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唯有奥格斯格最先反应过来。
他即刻站起, 大手一挥,厉声指挥:“马上攻击舰船!绝对不允许他们逃走!”
顾遇攥住了他家陆老师的臂弯, 目光紧紧锁着他,刚想说些什么,陆沉先反手一把扯住他,奔向舰口,开口急切:“马上离开!这艘舰船不能留!”
顾遇随他奔去,在临近舰口位置时,猛一用力拽回了陆沉。
——已经晚了!
“嘭”的剧烈一声响动, 伴随联邦一枚光弹袭来,原本送顾遇来的小型星舰轰然碎裂,碎片四溅。
陆沉被顾遇拽入怀中, 二虫齐齐侧身扑地,耳膜嗡嗡轰鸣,但幸亏及时躲过了爆炸余波激开的碎片。
爆炸这么大的响动,第五军团总指挥舰自然同时察觉了这里的变故。
“不好!——快!机甲部队即刻去往舰船支援顾中将!”莫尔眼见陆沉没有回来,顾遇也留在了那里,便知变故发生,站于总控室立马命令道。
这是一个争分夺秒的决胜时刻。
中间舰船位置距离双方距离等同,谁先到达,谁就赢了。
帝国一方由潘西上校亲自带队, 争分夺秒驾驶机甲奔来, 在帝国小队中, 潘西的机甲一马当先。
而爆炸给了雄虫国度更多的反应时间。但雄虫国度成员驾驶机甲的速度远远抵不上潘西, 只能眼看着潘西离舰船越来越近。
而后一炮炸响,眼看来不及,雄虫国度的机甲在空中给了潘西一击。
潘西伏身, 骂了一句“狗日的”,而后命令其他军虫:“快用火力掩护我!”
爆炸声充斥了寂静的太空。眼看双方打得水火不容,顾遇和陆沉还在舰船内不断寻找控制方法。这艘小型舰开启了自动驾驶,控制密钥只有雄虫国度知晓。
陆沉忙着破解,顾遇则拎起一名倒地奄奄一息的雄虫国度成员,质问:“密钥是什么?快说!”
舰外双方本打得不可开交,潘西正艰难地准备靠近舰船,忽见联邦总指挥舰突然冲出一艘机甲,快得几乎只剩下残影,如过无人之境般越来越快,迅速拉近与舰船的距离。
潘西在炮火中艰难地眯起眼,看清那台机甲模样不由一震。
“摘月”号——奥格斯格的机甲!
“他妈的!”潘西痛骂,顶着额头太阳穴的抽痛,调动精神力操控机甲加快速度。帝**虫也第一时间将火力全部集中于攻击奥格斯格。
但奥格斯格不愧他联邦第一战□□头。
在陆沉额头沁汗,即将解开密钥之前,舰船忽然剧烈震动了一下。“摘月”号从前方玻璃探下头,格外欠揍地招了一招手,还有闲心和陆沉打招呼。
陆沉骤然后退,下意识护在了他家遇遇面前。
顾遇侧身揽住陆沉的腰,将他护到自己身侧,举起雄虫国度成员身上的激光枪连发射击。
但显然只是在那台机甲上挠了挠痒。
奥格斯格在操纵舱里笑了笑,愉悦地说:“好久不见,二位。”
舰船被“摘月”号牵引着骤然拉回。潘西一行再想救已经为时晚矣。
“这下有点麻烦了,陆老师。”顾遇揽紧了陆沉的腰说。
陆沉与他对望一眼,低声压着情绪:“你来交换实在是太莽撞了,我已经渐渐习惯了他们注射的催眠药物的药性,可以自己逃出来的……”
“嘘,陆老师。”顾遇抵住他的额头,手掌不老实地在陆沉腰上掐了掐,以一种格外黏糊的撒娇语气说,“我们好久不见,你第一句话就对我说这个?”
陆沉一噎,反省了一下自己的语气是否太过严厉,话就软了下去:“算了,反正你还在我眼皮子底下。这次,我不会再让你出任何事的。”
用他的命保证。
顾遇亲了亲他的唇角,开玩笑的语气沉了下去,轻轻说:“我也是。”
他绝对不允许陆老师再受到半点伤害。
冤有头,债有主,他得让雄虫国度一笔一笔偿回来。
*
帝国还在气愤联邦的出尔反尔,联邦却还能赖皮赖脸地打来讯息。
大致意思是,虫已经在他们手上了,如果不想折掉两名军团长,那就用前线退军来换吧。
虽然是奥格斯格先一步夺到了舰船,但二虫还实际在雄虫国度的控制下。莫尔始终牢记顾遇走前的嘱托——即便他被抓住也不要退军。
艾特兰联邦和雄虫国度只是表面合作。如果他俩被实际控制在雄虫国度手上的话,这伙恐怖/分子才不在乎艾特兰的胜负。
据顾遇看来,雄虫国度只是纯粹想抓他们两个而已。联邦也不过是他们手中的工具虫。
至于为什么温沙.莫瑟尔死了,这个组织还对他们不依不饶,顾遇想不明白,陆沉也想不明白。
“总不会是启哲因为福.玻斯的死,想找我报复吧?”顾遇唇贴在他家陆老师的耳畔轻轻说。
陆沉耳畔微微起了痒意,他刚想说些什么,雄虫国度的成员便持着枪/械命令道:“快进去!你们别想玩什么花样!”
显然,这伙恐怖/分子也被他俩不按套路出牌的套路震慑到了。
顾遇和陆沉被一起押进了另一艘小型星舰的舱室里。
进去后,连顾遇都不由赞叹他们的煞费苦心。这间舱室全部密封,里面空无一物,连坐的睡的地儿都没有。特殊材料铸成四墙,普通炮弹轻易打不穿弄不破,关上大门后一丝光亮也没有,只剩下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这种幽闭的黑暗空间,如果是一个虫的话,关上几天指不定就憋疯了。
但他们绝不是什么也没有,他们还有彼此在。
大门最后关上以后,陆沉手掌牢牢包住了顾遇的手,在一片黢黑中,他沉稳有力地说:“遇遇,我在。”
顾遇回握紧陆沉的手,即使知道他家陆老师看不见,顾遇依旧弯起眉眼甜甜一笑——那是独属于陆沉的笑容,即使在黑暗中也独属于这一只虫。
在绝对隔音无声的舱室里,他的语调也变得格外清晰:“我也在,陆老师。一直在,只要你唤我。”
在黑下来之前,他们都已经几眼记住了房间大小、布置。为了尝试弄清舱外的情形,顾遇牵着他家陆老师的手,摸索着墙面寻到了最外面的一面墙壁。
二虫靠坐下去,顾遇耳朵贴着墙面,尝试听清外面的动静。听了半晌,他选择放弃:“完全听不到一点声音。”
陆沉敲了敲墙壁,沉吟道:“这个材质,好像是铎铜做的。”
“铎铜?”顾遇从没听说过。
陆沉说:“虽然比不上流金矿,也是星际间一种很稀少的特殊材料,绝对隔音隔光,也能隔绝任何信号、气息、精神力的传播。”
顾遇一顿,叹道:“这么稀少的材料……雄虫国度可真是煞费苦心啊,果然有钱就是不一样。”
背靠莫瑟尔公司,这组织能不有钱吗?
“唯一的不足是,这种隔绝是双向的,里面隔绝了外面,外面也隔绝了里面。”陆沉停了停,“但对我们来说,这是件好事。”
顾遇也明白了:“这房间里不会有监控器或者监听器,即使有了,信号也无法传播出去。”
陆沉点头。
点着点着,他俩默契地想到了一个点上去,在绝对的黑暗里同时侧头,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即使看不清,但也知道对方绝对看向了自己。
“陆老师……”顾遇与他放在地板上十指相扣的手动了动。
话音一落,陆沉最先倾身过来,几乎是急不可耐地在顾遇身上摸索着,寻到了他的唇后不管不顾吻了上来。
他索性坐到了雄虫的膝上。顾遇向后仰靠着墙壁,一手紧紧与他十指合拢,另一手扣住他脖颈,同样急切地汲取着对方唇齿间的温度。
一边吻着,顾遇一边觉得,今天的陆老师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热情。
他非常地受用。
陆沉急切的吻里带了点失而复得的喜悦与后怕,他一面小心翼翼试探着顾遇的存在,一面又热切地用尽办法想要证明这存在的鲜活。
狭窄隔绝的空间里很静,静得只剩下他们急促轻微的呼吸。
顾遇后知后觉察觉到了陆沉的热情是由于患得患失——这可不行,他就在这里,就在陆沉跟前,他家陆老师怎么还能患得患失呢?
顾遇不满地咬了一下陆沉的下唇,虽然不轻不重,但他决意身体力行自己的存在有多鲜活。于是他的手掌愈发扣紧陆沉的后颈,夺过主动权,眼神在黑暗中凛起,吻得他家陆老师都有些发懵晃神。
其实患得患失的,从始至终不止陆沉一个。
在停下的间隙时,顾遇紧贴着陆沉的唇,黏黏乎乎地说:“陆老师,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
陆沉再冰块做的心也能被他化作一滩水,他抵着他的额头,默了须臾,所有的患得患失方才化作一声轻轻叹息:
“我也是。很想很想你,遇遇。”
……
陆沉额头沁满了细汗,两鬓也沾湿了些许。
虽然陆沉在心软时是什么都肯依他家遇遇说的,但顾遇自认心还没大到在这种时候和他家陆老师来上全套——万一那群疯子突然来个开门,只有他可以看到的最最可爱的陆老师,不是也被他们看见了?
话虽如此,但众所周知,顾遇从来是嘴上一套,做的一套。两面还都有理有据,论谁也找不到丁点错可挑。
于是,虽然没来上全套,但也已经差不多等于全套了。
陆沉慢慢缓着起伏的胸膛,平复轻微的喘息,头埋在顾遇颈间,十指也蜷缩在雄虫的手掌中,即使看不见,也没好意思抬头看他家遇遇了。
他现在脑子冷静下来,察觉到自己在什么情况下和顾遇做了什么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昔日战场上冷面无情的陆军团长,已经无法再直视这片战场了。
顾遇的手还扶在他家陆老师腰上,恶趣味地咬着陆沉耳朵问:“陆中将,舒服了吗?”
陆沉仗着顾遇看不清他脸有多红,强撑姿态,平静地回答:“如果换个地方,我会更舒服。”
顾遇居然还点头:“那确实,我也更舒服。”
没有顾虑,那不得更舒服?
陆沉捏起他下颌,坐在顾遇腿上居高临下看着他,完事了就冷面无情地算起账来了:“顾中将,上床就上床,怎么花样一天比一天多?都搁哪儿学来的?”
顾遇“唔”了一声,耍赖地把脑袋埋进陆沉怀里:“是陆老师你先惹我的,说想我说得这么大声,我能忍住吗?”
陆沉一噎:“哪有‘这么大声’。”
顾遇有模有样地学他:“‘我也是。很想很想你,遇遇。’——喏,还不大声……”
陆沉捂住了他的嘴:“别,我错了,雄主。”
顾遇狡黠地眨眨眼,咬住他家陆老师的一根手指,在指节上轻轻磨下牙印:“嗯,陆老师错了,错了就得受罚。亲爱的,你说说,咱们得怎么罚?”
陆沉被他咬得心痒,垂下眸,忍了忍憋回去了。
他在深刻反思,为什么他每次都争不过他家遇遇——哦,陆军团长用他清醒后的聪明脑袋瓜一想就通,原来是他也很受用所谓的“惩罚”就是了。
于是陆沉扯了扯他家遇遇的马尾,压低嗓音说:“遇遇,回去,回去任你……好吗?”
顾遇唇一弯:“陆老师,怎么这话我越听越觉得迫不及待呢?”
陆沉在他额头亲了亲,死不承认:“你的错觉。”
一直待在一个封闭的空间,没有光亮,没有外界的声音,只有眼前无尽的黑暗,换作别的虫待这儿指不定憋疯。
但雄虫国度的虫绝对想不到,这么一个精心打造的房间却反而成全了这俩。
和联邦的仗打了这么久,他俩除了通讯,还真的好久没见过,没切身触摸过对方的温度了。黏黏乎乎地搂一起,远非煎熬,一分一秒都是享受。
期间船舱壁动了动,像是开了起来。
顾遇和陆沉猜测可能是雄虫国度要背着工具虫“同盟”——艾特兰联邦,把他们秘密送到某个地点去。
这个地点,很可能就是他们寻找了已久的雄虫国度总基地。
但即使方向感、记忆力再好,在这么一个绝对隔离的空间里,顾遇和陆沉试过无数设想,也猜不到目的地究竟是哪里。
直到经过漫长的三天旅程,船舱彻底停了下来。
三天里有虫通过小窗给他们送来营养液,除此以外无论顾遇如何套话,清楚他套路的这些虫都明智地选择缄默,一言不发。
陆沉还在计算以这艘小型星舰的动能,三天能把他们带到什么地方去。可被带出隔音的舱室后,他们透过船壁,清晰地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绝对不可能出现,一个他们谁也绝对没料到的声音。
是空港广播的欢迎声。
那甜美的官方语调他们都格外熟悉——
“欢迎各位乘客来到帝国明珠——首都星。这里是中心区首都第一空港,欢迎您的到来……”
舱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首都星,展现在他们面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帝**虫,身戴猎豹徽章,持着枪正对准他们。
不是对准雄虫国度的成员,而是对准顾遇和陆沉。
猎豹徽章,那是属于第一军团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