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怕。”
风中好似传来了这样一句话。
赵容蓉微阖了眼眸,有一瞬间想要再认真听一遍,那话也随着突如其来的一阵风消散于天际,再无可寻。
别怕?
这话多可笑。
她怎么会怕呢?
她终于转身,那支步摇只微晃了一下,又纹丝不动。
阁中只剩下她一人。
她那双总是带着笑,却冰冷淡漠的眼眸里,浮上些许困惑与迷茫。
不知过了多久,玉禾走到她跟前,轻声唤她,“公主?”
一连好几声,她方似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在这一瞬间,她想要收敛所有情绪。
“您还好吗?”玉禾担忧不已,她方才离的稍远,不曾知晓阁中到底是什么情况,却也感受到气氛紧张。
她想不明白,公主为何会对揽月刀刃相向?难不成是因为玉绥而迁怒揽月?
赵容蓉懒散靠坐在玫瑰圈椅上,端了茶轻抿一口,随意道:“我如何会不好。”
“我好得很。”
这话一出,她微微皱了皱眉,闭上了眼睛,好似在平息情绪。
玉禾明白,她家公主此刻情绪不明,好似在同人生气,却又更像是同自己生气?
玉禾疑惑不已,试探问道:“公主,可要奴婢安排,不许揽月再入府?”明面上,揽月是奉了玉绥的命令,才潜入公主府送药,可暗地里,窥探公主府到底抱有何种居心,玉禾不敢去想。
偏偏公主竟默许了揽月在公主府中行走……
公主她这是……
赵容蓉这才睁开眼,用一种惊讶而又奇异的目光看向玉禾,“你没认出他来?”
玉禾愈发迷惑,“公主的意思是?”她应该认出谁来?
赵容蓉仔细打量着玉禾的神色,见她不似作伪,完全没有明白她话中意思。
可她分明就能一眼看出那藏在面具之下的人来。
她奇怪的问道:“你当真以为揽月便是揽月?”
“他不是揽月,又能是谁?”玉禾惊疑,她便是几年不见,揽月的模样还是能认出来的,若不是揽月,此人又能是谁?
赵容蓉玉手托腮,盯着忽而在湖上停留的蜻蜓出神,半晌才回答她,“罢了,你就当是他好了。”
“他要来送药,便让他来。”
“你不必管他。”
“公主……”玉禾心中不赞同,欲要劝,“怎可让他随意在公主府行走。”
赵容蓉却又摆手,不愿再听玉禾劝说,“你不用再提。”
她心情说得上是古怪,便连语气也开始带上了不确定。
“他到底为何还要将我当做素娘……”
玉禾只听她说了这一句,尚未听得真切,她却忽而住了口,话锋一转。
“庆春何时回来?让她来见我。”
玉禾叹气,只好回道:“大理寺半个时辰前着人来传话,等她分辨过那具尸首后,午时便送她回来。”
赵容蓉也不再开口,只摆摆手让玉禾退下,她一个人待着,想起了许多。
她与素娘分明就,完全不相同……
*
有脚步声,揽月原是倚墙而站,此刻站直,手也搭在了刀柄上,下一息,来人从墙后走出来,他方才松开手,“主子。”
来人竟同他长了一模一样的一张脸。
二人交换了衣袍,‘揽月’摸了摸下颌,细看那里竟有些凸起,他脸上有笑,笑的有些僵硬,偏生揽月能从中看出来他心情十分不错。
揽月不是个话多的人,他也不问,只与他交接完,便打探过四周,而后轻手轻脚原路返回。
‘揽月’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小刀,贴着那凸起轻轻一划,竟掀起了一层皮,露出了他本来面目,他脸上的笑意终于变的真切。
*
大理寺卿正在议案,安阳公主之女被下毒一案,涉及宫中,让他忙的焦头烂额。
下属前来传话,“玉王来了,大人可要前去迎接。”
大理寺卿忙起身,整理衣袍,“快快去迎接。”
他刚出了院门,又听闻玉王已经去往停尸房,查看那具一个时辰前刚送回来的宫女尸身。
等他匆匆走到停尸房时,便见一道绛紫色身影,正蹲在尸身前,与仵作一起尸检。
大理寺卿忙行礼,“王爷。”这里可是停尸房,寻常人都嫌晦气,更莫提那些个世家贵族,怎可踏足于此。
可见他丝毫没觉得不对,检查伤口的动作娴熟。
大理寺卿不免好奇一问,“王爷也懂验尸?”
玉绥站起身,净了手,方才朝他颔首道:“略懂一二罢了。”
他不多说话,大理寺卿便也没多问,只见仵作已经收了行具,验尸结束了,便打算开始问话。
“如何了?”
仵作指着女尸脖颈上已经因为尸僵而变得深紫的伤口,缓缓说道:“此人致命伤的确是这道勒伤。”
大理寺卿不满意这个答案,“还有呢?”
仵作又将女尸的手掌心翻开,让众人看,女尸的手掌心寻常,没有特别之处。
仵作又将女尸的鞋底示意给众人看,上面均匀的踩上了一层泥土,这几日一直有雨,且乱葬岗那种地方,到底都是泥泞,踩上泥土的确是极其正常的事情。
都没有特别之处。
仵作开始一一解释,“一般而言,若是被人用绳索勒住了脖子,人本能的就会开始挣扎,双手去抢夺绳索,双脚会拼命蹬地,用力之大,手上定会留下印记,鞋底上的泥也不会均匀分布。”
仵作摇头,“她应该就是被人勒死,且没有丝毫挣扎。”
仵作的解释,让大理寺卿多了一丝凝重,这世上哪有人会心甘情愿被人勒死的呢?除非她早就知道自己会死,且认同这个做法。
“她体内可有被用迷药的痕迹?”
仵作摇头,“不曾,她的口中,并无吞药的痕迹。”
尸体上的所有装饰,也都被捡起,放在一旁,女子所用的香包、头饰、耳坠、还有她出宫时所需要的腰牌和银钱都还在。
杀她之人,不为财不为色,只是为了杀她。
而她也同凶手认识,甚至可以称得上亲密,才有可能完全不挣扎的被勒死。
玉绥忽而开口问,“腰牌上的挂穗也是宫造吗?”
大理寺卿捡起那块黄铜打造的腰牌仔细看起来,那枚挂穗很寻常,寻常到所有人都忽略了的存在。
那是一条用五彩丝线编成团圆结的穗子,团圆结的中间穿着一颗小小的珍珠。
大理寺卿忽而开口,“来人,速去内廷问话。”
尸体没有再看的必要,大理寺卿迎了玉绥入茶室说话。
“王爷,府衙无甚好茶,还请您别嫌弃。”
玉绥端了茶杯,客套回道:“本王今日来,是为公务,王大人不必客气。”
“大人如今可有眉目?”
王昌昀见他开门见山,便也不客气。
“王爷,臣也不愿瞒您,此事牵扯着皇室。”
“陛下大怒,让臣来查,臣自不敢辞,可万一真查出些什么来……”
王昌昀苦笑起来,他抬手作揖,“满朝文武都不愿同此事有所牵扯,没想到王爷主动揽下此事。”
“也是臣之幸事。”
“臣还要仰仗王爷。”
这话虽是自嘲,却隐隐透着亲近的意思。
玉绥淡然笑之,打着官腔,“本王接过这桩差事,为的也不过是力证清白,毕竟那日本王也曾经与小郡主有过接触……”
王昌昀附和着说话。
待到宫中传见,玉绥也不曾从王昌昀口中听到有用的信息。
他自出了大理寺衙门大门,与王昌昀道别后,坐上了马车,脸上笑意淡去,眉眼微蹙。
“王爷,听闻大理寺办案一向果断迅速,王大人可办过不少奇案,怎么这回一直不曾有进展,那宫女神色慌张是您发现的,去找人也是您吩咐的,就连方才那细小的线索也是您找到的。”碎星在一旁百思不得其解。
“难不成他们是要将此案,全都让咱们自己来查?”
“你的确没说错,他的目的就是让我来查。”玉绥神色清明,“此事涉及宫中,大理寺不愿插手也属正常。”
“可这是陛下下旨命其彻查,大理寺如何都躲不过呀?”
京中关系弯弯绕绕,碎星想不明白也是应该的,玉绥轻叹,解释道:“王昌昀是恭王外家旁系,此番蛮儿中毒,恭王二子赵瑞也同蛮儿有过接触,是以恭王府现在处境尴尬,王大人不想插手,恐怕也是担心会与恭王府有关。”
碎星惊讶,“那真的会是恭王府下手的吗?”
玉绥摇了摇头,“恭王二子赵瑞,天资聪慧,深萌圣恩,与蛮儿同在太后膝下住过数月,感情一向好,听闻陛下也起过让他们二人定下婚约的心思。”
“恭王虽同安阳公主非同母所出,因着孩子们感情好,两府来往也十分密切。”
赵瑞那孩子,他虽只见过一面,但对蛮儿的维护之意全都被他看在眼里……
碎星听了个半明白,他沉默了半晌,眼见着马车就快要到宫门处了,碎星才问了,“王爷,京城局势复杂的我都想不明白,咱们真要留在此处吗?”
“就因为那安阳公主与夫人生的像?”
值得吗?
玉绥忽而就起了一丝开怀笑意,“她们本就是同一个人。”
碎星不明所以,他家王爷为何心情就突然好起来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才发现 这一章的恭王府全都打成了静王府了。
三皇子恭王 赵瑞是恭王之子。
五皇子静王 和女主关系很好, 闲散王爷。
这本就写的巨慢,我都不知道我以前为什么能日万,可能是这本感情磨合的非常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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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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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