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如归:......
怎么感觉田耕怀脑子有点不正常呢?
在与田耕怀交谈之际,辛班大部人已经完成任务,都在自由引气,许如归不再多问,趁机找到不会落水的好位置就继续引气。
*
课后,十个班一同齐散,用过晚饭的许如归与左芜、田耕怀一起回往丙殿。
路上结起细碎的冰沫,落雪枯枝被杂役扫在旁边堆着。
日落西山,稀星暗现,落日余晖斜洒在山间。
见此景,许如归脑中没由的想起曾经看过的一句话。
苍山负雪,明烛天南。
曾经在书中见到的句子就这样落在眼前。
在她的家乡,那里从未下过雪,只有在来赤衡宗求学的路上,第一次才直观感受雪景,可是当时为他人做工,匆忙赶趟,亦无暇顾及。
那么长时间以来,她终于有机会慢慢欣赏。
左芜本跟田耕怀聊天,无意间察觉到许如归低落的神情。
“小鬼,你怎么了?”
左芜与许如归相处不到一天,竟生出一见如故的感觉,为表亲密之情,左芜想亲昵的为她取小名,于是用小鬼,谐音小归。
当时田耕怀笑得难绷,直夸左芜聪慧,居然还能这般取名。
“没怎么。”许如归收回情绪,依然望向远方。
“没事就好。”左芜摸摸许如归的头脑,看到周边覆雪白山,樱粉的小唇勾出浅笑,“好久没见到那么大的雪了。”
夜来无所事事,三人准备将赤衡宗环境好好再熟悉一番,就在主峰到处溜达,一路上许如归和左田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不知怎的,左芜又提起林听意,还是那个鄙夷贬低的意味。
“......你们是不知道,她简直无耻至极。”左芜回想着当时的场景,不屑的笑,手在空中比划着。
“当时我们乙班和癸班离得近,我做完任务自由引气时,看到她独自在一旁打坐。”
“引气要诀就是静心,可她偏偏好动的很。”
“一会儿抓耳挠腮,一会儿放空愣神,癸班仙导多次来管,她也都左耳进右耳出。”
“要不是看着掌门的面子,不然那仙导定要罚她。”
“占了掌门首徒的位置,不能为其争光便也罢,几次下山游历都拖后腿,当真是赤衡之耻。”
左芜横眉竖目,愤愤不平,满脸恨铁不成钢。
这般动怒,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林听意师父呢。
“阿芜。”许如归静静听着,待左芜说完才开口,没由头来句:“你是何时开始修炼的?”
左芜还想继续吐槽着,被许如归这么一问,就停顿下来,仔细思考后,回答许如归。
“莫约是**岁的时候?那时我刚开始上学堂,每日都忙得很,要先写先生布置的功课,然后再抽出一些时间来修炼。”
像是想起什么般,左芜眼睛一亮,又继续说:“我修炼的第一种法术是火系的,当时没把握好力度,把我爷爷的胡子给烧了一半。”
说着,左芜自己没忍住先笑出声,田耕怀则是“噗”的大笑,俊脸难以再做表情管理。
可许如归却没笑,她冷静的思索后,又开口问道:“阿芜,你可知林听意年岁几何?”
左芜还在笑着,听到许如归问起林听意相关,就渐渐收回笑,眉间攒起愁云,不确定的说:“大概十多岁?”
“其实她才九岁。”
简直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惊得左芜迅速反应过来,她几乎是下意识就想到许如归的问句别有用意。
左芜瞬间沉下脸色,问:“小鬼,你这什么意思?”
许如归敏锐察觉到左芜的情绪变化,潜意识告诉自己不能再继续说下去,可是一想到林听意的脸......
“林听意年龄尚小,再加上天资低下,水平有限也是可以理解。”
“在背后诋毁没必要的。”
“阿芜你修炼这么多年,引气还不是停留在第五层吗?有时间诋毁,不如用来潜心修炼,努力提升自己。”
许如归说的恳切,那双棕色茶瞳亮亮的,好似透光的琉璃珠玉,溢着七彩的光。
左芜大抵是没想到许如归会帮林听意说话,粉唇微启,刚想反驳她,却又闭上嘴。
因为许如归说的很有道理。
左芜有些恼羞成怒,她生性要强,向来不喜有人与自己顶嘴,欲要上前动手质问,却被田耕怀拉住。
田耕怀拉住左芜的胳膊,轻轻摇头,暗中给左芜使眼色。
不要起冲突。
左芜领会田耕怀的意思,抽回自己的胳膊,环手抱胸,目光阴鸷的看着许如归,思想却莫名飘向遥远的记忆。
在那次游历前,左芜就有听过林听意的事迹,包括但不限于拖后腿,还有毁人药田,偷人仙丹等事,其实她根本不在乎林听意是什么样的人,因为这些都与自己无关,直到那次游历......
若不是那次游历,她才不会把林听意这个人放心上......
她才不管什么年纪该做什么事,年纪再小,误害他人就是不对的。
许如归见状,深知左芜已然动怒。
在她知道左芜是某门派掌门孙女之后,她就左芜列为巴结讨好的对象之中,且要与其打好关系,还不能得罪半分。
想到这,她赶紧挽住左芜的手臂,歪头讨好着,将刚理好的思路说出。
“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林听意罪不至此,何况背后诋毁本身就不光彩,万一被别有用心的人听去,大作文章怎么办?”
“若是传到掌门耳朵里,掌门会不会生气?会不会把我们逐出赤衡宗呀?”
“毕竟她还是掌门座下唯一的徒弟,咱也惹不起。”
许如归说的十分诚恳,几句话挑明要害。
“有道理,以后尽量少说。”左芜故作吃惊,冷白的手指捂住小嘴,斜眼却轻轻瞪着。
左芜确实有些心中不满,但还是顺着许如归给的台阶下。
毕竟她还不想和室友闹的如此膈应尴尬。
只当是许如归不全然了解罢了。
在旁不语的田耕怀赶紧转移话题,聊天又开始继续。
夜幕已然降临,三人在回丙殿的路上,遇到方才讨论的主角和青衣仙子。
两人正在论剑台上。
林听意双手持两柄木剑,想要趁机逃离,可面对猛烈攻击,她找不出任何间隙,她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招来,一一防守。
青衣女仙倒是逍遥自在,她比林听意高出许多,无论是身形还是能力,在各种方面都是碾压林听意的存在,可她不偏偏一招致命,反而是苦苦折磨。
“林师妹呀林师妹,苦修这么多年,怎么一点功夫都没见长?”春断香慢悠悠的挥剑,声音嘲笑戏谑,她甚至不急不喘,气息均匀着,缓缓说道:“当真是丢脸极了。”
三人正在远处,听见论剑台打斗的声音,远远望去只看到瘦弱的背影被连连打压,三人以为有人欺凌弱小,于是急忙赶去,发现居然是林听意和春断香。
怎么又是她们?
看到林听意和春断香,许如归不禁屏息,眉头紧蹙,莫名觉得自己和这俩人紧紧相连。
可是她来不及多想,眼见林听意被打倒,心猛地一揪。
见到有人前来,春断香依旧不慌不忙,左手运气将林听意击倒,林听意还未做出任何动作,就结结实实的摔倒在石地上,震得五脏六腑都剧烈疼痛。
林听意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甚至看不出她微弱的气息,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好像已经死亡的尸体。
“春师姐。”左芜认出青衣女仙,带着另外两人向她作揖行礼。
“嗯。”春断香轻点着头,眼睛微眯,像是狡猾的狐狸,斜眼看着那三人,发现许如归,纤眉轻挑,说“还望各位识趣,知道什么是祸从口出。”
众人明了她这是在明晃晃的威胁。
春断香随手将木剑丢到论剑台旁,一名侍童为她披上柔白大氅。
她开口道:“天色已晚,各位还是尽早回殿,免得惹出祸端。”
她缓步慢移,路过林听意,蹲下身,轻言:“林师妹可别再告状了,否则下次会更疼的。”
说罢,领着侍童离去。
见春断香三人渐行渐远,许如归终于敢大声呼吸,她赶紧爬上论剑台,去看林听意的伤势。
“你没事吧?”
许如归想把林听意扶起,可是一碰林听意,她就“嘶”的倒吸凉气。
“我没事。”
林听意身受重伤,脑子也转得慢,意识飘忽不定,再加上耳朵还犯着耳鸣,反应好久才听清许如归说着什么,她睁开眼,看到许如归的脸,有些意外道:“是你啊,大姐姐。”
她浑身充斥着疼痛,整个人麻木不堪,只要轻轻一动,就会牵扯全身的经脉肌肉,就好像连锁反应,因此她干脆就在地上躺着,缓过神后再离开。
没想到还有好心人会来关心她,而且不止一个。
田耕怀也跟着翻身上论剑台,看到林听意气息微弱,眉头也紧皱起来,他拉出林听意的手给她把脉,然后飞快的在林听意身上几处穴位点着,再从锦囊中摸出几枚丹药给她喂下去。
“你这......能行吗?”许如归不通医术,看着田耕怀一顿看起来很厉害的操作,犹犹豫豫,许久,才艰难开口问道。
田耕怀喂完丹药,听到许如归这么说,用奇怪的眼神看向她,薄唇轻掀,说:“废话,我出身仙医世家。”
许如归:......好吧。
田耕怀又继续检查林听意身上的伤势,越检查心情就越加沉重,末了,他收回手,轻声叹气,说:“伤势全部避开要害,却能让人生不如死......”
“谢谢。”林听意虚弱的说,气若游丝。
几颗丹药下肚,她感觉不再那么难受,意识与力气也渐渐回收。
“春师姐下手也太狠了。”左芜见林听意伤势惨重,无比吃惊,双手捂嘴道:“什么仇什么怨,怎么会......”
左芜是最后一个上论剑台的,因着对林听意的偏见,所以迟迟不肯上去,但许如归和田耕怀半天没下来,别无他法,只能也跳上论剑台。
尽管左芜对林听意是有些厌恶,但看到她受那么重的伤,心中也还是有些慌乱与担忧的。
当时远远观望,她就看出春断香的剑法凌厉,不曾想下手如此狠毒。
春断香也是手持木剑,可她用灵气灌入剑中,剑气逼人,虽表面看不出外伤,但会伤其内在。
左芜不禁想:若是我与春断香比试,想必不出几招就会败下阵来。
林听意居然还能撑那么久,也真是不容易。
一想到自己的立场有点偏向林听意,左芜就迅速甩甩头,赶紧改变自己的想法。
不过一身伤,也够她疼好长时间,果然恶人自有恶人磨。
她活该。
林听意仍然躺在原地发着愣,双眼毫无焦距的望向天空的繁星,再没有了往日的纯粹灵动,如一滩平静的死潭,毫无生机。
“林......林师姐,你还好吗?”田耕怀见她这样,担心伤势触及她视觉神经,导致她眼睛出现问题。
他和许如归本想将林听意扶起,又怕碰动她的伤处,只能让她躺在这里。
按入宗时间来说,他们确实要唤林听意一句师姐,但是她任何人都年小,天赋不高,这句“师姐”自然也难叫出口。
“我还好,谢谢你。”林听意声音沙哑,面部憔悴,唇色惨白,说:“今日的说别说出去。”
经过田耕怀的治疗,林听意确实感到身上的痛处好了些,但不多,五脏六腑仍然疼痛着。
她偏过头,看到站在旁边的左芜。
心猛然一沉。
“我走了。”
林听意深知自己不能在这久待,于是她咬咬牙,催动体内真气,顺着风化作一缕白烟,消散于空中。
卡文比较厉害,所以发的晚呜呜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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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身受重伤