沉的脖颈,嘴里冷冷含糊了几句。
陆沉听不清,他想偏头看一下他家遇遇的脸,可顾遇摁住他脖颈的力道不小,陆沉难以回头。
“遇遇,遇遇……”他只能不断呼唤道。
顾遇肯定是听不清他的话的,他只是觉得这只雌虫好奇怪,每动一下每说一个字,都像在他的心上敲了一下,又往他全身浇下一股一股灭不尽的火。
顾遇觉得自己也好奇怪。
他控制不住他的本能,这只雌虫一来,他就控制不住本能了……
可他不该控制不住本能的,他不该的……
啪嗒啪嗒,顾遇眼泪顺着漂亮的脸庞蜿蜒而下,滴在陆沉的背上。
陆沉似有所感,感受到雄虫的力道稍微松了松,偏过头看去。
顾遇的长发也全部挣散了,乱糟糟如瀑泻在四周,如帘子般将陆沉罩在身下。
陆沉看清后,眼眶却红了,喉咙哑得发不出一个字。
顾遇染满红云的脸美得惊人,神色与眼眸却绝望至极,眼泪止不住地一滴一滴滑落,伴随他扯开他们彼此身下的衣物,伴随他的动作起伏,冰凉的泪水悉数坠落在陆沉的背上。
啪嗒啪嗒。
坠落在陆沉心上,使他溃不成军,难以自抑得痛到心扉。
脖颈也疼,顾遇扣住他的力道并未放松,而随着不断粗暴的动作而越扣越紧。
他的眼泪也跟流不尽一样,不曾断绝。
陆沉便执拗地偏头,去看清他。
陆沉不断执念般重复:“遇遇,是我,是我,你看看我……对不起,我没做到保证,对不起,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