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大楚使团之后,林泾熹将这些人安置在宫外的“乐乎”宫,便是专门给外来使团住宿的地方。
林泾熹告辞,让使团自行休整。
他的马车刚行至东街,有人骑马追来,“祁王请留步。”
万风看清后,禀告:“爷,是扇陌公主。”
林泾熹尚未开口,扇陌公主打马拦住马车,“林泾熹,你这是不敢见本宫吗?”
林泾熹推开车门,下车,礼貌周到问:“公主是有何事?”
扇陌跳下马,面上的怒气也收了起来,只笑盈盈的走向他,“林泾熹,我们这么久没见,你就不想我?”
万风听见,立刻警惕的四处看去,幸好周边没什么人,不然他们王爷的清白可就不保了。
林泾熹面上是一贯疏离的笑容,“公主此话有误,我们前几日,不就在京都见过么。”
扇陌脸上的笑凝住,“你当时认出来了?”
林泾熹:“本王虽与公主不熟,但还是知道莫白誓死保护的人,也只有公主你一个了。”
他补充,“公主若是住的不习惯,或是有什么需求,可与乐乎宫的樊大人说。”
“如此,告辞。”
他说完点头致意,转身坐回马车里。
那扇陌便是当日在飘飘阁跟顾岚打架的黑衣女子。
“你站住”,扇陌突然上前拦住他,面上似有懊恼。
林泾熹退后两步,离她远些,“公主是还有什么事吗?”
然而他此番动作,似乎惹恼扇陌,她更近一步,“能有什么事?我占绯月,没事就不能叫你?”
林泾熹再退,“望公主自重。”
扇陌看他始终与自己保持五步的距离,有些恼火,只是自尊告诉自己不必再逼近了,她看着他,“林泾熹,你不要忘记了,在阙州的时候,如果不是我,你早死了。”
林泾熹低眉,淡淡扫她一眼,轻嗯一声,像是嘲讽一般,他说:“公主,我林泾熹能活到现在,救我性命的人无数。”
“本王,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记,都有什么人。”
林泾熹脑海里,突然出现唐濯从天而降的丑脸。
“若是公主执意要谢礼的话,可与本王的侍卫提。”
他说着喊一旁打着十二分精神的万风,“万风,公主若是提了什么,仔细去办。”
万风应下,声音响亮:“是!”
万风站到林泾熹跟扇陌公主之间,让他的王爷能够顺利上马车,他对扇陌拱手,“公主,有任何事,您请吩咐,小的定当尽全力……”
“哼”,扇陌看着林泾熹毫无波澜,自顾坐进马车的样子,一甩鞭子,转身上马离开。
万风摸摸鼻子,这个公主好凶,幸好王爷不喜欢。
他转身走向马车之际,突然停下,瞪大眼睛看向停在路边的另外一辆马车,他刚以为那马车里没人的,怎么……怎么这会车帘子拉开,唐濯笑眯眯的脸露在外面。
唐濯也看到他,立刻食指抵唇,让他不要出声。
万风咽口水,唐小姐会不会以为他们家王爷,跟这个什么公主有什么关系啊,他还肖像过让唐小姐当他们王妃的。虽然一直有传唐小姐是要当太子妃的,但只要他们王爷愿意,想必唐小姐更愿意当他们王妃。
现在要怎么办呀?要不要他帮王爷解释一下?
唐濯笑嘻嘻的跳下马车,伸手在万风眼前摆了摆。
万风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唐小姐。”
唐濯怀里还抱着坛子酒,看看马车,又看看他,“发什么呆啊?”
万风嘴里鼓鼓囊囊也说不清楚,唐濯将怀里的酒塞进他怀里,“呐,给你的冬至礼物,这个可好喝了。”
说着她也不等万风反应,对着紧闭马车门的王爷!冬至快乐林泾熹喊:“王爷,冬至快乐哦!”
说完她实在没忍住哈哈哈大笑着离开。
林泾熹早听到她声音了,故意不出来的,此时听她这般放肆的笑声,脸黑了黑,沉声:“还不走吗?”
万风立刻抱着酒坛子,跳上马车,“走走走!”
唐濯回到自己的马车里,脚掌拍着马车底,笑倒在垫子上滚来滚去。娘也,太好笑了吧,真的太好笑了!
她一想到林泾熹被人姑娘堵,就笑得停不下来。
而且她刚可是看仔细了,刚那姑娘根本就飘飘阁跟她们打架的黑衣女子,难怪她总觉得一年纪轻轻的姑娘怎么总是双手背在身后,还有点熟悉的感觉,可不就是跟林泾熹学的嘛!
而且万风刚刚叫她公主,再一联想莫白说的,“我们公主对殿下日思夜想”,说的大概就是这个公主了。
林泾熹下马车,往府里走,突然停下,看向万风怀里抱的紧紧的酒坛子,“哪来的?”
万风原本喜滋滋的,可一抬头,就看到他们王爷脸色不太好,立刻收住笑,“是是唐小姐刚给的。”
万风说完,有些不舍地将酒坛子送出去。唐小姐,又没说是给王爷的,还特意对自己说“给你的冬至礼物”。
林泾熹看眼那朱红色的坛子,甩袖跨进王府。
唐府,唐首辅忙到天黑了,才回府,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饭。
唐濯吃了点酒,脸红扑扑的靠到唐夫人的肩上,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唐首辅问,“爹爹,女儿给你做的鞋子舒服吧?”
唐首辅也笑眯眯的点头,“阿弥做的自然是做舒服的。”
唐濯猛地坐起来,“以后每年都给爹爹做鞋子!”
唐首辅十分欣慰,眼眶都红了,“我闺女怎么这么好呀,又乖巧又懂事……”
唐夫人在一旁听不下去了,“一喝醉了就脑子不清楚,也不知道哪里乖巧懂事了?”
唐首辅醉是醉了,可耳朵没醉,立刻拍桌子,“我闺女哪里不乖巧不懂事了?你个臭婆娘!”
全屋子都静了。
还没全醉的唐濯连忙去捂她爹的嘴,她这个亲爹哟,这是不要命了吗?
唐首辅还在“唔唔唔”地挣扎着要说话。
唐濯下手又重了些,爹爹,你可长点心哟!
唐夫人霍地站起来,指着唐首辅,“我是臭婆娘?行啊,我是臭婆娘!”
她说着原地暴躁的转圈。
唐濯吓的以为温柔贤淑的娘亲会在自己面前动粗,然后她又自我否定掉,不能吧,她娘亲一贯给她爹爹面子的,都没在自己面前动过手。
这要是真动手了,她帮谁啊?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唐夫人气鼓鼓的甩袖子离开。
唐濯一个头两个大,对着她的背影喊:“娘亲啊!你不是臭婆娘,我是!我才是臭丫头!”
然而她娘亲真生气了,头也不回一下。
唐濯再低头,他那个缺心眼的爹爹已经眼睛闭上,呼呼的睡着了。
唐濯叹气,叫来府里小厮,将人背回去。然而进了卧室,唐夫人跟没看到一样,在那拆头发。唐濯十分自觉,自个伺候着她爹擦脸擦手,脱了外衣跟鞋袜。
唐濯拿热毛巾蹲在床边,准备给她爹擦脚,突然动作停下,唐首辅的大脚趾红红的磨破了皮,她又仔细看了看,发现脚后跟也起了个水泡。
“我真的是个臭丫头”,唐濯小声说着,小心翼翼的帮她爹擦了脚。
等最后给她爹盖上被子,唐濯小心翼翼地偷看了唐夫人一眼,被她一个眼神看过了,被抓包后她就咧嘴在那尴尬的傻笑。她觉得怎着自己怎么也得救她爹一把吧,就往唐夫人那边挪。
突然——“臭婆娘!”床上呼呼大睡的人,突然又喊了声。
唐夫人原本已经缓和些的脸,瞬间肉眼可见的腾起怒火。
唐濯怕怕,对唐夫人说:“娘亲,我走了。”
“您……只要不打爹爹脸就行了”,她说完一溜烟的跑掉。
唐濯回到自己房间,一路上风吹得身上的酒气也散的差不多了。只是这会精神的不得了,便又裹着披风出去溜达。
京都一到重要的节日,晚上都是没有宵禁的,此时街上人来人往,各种漂亮的灯挂在各家店的门头上,每个行人的手里也都提着盏灯。
唐濯最喜欢这样热闹的时刻,可以感受到每个路过的人愉悦的心情。她走了会,坐在微堰河架的桥,台阶的一边。桥上人来人往,一会一会的有人从她身边经过。
河岸边也不知道哪个有钱人家结了一盏盏灯,灯光印在水面,流光潋滟,十分好看。
“阿濯!”突然有人喊她的名字。
唐濯抬头睁大眼睛看向来人,“顾善表哥!”,随即,她看到顾善身边的林愮。她连忙起身,过去行礼,却被他按住,“今夜微服出巡,不用行礼。”
唐濯自然乐意。
顾善笑盈盈的看她,“今日是舅舅的生辰,怎么没在家?”
唐濯叹气,“你舅舅喝多了,我出来转转。”
林愮也笑,“舅母说他了吧?”
唐濯:“那倒没有。”有也不能告诉你们不是。
“唐濯!”顾岚手里拿着冰糖葫芦,突然从顾善身后出来,“你怎么一个人啊?”
唐深抢走她手里的糖葫芦,咬一口,“你不是人吗?”
顾岚抢回来,“要吃不会自己买吗?”
唐濯嘶一声,“好酸啊。”
顾岚瞪她,“酸你还吃?”
唐濯:“小气巴拉,好歹你也是北穹第一首富的妹妹好吧。”
顾善往后退,“你们俩的事,跟我没关系。”
唐濯刚要戳他两句,突然想到汾蓝药膏的事,当即变脸,些微谄媚的问他,“那个,北穹第一首富,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顾善一脸有话说话,别恶心人的表情,“好好说话。”
唐濯恢复正常:“就是,你认不认识什么厉害的药商,我们家有个丫头,受了比较重的伤,留了疤。刘太医给的药挺好用的,就是刘太医说药膏用完就没了,缺了味药材。”
顾善没有马上回答,站在思考。
林愮在旁听到,说:“这有什么难的,明儿我跟太医院说一声,让他们想办法去弄。”
唐濯立刻道谢。她刚确实是有意提了刘太医的话,林愮必定不会不管。本来就是一味药材的事,说没了,就不能去采办嘛?
顾岚好奇的问:“你说的事汾蓝吧?她脸上的伤还能救啊?”
唐濯摇头,“也不一定,就是用了药膏,伤疤确实淡了些。”
最主要的是,汾蓝现在心中有了希望,但若只是因为缺了味药材,就制不成药膏,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但若是用了药膏没好,那时候的失望和死心也会来的自然一些,更容易让人接受。
唐夫人:谁是臭婆娘???
唐濯:妈!我才是臭丫头,还有不关我的事啊!
唐首辅:我今日生辰,老婆你不能揍我!
唐濯:这是你们夫妻之间的私事,我走了。拜拜!
林泾熹:老婆,以后我觉得不喊你臭婆娘!
唐濯:么么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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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米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